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的手,不是拿来洗碗的,放那儿,我来。”
“那是拿来干嘛的。”
他没说话,却对她一笑,伸手轻轻地牵住了她。
她知道了答案,是用来给他牵的。
但后来,同样也是他先甩开了她攀过去的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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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阿锦,要利用我的最终目的◎
又后来, 她这双手沾过了至亲的鲜血,爬过淤泥,翻过垃圾堆里的剩饭剩菜, 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珍贵的?
“封大人不在, 我是不是就不吃饭洗碗了?”
看得见的心疼,以往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呢
他这双眼睛挺会长,避开了所有她需要的依靠, 选在了独身一人站在寒冬雪地之时, 给了她一碗凉粥。
既果不了腹,也扛不住寒,唯有舌尖唇齿尝过了味道。
沈明酥见他手中的笔顿在那半天没动, 笑了笑, 起身拿走碗筷, 去灶台后打了一盆水清洗干净,再给他放回了食盒。
封重彦以往每回作画, 一旦拿起笔便从不会停, 直到一副画像画完为止,等沈明酥擦干了手看过去, 却见他还是停在了刚才的地方。
一笔未动了。
沈明酥看了他一眼, 坐在他斜对面, 劝道:“封大人画不下去就别画了。”她也不缺那一两块画稿。
封重彦便也搁下了笔, 侧目看着她院子里的那颗崭新的绿柳。
一场漫长春雨后,久违的阳光格外干净, 四处都透着新, 连她破旧不堪的院子, 都有了几分可看性。不知道他要待到什么时候, 沈明酥也没耽搁他继续报恩,拿过皮子,开始自己画。
刚动笔,封重彦便开口道:“凌墨尘此人高深莫测,身份来历皆是谜,你不是他对手。”
沈明酥淡淡一笑,看向他,“所以封大人今日来,是来告诉我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劝我好好活下去?”
若是那样,倒不必浪费他口舌。
封重彦从柳树上收回视线,落在她被阳光沐浴的脸庞,没有了他熟悉的天真烂漫,被几分冷艳取代,他知道她已身在深渊,他拉不上来,要么陪着她一起粉身碎骨,要么永远地失去她。
眼中一抹伤痛之色,没有刻意隐去,不吝让她看得清楚。
沈明酥意识到自己又在咄咄逼人了。
在沈家的那三年里,两人从未有过间隙,也没有起过任何争执,心思相通,彼此爱着对方。即便是到了昌都,他冷落自己的那一年多,最后他也给出了解释和态度,身为封家长子,他有自己的苦衷,也有他报恩的底线,但并不是不报。
比如像今日这般替她送一餐饭还是可以。
他不欠她,她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对他,更不能去得罪他。
“多谢封大人好意。”沈明酥很快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冲他笑了笑,收回视线,埋头继续瞄着画像,回答他适才的话,“可我还有选择吗?单凭我,以卵击石,蚍蜉撼树都算不上,顶多是自取灭亡,倒是让封大人为难了。”
一边是忠,一边是恩,真到了那一步,他会怎么取舍?
是把她身份公众于世,看着她像父亲那般被活活打死,从而谋得一份忠孝的名声,光耀他封家的门楣;还是看着她手刃仇人,封家背负上匿藏逆贼的罪名?
天下没有忠义两全之法。
他要是聪明,就不该念着那份恩,该同她断干净,公布两人退婚的消息,就算将来她出了事,也与他无关。
但他要是聪明了,与她而言就不利了。
同样,她若聪明,就不会阻拦他的靠近,也不会同他撕破脸皮,应该利用他对沈家的恩,让他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她安静地瞄着画像,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回答,却又不再出声,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
沈明酥手中笔锋一顿,疑惑地看着他。
有什么?
封重彦俯身望入她眼底,深邃凛冽的眸子此时揉进了太阳,露出他原本褐色的瞳孔,退去了在人前的算计和危险,光线的灼热甚至把他眼底烫生了几抹红意,他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利用我啊。”
沈明酥不动,呆愣了片刻,对他坦然弯唇一笑,“封大人看出来了?”
两人不过相隔一尺,却被她唇边凉薄清冷的笑容隔出了一座山一片海,越离越远,远到他快要抓不到她了。
他终于明白,他们的过去已经结束了。
眼底像是被刀子划过,干涩发痛,他瞥开视线,替她分析,“那人身上的毒,已经发作了两次,四肢只剩下了一双胳膊能动,凌墨尘正在寻雲骨,虽不知他是什么目的,但你的身份瞒不了多久,就算他重新再给你换个身份,把你带在身边,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让你靠近那人,且即便你接近了他,你拿什么去报复,你的毒药连我都骗不过,更何况御前的试药人。”
“而一旦你失败,凌墨尘便会拿你当弃子,私吞雲骨,而你一死雲骨消失,那位的生死自然也不能归于他身上。”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沈家雲骨并非空穴来风,确实有,她见过。
沈明酥没说完,止住了话头,去解答他所说的疑虑,“封大人说的这些我也想过,所以,我得嫁给凌墨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确保在他帮我报完仇之前,我若有事,他也不能苟活。”
她说得平静,没有半点犹豫,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