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条件堪忧,五人在强行用冯府自己的迷药迷晕了赵金之后,挤在了一处。他们缩在那一团干草上,旁边点着火堆,萧非挨着沈瑾白躺下,蒋沅儿挨着萧非躺下,季陵十分知趣儿地往外让了让,让陈广峻睡在了自己和蒋沅儿的中间。几人对季陵这一举动的原因心知肚明,看起来好像只有陈广峻不太明白的样子。沈瑾白没有在意萧非挨着她睡这件事,她只当自己已习惯了和萧非接触。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如果不是萧非,而是其他三人中的任意一人,她是不会愿意的。几人说了会儿闲话,又喝了几口酒暖了暖身子,这才凑合睡下了。萧非如愿以偿地和沈瑾白挤在了一起。沈瑾白面朝着墙,萧非则面朝着她的背,沉思不语。她能感觉到沈瑾白已睡熟了。睡熟了的沈瑾白蜷缩着,那般高挑的姑娘,此刻在她面前就只是一小团而已。萧非知道,这个姿势象征着防备……沈瑾白的警惕意识真的很强。不知为何,沈瑾白总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萧非初见她时,她冷冰冰的,又是那样多疑,萧非只觉这又是一个古板严格的官家小姐,可后来,萧非渐渐地发现这个官家小姐有趣极了。她不喜与人亲近,却又有着极强的怜悯之心;她看似冷静,可着急时却会失控狂暴起来;看似坚强,但实则是把所有的柔软都藏在了自己的外表下……每多亲近沈瑾白一分,她便更好奇一分。“对了,她还怕鸡,”萧非想着,轻轻一笑,“真是可爱。”萧非看着沈瑾白的背影,心中又暗暗叹了口气。她本想伸出手来继续如往常一般装作无意地去占一下沈瑾白的便宜,可手伸出来,她却又顿住了。“这样不好。”萧非心想。但她并不是因为意识到了在别人不知情时去满足自己的私心是一件不对的事情。“这样特别的时候,她是不会记住的,最后记住这些时刻的只是我一个人,”萧非心想,“我不能让我记住的东西比她多,不然肯定会输的。”想着,萧非收回了手,把手揣在了怀里,闭眼,安心睡去了。第二日,几人都起了个大早。沈瑾白换了身干净衣服,从破庙后的井里打了水洗漱,又把该带的武器都带好了,这才拿了一个饼吃起了早饭。萧非也一大早起来熬制解药,一锅的药,一人一口,总算是喝完了。可她身边还剩下了些许没用的药,蒋沅儿见了不由得有些奇怪:“萧非妹妹,怎么还剩了这许多。”萧非如实认真答道:“这方子毕竟不好流传开来,我怕药铺老板默默记下这方子,才多要了这许多药来混淆视听。”又忙道:“放心,余下的这些药也是有用处的。”季陵倒没有准备那么多,他依旧摆弄着自己的那把剑,细细地擦拭着。“等我们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处后,我会在这破庙附近等你们回来,然后领你们过去。你们要注意安全。”陈广峻嘱咐着。“好的,”沈瑾白应了一声,背上了剑,又看向萧非,“走吧?”
萧非点了点头,起身理了理着装,便跟上了沈瑾白。季陵见了,长剑入鞘,也跟了上来。三人离了破庙,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岳州城走去。萧非依旧紧紧跟在沈瑾白身后,季陵倒吊儿郎当地远远地跟着。沈瑾白倒是十分照顾萧非,走了还没多远,她就开始问萧非:“萧姑娘,可还撑得住吗?”她问这话时,倒也没有显得很关切,语气平淡极了,听起来像是敷衍地随口一问。但萧非知道并不是这样,她甜甜地一笑,答道:“我没事的,沈姐姐。”说罢,又连忙改口:“沈姑娘。”沈瑾白在那一瞬间又有些不自在了,但她已经懒得纠正了,只是看似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但却时不时地向后看一眼。萧非见了,不由得心中暗喜。正午时,几个人才进了城。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吃了饭后,三人摸到了冯府的附近,找了个酒楼,在隐秘处坐了下来。“冯府应该更好进一些,”沈瑾白站在窗前,看着冯府,说,“我打算今夜先去冯府查探一番。”“那知州的府上呢?赵金可是说了,重要的证据都在知州府上。”季陵问。“我们需要一人潜入、一人接应,没办法同时去两个地方,”沈瑾白冷静地分析着,“但冯府替知州管着赌场青楼,账本一类的东西都在冯府,有了账本,其他的证据也就不难找了。”“也好,”季陵想了想,表示赞同,“你们这些官宦人家出身的子女,对这些事情应该更熟悉一些。”沈瑾白听出了季陵口中的讽刺意味,但她并不在意。她只是坐了下来,又喝了口酒。“今晚我去潜入冯府,你接应我。”“可以。”季陵爽快地答应了。“沈姑娘,那我做什么?”萧非拉了拉沈瑾白的袖子,问。沈瑾白一时无言,她本意是不想让萧非来的。如蒋沅儿所说,这事危险,萧非又体弱,她实在是担心萧非会出什么事。可她又担心,如果她就这样说出口来,萧非会不会又陷入自责?毕竟,这小丫头一向自轻,总觉得她在拖后腿。气氛一时尴尬起来,萧非眼巴巴地瞧着沈瑾白,沈瑾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季陵见状,连忙来打圆场,对萧非道:“萧姑娘,你可得保护好自己。我们若是有人受伤了,就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