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闭上了眼:“你如今这?般疯魔,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救命恩。”
先前?愚钝,是?因?为丢失了道心,如今还是?这?般认死理,却是?叫人气的发笑。谢怀听她这?般说,兀自心冷了一会,肋骨下方刺痛异常,就连呼吸都开始丝丝缕缕的痛。
感情这?东西,难道都是?这?般理不清,说不明的吗?许久之?后?,谢怀放弃了挣扎:“随你怎么说,反正?这?一趟,你别?想丢下我。”
姜婵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
“不但是?我,你师父,司悯,玉鸿,这?被你护着的天下每一个人,你都别?想丢下。我们就该站在你身边,你生?,我们生?,你死,这?天下众人也该亲眼望着你陨落,记上一辈子!”
谢怀的眼神执拗到滚烫,直烧进姜婵心底。
“你们这?么久未归,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原来在这?别?扭呢。”
听到声音,姜婵回身望去,闻涿与明朝越站在一起,闻涿像是?被二人的对话刺激,抱着手臂表情愤愤:“亏我们担心,烧了不知道多少千里传送符一路飞奔到这?。”
姜婵缄默,没再继续纠结,只问:“司泺如何了?”
“用磅礴妖力网缚修仙界,因?妖力特殊,各大前?辈都无法无法出手,只能?尽力护住下界凡人。”
司泺的妖力就像是?不讲理的黑洞,但凡心怀杀意对她出手,灵力只会被通通吞噬。
修仙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必定影响凡间,先前?谢怀陨落之?时,凡间聚变,众人便已对修仙之?人百般不满,如今司泺重返,修仙界摇摇欲坠,一旦战败,凡间结局可想而?知。
本就心生?怨言,如今只怕更加慌乱,而?这?些负面情绪源源不断成为司泺的养料,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天道自知灾厄之?体并?无解法,于是?诞生?秘境,留给他们最后?的希望。
不问嗡鸣,嗜血的性?子使它?不断震动,姜婵伸手触摸刀刃,只觉滚烫。
“走吧。”
铉云宗上,风雪漫天。
浓稠的血迹顺着白玉台阶累累流下,就像是?一道斑驳的瀑布。
众人被司泺的妖力网缚,既离不开,也靠不近,只能?眼睁睁看?着圣屿殿的傀儡遍布四方,围绕着最中心的二人。
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让只有神魂之?体的司悯受创。
司悯躺在铉云宗空旷的练武场中央,身旁就是?高大威严的他的雕像。
他神情平静,唇角带血,手臂撑着冰冷的地砖将上身微微支起,抬眼去看?高高坐于掌门位置上的司泺。
“真狼狈啊。”
司泺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观赏着司悯的惨状,凉薄的眼神从他身下蔓延的血泊轻扫而?过:“我这?是?被关了多久,这?破烂的铉云宗竟变得这?般奢华。”
修仙界众人都被困在身后?,铉云宗算是?众门派翘首,开山立派的掌门剑尊被众创,他们都眼巴巴地盯着司悯看?,只恨自己修为低微,帮不得他。
司悯不说话,也不慌张,缄默许久,张口便是?:“你放了他们。”
司泺不接他的话茬,自顾自道:“今日这?风可真大啊,比你第一次杀我时还要大些。”
“你留我一人就够了,阿婵她必会来,你放了他们。”
一时寂静。
还未等司悯望去,又是?一道纯黑妖力化剑朝他刺来,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又或是?恶念妖气就是?能?伤到灵体,本就稀薄的灵体更是?显得透明,好似下一秒就要原地消失。
“你我二人好不容易重逢,”司泺起身,眼神愈发冰冷,“到头来,你惦念的还是?这?群人,这?个修仙界,是?吗?”
“重逢?”司悯喃喃,薄凉一笑,“你我之?间,向来只有生?死,何来重逢?”
他抬头道:“你动手吧,先前?我杀了你共一千余次,你还一次,倒是?亏了。”
司悯没有为姜婵拖延时间,甚至没有为自己辩驳,司泺心想,但凡他肯辩上一句,哪怕是?哄骗自己,那一千七百六十二次的恨,她也不是?不能?忘。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心存死志。
“你不救他们了?不救你心心念念的道了?”
司悯摇头:“已经?走到结局了,如今你封印已解,道心已回,不是?你死,就是?姜婵死,能?拖到今日,我已尽全力了。”
这?道灵体本就是?司悯飞升前?为了阻挠她才留下的。
司泺咬唇:“你就不怕我杀了姜婵,彻底毁了这?天地。”
许是?灵体即将消散,司悯反倒轻松,闻言哈哈笑了起来,无比畅快:“不会的,你赢不了了,从我阴差阳错被姜婵唤醒那一刻就注定了,天道是?站在我这?边的。”
只是?,司悯望向远方白皑皑的雪色,只在心中叹气。
最终,还是?没能?再见最后?一面……
倏地,一片阴影投下。
姜婵跪坐在他身后?,垂下头望着他,清浅地笑:“我尚且不能?十拿九稳的事,您就给我说绝了?”
司悯闭上眼,身下已经?开始变透明,氤氲成一团丝丝缕缕的雾气。他只笑:“因?为我信你。”
在此之?前?,姜婵还在跟这?个利用自己的始作?俑者?吵嘴,但眼下见他真的消散,心中的那些怒火好似也跟着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