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森也被放了开来,脑子也渐渐回过神,他看着高源,鼻涕眼泪全下来了,他给吓坏了,哭嚎着想抱高源求安慰:“院长。”
“滚!”高源一肚子怒火。
金安森吓呆了,也不敢上前,只能委委屈屈在原地掉眼泪。
粗胳膊的病人外甥再次咽了咽口水,对眼前这个老头更加敬畏起来了。尼玛,这是个神经病啊,对自己人都这么凶!
到了办公室,高源道:“自己找地方坐,说说吧,怎么回事?”
病人外甥立刻道:“你们医院是个黑店啊,我舅舅说肚子疼,看你们广告打的多,就来你们医院看看。来的时候可是真热情,大门口就有护士等着,给我舅舅接进来嘘寒问暖,我舅妈还说遇到好人了。”
“护士说给我们安排最好的医生,就是这个姓金的,收费那个贵啊。我们问有没有便宜的,你们就开始吓唬人,说动手术这种事情一定要找专业的好医生,要是碰上水平不好的,开刀能开死人。”
“他们俩被你们这么一吓,还能有主意吗?只能是花钱买平安。然后呢,一堆乱七八糟的检查做完了,还给我们收治入院了,住的还是单人病房,跟我们说普通病房都满了。”
“住进去我们才看到,其他病房都空着啊,哪里满了?问了之后,你们又说普通病房病人太多,细菌更多,万一开刀后被感染了怎么办?这个事情谁来负责?你让他们老人怎么办?只能是低着头应下了。”
“要是给我舅舅治好了,那就算了。结果呢,跟我们说是阑尾炎,要做手术,先交钱,行,我们交。交完之后,右边拉个大口子,什么都没有。又跟我们说有些人的阑尾长在左边,要重新花钱。”
“不然麻醉就白做了,苦也白吃了。又让我们交钱,行,交。左边又给拉个大口子,然后又跑出来问我们要钱,说手术中花了太多器械和药了,不把欠的钱交上就不缝合了。”
“就这样,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五千块。我算是知道了,我舅舅舅妈刚进来的时候,护士干嘛对我们嘘寒问暖,合着是来打听情况了,想搞清楚到底有多少家底,你们这是打算把我们钱骗完啊。”
病人妻子抹着眼泪,她道:“花钱就花钱了,只要人能好,钱总能赚回来的。我们都以为治好了,可是现在人情况越来越差,好几天了也不见好,肚子疼的厉害,我们才知道被骗了,压根根本没好。可是这人还要我们做手术,还要我们交钱,我们是真没办法了。谁愿意闹事,还不是活不下去了嘛。”
高源脸已经黑成锅底了,看着金安森的眼神带着杀气。
蛔厥
金安森还想解释:“那……那谁知道,你们自己进来的时候又不说清楚……”
“你说什么?”病人外甥立刻瞪了过来。
金安森吓了一哆嗦,他现在狼狈的很,两个鼻孔都塞着棉花,血都没有完全止住。
高源虽然很想把金安森暴打一顿,但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压着怒火道:“病人在哪,带我过去。”
病人妻子道:“在403病房。”
高源皱着眉头往外走,病人家属们也都跟了上去。
金安森见大家都出去了,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可被吓坏了,现在腿都有点软。可还不等他找到地方坐,一只粗胳膊就伸了过来,又把他的衣领子给抓住了。
“哎,哎,怎么又来了。”金安森慌了。
病人外甥道:“事情没处理好,你还想溜?给我滚过来。”
病人外甥用力一扥,金安森立刻鬼哭狼嚎起来:“院长救我啊,院长,院长,救命呀!”
高源理都没理他。
一行人来到了单人病房,病人妻子抹着眼泪,对着病床上指了指。
高源上前查看病人情况,只见病人疼的打滚,浑身冒冷汗,捂着肚子不停呕吐,他的女儿正在一旁照顾。高源刚刚靠近,就看见病人捂的地方有点不对,他问:“哪儿疼?”
病人女儿对这家医院里这些医生意见相当大,冷着脸道:“看不见啊,肚子疼。”
高源又问:“右上腹吗?”
“嗯。”病人女儿板着脸应一声。
高源回头看被拖进来的金安森。
金安森辩解道:“那……最开始进来的时候,他是说下腹疼的,我哪……我哪知道怎么变上腹了……”
虽然这个时候真不应该骂人,但高源是真忍不住了,他骂道:“上腹下腹都搞不清楚,你一堆检查做到狗肚子里去了?”
金安森当时脸色涨红。
高源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再看病人,问:“疼多久了?”
病人女儿态度才稍微好一点:“一个星期了,每天都会发作四五次,发作的时候疼的要死要活,不发作的时候也会觉得隐隐作痛。”
高源靠近观察病人面部,病人面色灰暗,冷汗淋漓,不停呻吟,在床上难受地翻来覆去,痛苦极了,还在不停呕吐。
高源上前诊脉,摸到手就发现是凉的,再摸脚,也是凉的,四肢已经厥逆了。诊脉,脉伏。漱个口,再观察舌,发现舌苔黑腻。
金安森见病人捂着肋骨部,他委屈道:“院长,这是胆结石,还得做手术。我跟他们说了的,他们不信,还把我给打了。”
病人外甥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还做手术?你把人当什么,这肚子是你娘的破口袋啊,你要不要在上面缝个拉链上去,随时打开看看?王八蛋,我看你就是挨打没挨够!”
金安森赶紧缩脖子。
高源最开始也怀疑是胆石症,因为症状非常像,但是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正当高源有些犹豫的时候,呕吐完的病人转了过来,病人女儿给他擦嘴。
“等等。”高源拦住了病人女儿,他再细看病人的脸色,发现他的两颊处有白团斑。
“咦?”高源顿时惊疑起来。
“怎么了?”病人女儿还问呢。
高源摆正病人的脑袋,凑近观察,发现病人双巩膜下端可见蓝色条状纹,尾端如火柴头。翻开嘴唇,发现下唇内侧布满了白疹,高源喃喃道:“虫症。”
“啥症?”病人女儿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