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刚开始备的。”宁好急中生?智套了一半事实,“爸爸您离开明州时不是嘱咐我们早点要个孩子吗?斯峘他这一阵子刚忙完……”
远离角力漩涡的大姐出于好心分享经验,插了句嘴:“现在就要开始吃叶酸。”
宁好没听懂那是什么,估计是补品,勉强装懂点点头:“随便吃了广告多的一种,不知道管不管用,姐姐合适的给我推荐。”
“我发你?截图。”大姐马上操作手机。
连闻斯峘都叹为观止,她们怎么能把这事完全剥离于性,交流出一种学术探讨的氛围。
“那……没事,”闻家昌整理好思?路,以家长?威严发话,“备孕你?们备着。现在还没怀上,春节要放假哪有多少事,等你?怀上了要回家养胎,你?四叔不就正好做完手术回来了吗?不耽误。”
宁好垂下眼,反思?这借口?找得不太妙,不但没挡过眼前的劫,还给四个月后权力回归留下活口?。
闻斯峘本来看热闹,喜闻乐见李承逸满脸打?翻调色盘的场面。不过宁好这么果断拒绝,恐怕事有蹊跷,闻家昌笑得狡黠,有种丧事喜办的风采。
他没法保持沉默。
他一掀眼,装个外行?误打?误撞:“爸,春节工地都要放假哪有多少事,那‘什么总’虚位以待到?开春都不行??非让好好负责一阵,是有什么锅要求她背吗?”
尾灯
“是有什么锅要求她背吗?”
闻斯峘笑得游刃有余, 他知道今天他有“免死金牌”,翅膀硬了又不靠闻家昌吃饭,闻家昌无法一味摆家长威严压制, 还对他有些?忌惮。
这话像开玩笑,大家也拿不准这玩笑能不能开,视线齐齐投向闻家昌察言观色。
闻家昌脸色微变, 但很快又稳住气场, 瞟他一眼,也笑了:“扯得什么胡话!好好,我当自己亲闺女的, 能害她吗?”
小老头虽然吹胡子瞪眼, 却不像生气,有点演老顽童,语气也近似嗔怪,自问自答:“我这是?培养她。到年底了,工程部最常有的事就是?讨钱,乙方轮流上门,有时候在办公室死皮赖脸不肯走?。钱不能不给,也不能多给。好好以后要担大任,一定要学会怎么处理这些?关系。她是?女人,说话又温柔, 坐镇工程部,底下人不敢对她胡搅蛮缠, 反而是?个优势, 避免激化矛盾。对她是?锻炼, 对公司也好。你想干什么?这么优秀的女人,你让她天天窝在家里生孩子带孩子啊?”
被反将一军, 闻斯峘干脆痞笑着装无赖:“那她终究是?要回家生孩子带孩子啊,培养她干嘛?培养好了再回家带孩子不多此?一举么?”
闻家昌瞪眼:“你小子太自私了,你老婆自己?也有自己?的事业呀,又不是?生完小孩就不工作咯。我们这么大家族,每个人都应该为家族事业出一份力,你不要觉得和?你没有关系,好好是?替你在尽义?务懂不懂!”
闻斯峘揪住这话头,笑嘻嘻地?步步紧逼:“我不懂,现在四叔去做手术,你让她顶四个月,往后四叔要回来,不是?打算把她再挪开吗?那事业在哪里啊?”
闻家昌自相矛盾,出路被堵了,缓了一步:“我自有安排,这个不用你操心,你连公司门往哪开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你也懂不了。”
二姐怕闻斯峘再逼下去让老爷子发?火,插科打诨地?解围:“哦呦你们一个个哪来那么大自信,说备孕就马上能生啊。现在备孕可难了,污染这么严重,还有食品安全问题,他们男的么一个个坐办公室不运动,核心力量也不行,蝌蚪质量也不行。我好多同?事同?学,备孕备一两年怀不上的是?多数,怀上了留不住的也有一堆,吃药试管可折腾了,好好生孩子讲不好还年呢,我不是?乌鸦嘴哦。”
这话闻斯峘就没法接了。
这还不算乌鸦嘴?这简直是?人身攻击了好吗?
“吃饭吃饭,”闻家昌转移话题,“八字没一撇的,也算件事?”
汪潋不太有胃口吃这顿饭,一口浊气淤在胸口。
她好像努力错了方向,闻家昌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根据李承逸的说法,闻家昌应该是?很反对女人进公司。
雾凇院这块地?是?通过李路云家里拿下来的,当初是?一块苗圃用地?,李路云家在郊区当地?有一番势力,那大开荒年代又不规范,这块地?给运作成了商住两用。说闻家昌是?靠李家发?家也没错。
即便?如此?,李路云一天也没进过公司,始终在家相夫教子。
她弟弟——也就是?闻家昌小舅子,虽不成器,可也受了荫蔽在公司下面?干了很多工程。
汪潋听说这些?事,断定闻家昌很大男子主义?,连入赘都要软饭硬吃,不赞成女人上朝堂。猜想他心目中的理想儿媳标准就应该是?贤内助型。
现在来看并非如此?,说不定这些?往事都是?李承逸故意编造的,为了断掉她想进云上的念头。
早知道能进云上,闻家昌还愿意培养儿媳,汪潋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就算去担个虚职也能听听风声掌握公司动向,比与世隔绝强百倍,怎能听李承逸糊弄?
她本来以为闻家昌安排宁好进公司和?二姐一个性质,接济条件不好的子女混口饭吃。没想到他会让宁好做高层,幸好那女的蠢,只知道勾男人,还拒绝,烂泥扶不上墙。
汪潋寻思,回去和?父母商量商量,在哪家过年就不必坚持了,但要借机提一提要求,年后她也要去云上弄个职位。
具体什么职位她还没想好,但一个集团总会有一些?不用很麻烦很累的管理层,职位在她眼里是?件时尚单品。
李承逸也烂泥扶不上墙,听人家备孕就一副没出息的失恋表情,她都不太想理他了。
李承逸这时候也顾不上她,刚才桌上一堆堆长篇大论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就回旋着宁好说的那两个字。
说起来好笑,婚礼都没让他产生真实?感。
他第?一次这么直观感受到宁好嫁人了,是?别人老婆了,被别人抢走?了。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突然地?有钱了,发?迹了,让他感到威胁了。
他需要立刻、马上找宁好要一个解释!
这顿刺激的家宴结束,各自散了。闻斯峘想问宁好究竟怎么回事,碍于楼下还有佣人走?动不方便?说话,给她使眼色上楼。
宁好跟在后面?,闻斯峘每上一层楼都下意识转过角度瞄她一眼。
可是?才到二楼,那么大一个活人不见了,他眉梢一挑,往下张望,再绕到二楼邻楼梯最近的房门口。
仔细听,里面?是?有宁好声音的。
房门隔音效果还行,隐约也能听见男声,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闻斯峘猜,那个人估计是?李承逸,看他刚才桌上的反应,肯定也想向宁好问清来龙去脉,按常理,宁好需要编一点瞎话稳住他。挨着门听,也是?女声说话时长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