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荀旖着急起来,又忙站起身,对二人道,“你们在此稍坐,我去去就回。”说罢,她便提着裙子急急忙忙地向外跑去。冯晚晚看着荀旖的背影,不由得感慨道:“涵真道长还真是重情重义。”“她一向如此,”李琳琅微微笑着,又看向冯晚晚,笑道,“她不在,我们便聊我们的吧。近来军中可有什么趣事吗?本宫前两日听说,有两个校尉竟在大庭广众下因私怨打起来了……”那边,荀旖带着小桃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带着小桃翻箱倒柜,想找出些家里送来的补品来。小桃见了,便道:“其实,武进侯府内怕是也不缺补品,小姐也没必要特意送补品过去,不如送些别的。”“送别的?能送什么?”荀旖忙问。小桃想了想,道:“那年老爷夫人要送小姐入宫时,特意给小姐带了许多祈求健康的首饰……不如我们挑一个过去,也是份心意。只是那些东西都在我们先前住的那小院里放着呢,小姐先前也不曾把那些拿出来。”荀旖听了,便忙带着小桃要回先前住着的小院。可走在半路上,她却遇到了刚从撷芳园里出来的素霜。两人打了个照面,荀旖向她问了好,便又要匆匆向前行去。“涵真道长,去做什么?”素霜却停了脚步,问着。荀旖如实答道:“想回从前的小院,寻些东西送给杨姑娘。听说她前些日子又病了一场。”素霜听了,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说:“她的病已好了。”说着,她沉思一瞬,又道:“涵真道长在此稍等,我去去便回。”说罢,她转头就走了。素霜一直冷着脸,荀旖也有点怵她,听她如此说,便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所幸已是春日,天气温暖了许多,她在这里晒晒太阳也不打紧。她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太阳,又望了望树梢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刚等了片刻,素霜便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个盒子。“拿这个给她就好。”素霜说。“这是什么?”荀旖接过那盒子,问着。“几个药包香囊罢了,对她应该有用。”素霜说着,转身便走了。荀旖看着素霜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那盒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怔了一下,心中也更难过了几分。“小姐?”小桃唤了一声。
“没事,”荀旖应了一声,“该回去了。”她说着,只低头看着那盒子,转身走了。这盒子里明明只有几个香囊,可却又是这样沉。为什么,大家都活得这样辛苦。荀旖想。那盒子被冯晚晚带上了车,她从虞安公主府离开时,已是黄昏了。马车行在路上,冯晚晚听着车外的喧闹声,一时失神。从前没出嫁时,她常常扮上男装,溜出家门在街上闲逛,听着那些嘈杂纷乱的声音,看着众生百态,然后尽力去帮着她能看到的每一个人……可如今,她却只能坐在这车里,就算可以走在大街上,也是穿着男装东躲西藏,生怕被人瞧见。“帮不了别人,也帮不了自己。”她想着。冯晚晚叹息了一回,又把盒子放在了腿边,悄悄掀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车外的风景一如往昔,有人露宿街头,有人神情麻木,也有人卖力吆喝着,虽然也有人带着笑容,可那笑好像都是辛苦的。她看着这景象,又垂下了眸子来,刚要放下帘子,她却忽然眼前一亮。“停车!”她忙说着。侍女听了,忙问:“夫人,怎么了?”说话间,车已停了。可冯晚晚听了这问话,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凝固住了。“哦,没什么,”冯晚晚终究还是放下了帘子,“看错了,接着走吧。”车夫听见,便继续驱车向前。冯晚晚收回了目光,只捏着袖子,一言不发。她看见了在楚王府见过的小厮,她知道,楚王也有微服私访的习惯,两人以前不是没碰到过。想来,李景修方才应当就在附近。可她已经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地上前攀谈了……哪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有李景修会认真听她说着那些在旁人听来不切实际、胆大妄为的话语。她不理解,周浦渊明明不喜欢她,为何还要管她的私交?为何她和李景修私下来往会让周浦渊生气?明明,周浦渊也会去自寻开心,凭什么他要管着她?可有些事注定是想不明白的。说来可笑,她在战场上叱诧风云,可回了这长安城,竟仿佛成了过街老鼠,终日里小心翼翼地躲躲藏藏。实在是,悲哀。冯晚晚回了武进侯府,将那盒子带给了杨鲤儿,便依旧如往日一般生活。府上的事务她要打理,还要每隔几天就扮上男装偷溜出去到禁军大营。在府里被家务困住的每一日,她都期盼着去禁军大营。练兵虽累,可那却是她少有的能短暂忘却那些烦心事的时候了。周浦渊依旧不依不饶地想见一见那突然出现在战场中立了功勋的万峰将军,每日里不是去禁军大营堵人,便是去那宅子门口堵。结果依旧是显而易见的,冯晚晚防得很严,他一次都没成功过。可周浦渊到底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对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想法在。终于有一日,冯晚晚也撑不住了。“将军,武进侯又来了,将军还是先回避一下吧。”在禁军大营练兵时,那个年长的军官向冯晚晚走来,小声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