高源认真地点点头。
王汉章询问:“什么法子?”
高源指了指旁边,说:“你去问问隔壁县的情况,很快就能心宽了。”
“滚蛋!”王汉章烦躁的怒骂一声。
高源摇摇头,都这样了,那还能怎么办啊,高源拿出一张纸来,说:“这是关于这次肠伤寒的诊断辨证要点和相关的治疗方案,我琢磨了好几天了,也跟赵焕章大夫讨论过,应该是比较合适的。”
王汉章赶紧拿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高源可是治疗传染病的专家啊,甭说市里了,连首都来的专家团都没有他厉害,王汉章对高源的能力是深信不疑的。
“太好了,太好了呀!”王汉章神色明显轻松很多。
高源看他这样,就忍不住摇头,他道:“我说领导啊,你别想得这么轻松。第一,这只是一份诊疗方案,但病邪是在不同的人身上是会发生变化的,也需要灵活运用,这就要看医生的水平和负责程度了。而且过段时间后,病邪可能也会发生变化。”
王汉章愣了一下,问:“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这个肠伤寒会持续很久?”
高源反问道:“源头不去掐灭,传播不去阻断,病人不去及时治疗,你觉得会持续多久啊?”
王汉章彻底怔住了,他之前没想那么多。总是觉得只要熬过这一阵,病魔就会自己走了,但听高源话里这意思,这肠伤寒大哥还赖上他们了?
高源又道:“这个病传播途径就是粪口传播,如果水源被污染了,很有可能会大爆发感染。这个问题,只要解决不好,就会一直有爆发的危险。”
王汉章皱眉,心里也慌了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高源指了指他手上的诊疗方案:“还是那句话,这是下策。上策是你应该要找到负责卫生工作的人,农村的卫生工作要继续推行下去。基层的医疗体系要恢复起来,不能让那些大夫再继续个人执业了,能派上用场的都要动员起来。”
“哪里叫得动啊,现在大家都憋着气呢!除非……除非继续恢复公办,给他们发工资,但这是不可能的呀。而且经过前三年的困难时期,你们这里还算好的,别的社生产队的公共厕所都被拆了当柴火烧了。”
“鸡粪牛粪人粪又是到处都是,也没个人管理。尤其是到下雨天,全漫出来了,你说能不污染水源吗?在家里还好点,但只要出去干活,就是趴在沟里喝生水!前些年的努力,全泡汤了!”王汉章亦是叫苦连天。
高源皱紧了眉,叹了一声:“抱怨是没有办法的,一定要在大爆发之前把卫生院给重新组建起来。”
“怎么弄?他们说不听啊。”王汉章为难地看着高源。
高源道:“我去跟他们说。”
王汉章问:“你说管用?”
高源认真道:“我上门去说,一家一家去劝,我就算用绳子绑也得给他们绑回去。”
王汉章左右看看,压着声音道:“你可别胡来,现在个人开业是政策允许的,你要蛮干的话,小心自己先出事了。”
高源改口道:“我后面那半句话是文学上的形容词。”
王汉章忍住没翻白眼。
高源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卫生院重新恢复为吃商品粮了,个人开业还是吃农业粮,这就是个机会,其实也是个预示。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出发,我陪你上门去做工作。”
王汉章呆愣愣道:“我的工作都被你做了?”
高源打趣道:“那你是准备把你的工资分给我一半,还是怎么着?”
王汉章道:“你要是把这事儿都能办成了,以后啊,我管你叫领导!”
高源笑着道:“那就别废话了,赶紧出发了吧。”
王汉章问:“先去哪儿啊?”
高源道:“紫乡公社。”
王汉章问:“为什么先去紫乡?”
高源没好气道:“我媳妇在紫乡呢!”
王汉章扭头看高源:“你这是!”
高源解释道:“他们那边情况也很严重,另外我跟谭云关系还不错。我媳妇既是本地人,又是当地老师,能说得上话。先从他们这里开始吧,希望能来一个开门红。”
“行!”王汉章点头答应了。
高源去寻了赶车的老王,让王汉章出钱把他的牲口车给租下来了。就这样两人一牲口,就踏上了漫漫山路,渐行渐远,朝着暮色而去!
两人到紫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王汉章提议找地方先住一晚。而高源则直接驾车去谭云家了,他就住他们家门口了,堵人就得有个堵人的态度!
宿门口
高源和王汉章就这样堵在了谭云的门口,王汉章感觉有点丢人,就这样半夜去人家家里,但高源非拉着他去,他也没了办法。
到了人家门口,往里面一问,结果门都没开。谭云压根没在家,是他老婆孩子在。人家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方便在大半夜给他们两个大男人开门。
王汉章询问:“人不在啊,现在可以去乡里找地方住了吧?”
高源回答:“人不在就在他家门口等着啊,他现在是个人开业,家里就是诊所,他出诊了也得回来。”
王汉章呆了一下,指了指房子里面问:“这……这合适吗?”
高源却说:“怎么了,我又没进去,我去大门外等着。”
说罢,高源拉着牲口车就出去门外了。
“服了!”王汉章也只能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