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桓低声?道,“令兄情况不太对。”
叶扶琉担忧去摸兄长额头越发显出青紫的淤伤,“三兄睁眼,看看我。”
叶羡春睁开眼,注视面前的叶扶琉,准确无?误地叫出,“幺娘。”
叶扶琉长舒了口气,转头对魏桓道,“没事。阿兄认得我。”
话音刚落,叶羡春也转头望向魏桓,瞥一眼便迅速挪开,对着无?人处说,“阁下何人啊。为何和?我家幺娘一处?”
叶扶琉:“……”
魏桓:“……”
魏桓的眸子里?带出些思索,注视着对面仿佛初次见到生人的叶家三兄,再?次通报名姓:
“在下魏桓,家住叶家隔壁。和?贵家幺娘交好。”
叶羡春像是头一次听闻似地,四处张望,半天才?寻到了隔壁魏家的方?向,大惊失色。
“幺娘,这里?不是我们家!我们家分明独门?独院,哪来的邻居魏家?我、我身在何处?”
叶扶琉看自?家三兄的眼神也不对了。
她索性蹲在叶羡春身侧,把他得了书?信邀约,从钱塘老?家坐舟船来过节的经过细细复述一遍。
“三兄抬头看,头顶的月还圆着。我们才?在五口镇过了中秋,三兄不记得了?”
叶羡春捂着头道,“我想起来一点,幺娘,你在信里?说,认识个姓魏的同行前辈,攒下身家,退隐江南……”
叶扶琉喜道,“对对对,三兄,就是你眼前这位!”
叶羡春不敢直视生人,眼睛看地,声?若蚊蚋,“重要事还是问清楚的好。敢问这位魏家同行,做的具体?何等营生?从前又在何处做营生啊?”
魏桓回身看了眼叶扶琉。
叶扶琉轻轻吸了口气,低声?和?魏桓商量,“我看还是得去请林郎中来。三兄早晨起来还认识你,突然又不认识了,是不是脑袋撞了门?,撞得有点忘事了?”
撞坏脑子不常见,乡里?却时常有所耳闻。
魏桓有顾虑:“令兄如今人已?经清醒,郎中能治昏迷之症,治不得忘事之症。请郎中不如刚才?昏迷时紧急。不如等你家大管事回返了再?去请?免得留你一个独守门?户,我去寻医也不安心。”
他的顾虑有道理,但叶扶琉不愿耽搁时辰,抬手不轻不重推了魏桓一把,“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魏桓反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正?沉吟间,叶羡春已?经一骨碌坐直起身,伸手把叶扶琉往自?己身边拉,鼓足勇气,继续声?若蚊蚋地哼哼。
“就算是两边交好的邻居,这位同行郎君怎、怎能如此冒犯啊。我家幺娘不出嫁,只招赘,你可晓得?你可有打算入赘叶家?没打算?把手松开。”
叶扶琉:“……”
阿兄把别的事都忘了,连面前的魏桓是谁都不记得了,招赘的事怎么还记着呢。
魏桓没松手,反而把柔软指尖握得更紧些。视线转过来,带着几分思索探究,注视着面前的叶家三兄。
久久没挪视线。
叶羡春被?他盯得心虚,气短,目眩。惊恐发作。
装昏吧。
身子晃了晃,咕咚——又倒在地上。
夜风吹过叶家门?前,吹得挂起的两只灯笼摇摇晃晃,光芒忽明忽暗。
一阵漫长的沉默,笼罩叶家门?里?门?外。
魏桓:“……入赘?”
入夜了。叶家门外的灯笼在长街北边指引方向。
魏大策马回返, 远远便看见叶家门外拴的大黑马。他指着悠闲啃草的怀风,对身前共乘的人说话。
“你瞧,郎君早回来了。你家娘子肯定也回来了。”
“魏家暗着, 叶家亮着灯。兴许人都在叶家。”
独自说了半日?,没人应他。素秋趴在马前面,一声不?吭。
孤男寡女, 尚未嫁娶, 她当然不?愿意和魏大共乘一骑。
叶家雇了驴车,驴车载着素秋, 秦陇驾驴车,魏大魏二在旁边策马跟随, 原本走得还算顺利。
谁料才走出百来丈,魏大一拍脑袋, “山上!”
郎君吩咐, 小惩大诫,第二日?清晨把人活着放回去。山顶巨石陡峭, 不?小心就滚下去了, 没人盯着怕夜里出事, 魏大转身就要回返。
素秋满眼怀疑, 当场叫住问,“这么晚了,去哪个山上?做什么去?”
魏大不?肯说。
素秋心里升起狐疑。如果是正经事,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你鬼鬼祟祟干什么??素秋坚持要跟他回去。
魏大不?肯。他要蹲山上盯一整夜,哪能让素秋娘子受这个罪?
两边就僵持在原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