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心中如何担忧,高源始终是那个敢使霹雳手段的医者。
就这样,高源强撑着用了三日腐蚀性极强的药物。家里也发来电报询问母亲病情,高源都没敢回复。吴温泉和郑正辉每日都会过来看望,只是三日下来,病情还没有明显好转。
梗阻
这日深夜,不敢深睡的高源听见了母亲的低吟声,高源条件反射般睁开眼,用手努力把疲惫的身躯撑起来,他翻身下床,问:“妈,怎么了,是不是疼的厉害?”
“嗯……”高母皱着眉头,轻轻应了一下。
高源说:“那我去让他们给你打一支杜冷丁,打完就不疼了,能睡了。”
高母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声:“不……不用,好……”
高源有点疑惑,问:“好什么?是不是好一点了?”
“嗯。”高母疲倦地回应,而后沉沉闭上眼睛。
高源就在床边仔细观察着,没过多一会儿,只见母亲真的入睡了,高源心中大为惊疑,肿瘤病人最痛苦就是无休无止的疼痛,母亲之前也是痛到无法入睡,只能依靠杜冷丁。
而现在,明明没有使用杜冷丁,她也能入睡了。
“疼痛缓解了很多!”高源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只有疼痛缓解很多,才能有这样的好转。
高源内心顿时振奋,看来是他的梅花针加上拔淤血起到了效果,气血畅通一些之后,疼痛就减轻了,自然能正常入睡了。只是高源仍旧不敢有半点松懈,这一晚,他又是没睡,守护了母亲一整晚。
次日,吴温泉提着早点来探望,得知高母昨夜未曾打杜冷丁也能入睡了,他也大为惊喜,连道:“这是好转之象,中医上所谓好转,说的通俗一点就是能吃能拉能睡。”
郑正辉抱着胳膊酸溜溜站在后面。
吴温泉把早点给高源,温和道:“先吃上一口吧,我来给令堂看看。”
“谢谢老师。”高源诚恳道谢。
“小事一桩!”吴温泉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后面了。
“嘿!”郑正辉的白眼马上就要上天了。
吴温泉一番诊断之后,道:“看来散刺拔血之法确实很有效果,不通则痛,畅通之后,疼痛果然减轻。高源啊,口服的开道散效果怎么样?”
高源小口吃着早点,回答:“每次服用都会呕出大量涎液,不过到现在为止还不能进食吞水。”
吴温泉打开高母的嘴巴观察了一下,他说:“哎哟,口腔和舌头已经有点被腐蚀的迹象了。”
“嗯。”高源轻轻应一声,眉头紧皱。
郑正辉问:“那还要继续用吗?”
“用!”高源神色坚定。
郑正辉顿了顿,看了一旁的吴温泉一眼,又道:“其实吧,我还是觉得……”
“哎!”吴温泉不用猜都知道这老小子在憋什么屁,不等他说完,便赶紧打断他:“赶紧走,都到上班的点儿了,赖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我们那边还有病人等着呢。”
“不是,我……”
吴温泉哪容他开口,赶紧把人给架走了。
高源见状,有些无奈摇头,他跟吴老师的缘分都可以追溯到前世了,那是前世的遗憾。现在自己终于恢复清白身了,自然要了却前世今生的憾事。
想到这里,高源再度看向病床上的母亲,母亲的去世其实才是他前世最大的遗憾……
高源缓缓握紧了手,目光变换了好几次,才慢慢松开,他看了一下时间,再去取了1g的开道散来,继续攻伐开道。
就这样,到了第五日的时候,高母终于可以含服少许蜜水下去了。
而因为这几日的药物腐蚀,高母的口腔灼烧也更严重了,已经有很明显的灼痛感了,高源不得不降低了开道散的使用频率,改用一日六次,同时继续用梅花针刺血拔罐。
同时,西医继续用生命维持手段。
高源见母亲情况稍稍稳定一些,才去发了电报回家报平安。
就这样,半月过去,高源不敢离开母亲分毫,始终仔细观察病情变化。安静的时候,高源时常会想到从前,小时候他生病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陪着自己的。
他现在只想母亲赶紧好起来,因为他真的没有办法再接受一次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失去母亲。高源握着母亲的手,眼角慢慢润开,心绪不停飘荡。
“源,我有点渴了。”高母微睁眼睛,含糊地说了这么句话。
高源赶紧抹了一把眼角,他露出惊喜之色,他问:“想喝东西了?”
“嗯。”高母答应。
“等我一下。”高源放下母亲的手,出去买了一杯牛奶回来,温热之后,慢慢喂服高母。
高母缓慢地吞咽着,眉头紧皱,显得非常艰难,只是一小杯牛奶,却喝了很久。但高源脸上的喜色越来越盛,等这一小杯牛奶喝完之后,高母疲惫地躺着,高源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梗阻一关,终克!”高源喃喃出声。
吴温泉和郑正辉也及时得到消息,两人赶来看了之后,纷纷称奇。
吴温泉道:“我看这个验方开道散颇为有效,病成这样水米不入的患者都能开道成功了,值得好好研究啊。”
郑正辉则说:“那现在是可以服用中药了?”
吴温泉点头:“当然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