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禧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提问,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最简单不过的解谜游戏。
看见她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时祺再一次幸免于难。
一次危机就被他这么化解过去,可将来,将来的将来,如果她再问起他的身份呢?
当然,为了随机应变,只要他愿意的话,他可以翻出几十个数据库里设置好的假身份作掩护。
可他的本意并不想骗她。
这很矛盾。
于是他将谎言精心包装,真假参半,用动听的声音说给她听。但他心知肚明,百分之九十九与百分之一的欺骗放在天平上旗鼓相当,都不会改变谎言的本质。
充其量不过是瓶甜蜜的毒药。
时祺也跟着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
温禧托腮,偏过头来看时祺。太阳在午时升上枝头,迎接一天当中最强烈的光,那些光穿过零落的枝条,穿过斑驳的玻璃,最后栖息在她那双同样明亮的杏眼之上。
五光十色,碎成最真挚绚烂的彩虹,刺破深渊。
他何德何能。
他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边缘人,与钢琴琴键一般,摇曳在黑白之间,学会的第一课就是如何说谎。
他不止吞下一千根针,感觉此刻喉咙已隐隐发痛,早已千疮百孔,至死难辞其咎。
交锋
很快, 病房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他刚刚做了手术,还受不了大的刺激,能不能不要让他回忆昨晚的事?”
眼见便衣警察即将进屋, 温禧站在门口轻声请求。
她想起昨晚惨烈的状况, 自己尚且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状态,更遑论时祺是正面交锋。
“小姑娘放心吧, 我们知道分寸。”
警察点点头,微微一笑。
倘若你知道他的身份,就会知道他比你想象当中坚强得多。
“例行公事而已, 不用担心。”时祺这么对她解释, 让她放心, 用追随的目光将她送至门外。
温禧隔着玻璃,不安地向里张望,看见时祺坐在病床上嘴唇张合, 对答如流,他们维持着社交距离, 只是那些人直到最后表情紧绷, 神色严肃。
“你很危险, 这并不是你该做的事。”
这是时祺听见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请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时祺最后这么回答。
-
“爸爸, 你要干什么?”
警察前脚离开,温禧正准备推门进去。身后却伸出另一只手将门先推开。
然后她悄悄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