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苏白回来时,带回来一小包茶叶。
苏沅沅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去搜索了一下他的玉佩,果然没了一个。
"我把玉佩当了。"他直接承认了,"等一会,你看看这茶叶泡起来好不好喝。"
他对当玉佩的事情轻描淡写,更关心的是茶叶好不好喝。
苏沅沅嗔怪道:"我就说说而已,现在我们很穷啊,你不要这么败家。"
"嗯,知道了。"他也不反驳,只是转身去烧热水,准备泡茶。他看着粗陋的碗筷,站在那想了一会。
见他这样,苏沅沅有点愧疚,利用了他的失忆,让他陪自己在这里过着清苦的日子。可他,原本是京城里的翩翩公子,有着大好前程,殷实的家族背景。
要是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可怎么办好?
唔,也没关系,那个时候她应该存够积分回自己家了,就当作是一个回忆吧。只是,对于她来说是个美好的回忆,他……会埋怨她吗?
没有沏茶的器具,只好直接倒在碗里,他递给她,不好意思的说:"只能这样了,以后我会买套茶具的。"
"这样就好了,暂时就这样,以后等我们回家了,家里都有。"苏沅沅接过来,赶紧禁止他这个花钱的想法。
现在外面都起义了,能不能安全回家还是个问题,钱就不能乱花。
苏白又递了一碗给陈阿妹,陈阿妹没想到自己也有,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哪知道烫的厉害,她为了不浪费竟能忍住不吐出来。
"没事,还有的。"苏白安慰她。
"谢……谢。"他说话时态度很温和,好像永远不会生气。这么好脾气的男人,陈阿妹没接触过,身边认识的男人说起话来嗓门都大。
她第一次喝茶,这种齿颊留香的滋味如此奇妙,想起苏沅沅刚刚的话,她又好奇的问:"你们家在哪里呢?"
苏白没有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
"京城。"苏沅沅回答。
"哦哦,听说京城很繁华,都是大户人家,怪不得你们看起来就不像我们这些穷人。"陈阿妹那碗茶喝完了,回味的咂咂嘴巴。她知道茶叶矜贵,虽然还想喝,却不好意思再要。
苏白却体谅的又给她倒了一碗。
苏沅沅喝着这茶,只觉得寡淡无味,跟以前在家里喝的,在宫里喝的差别太远。人都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更别提以前喝的珍珠奶茶咖啡什么的,遥远得好像上辈子的事情。现在想吃咸点的菜都那么贵。
不知道是不是在千秋上坐的时间太久,受了风寒,她那天就病了,第二天又来大姨妈,病得就更重了。
苏沅沅在房间昏睡着,苏白在外面砍柴。
陈阿妹拿了一双新做的鞋子走过去递给苏白,"苏大哥,给你做了一双鞋子。"
"谢谢,"他接过来,放到一边。
"你不试试合不合脚?我手比较笨,但之前做过的鞋子人人都夸的。"她期待的看着他。
"沅沅的呢?"他停下手中的活,一边试一边问。
"我看她平时没怎么走动,应该没有你这么需要,而且我只有一双的料。"
苏白穿上后跺了两脚,他点点头,"挺合适的,谢谢。"
陈阿妹没有走,她期期艾艾的,又问,"苏大哥,要是你们回京城,能不能带上我?"
苏白又开始拿起斧头,"我无所谓的,你问她。"
"你是男人,家里的事不是你做主吗?"
苏白差点就说出了他是童养夫这件事情,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只是说,"我们家的事情,她做主。"
陈阿妹心中诧异,她就没见过家里面是女人做主的。
又过了两天,苏沅沅的病并未见好,反而更严重了,就连神志也有点不清醒了。
这几天喝的药是陈阿妹去附近镇上买的,苏白觉得这个药不靠谱,他打算带着苏沅沅去镇上看病。
陈阿妹反对,觉得苏沅沅都病的这么严重,还走来走去,这么折腾不好。
"那……我去找个大夫过来吧。"
"苏大哥,我看不用,女人受风寒时又来月事,是会比较严重的,等过了这几天,应该慢慢就好了。"
苏白不懂这些,他看着苏沅沅气若柔丝的样子,很不放心。"不行,我得找个大夫来。"
"我上次找大夫的时候问过了,这里太远,大夫不会来的。"
"不管了,我得尽量去找,再这样拖下去不行。"
他决定了就匆匆忙忙的出门,走了一路,倏地想到应该带上之前的药方,万一实在没有大夫能过来,可以参照一下。
想到这,他不得不往回赶。
快到时,看见门是关着,里面忽然传来尖叫声,是苏沅沅!接着,就没有声音了!有碗筷掉到地上破碎的声音。
他一脚把门踢开,竟发现陈阿妹骑在苏沅沅身上,正在使劲掐她的脖子。
苏沅沅虽然是半昏迷状态,可这生死之间她奋力挣扎着,可显然已经力气不支了,舌头都伸了出来。
陈阿妹听到门口的声音,回头看见苏白人突然回来,吓得魂飞魄散。
"你在干嘛!"他大吼道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陈阿妹拉起来一把甩开!她呯的一声,头被撞到墙上,竟晕了过去。
苏沅沅一时间喘不过气来,用手抓住自己的脖子,拼命的吸气。
这个情况看得苏白也慌了,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帮苏沅沅顺好气后,他把陈阿妹捆绑着,在她身上搜出那张药方,急急忙忙的背着苏沅沅去看大夫。
大夫给她摸了脉,看了那张药方两次。
"这不对呀,她的症状明显是得了寒症,可是这药方是治热症的。"
苏白与苏沅沅对视一下,两人知道是陈阿妹搞的鬼。苏沅沅气死了,前世今生没遇过这么歹毒的人,现在连她为什么这么做还不知道。
她看着苏白,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苏白按按她的手,"你不要着急,对身体不好。我们回去就问她。"
苏沅沅点点头,大夫给她施了针,她感觉好多了。
"姑娘,你这身体还在月事中,要是没调理好,可能以后要不了孩子,要慎重。"最后大夫叮嘱道。
大夫给她施了针,病竟立马好了一半。
神仙阿,要是这种大夫去了现代,该多赚钱!
苏白背着她回去,两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陈阿妹要做这种事情。
陈阿妹醒过来,看到两个黑人脸,她赶紧低下头,瑟瑟发抖。
苏沅沅示意苏白去问,她现在说话的力气都不太有,而且一口气憋在胸口,只想揍她,不想跟她说话。
原来,陈阿妹那天去镇上给她买药的时候,听到别人议论,有个人只是感了风寒,本来治的是寒症,结果吃错了热症的药,病情越来越差,后来人就没了。
结果,苏白非要找大夫来,她怕东窗事发,一不做二不休,趁苏沅沅病成这样,打算直接把她掐死了,一了百了。
到时候等苏白带来大夫,就说她病死了,现在兵荒马乱的,估计也不会去验尸。
苏沅沅满脸疑惑,自己是什么时候跟这个陈阿妹结了深仇大恨?她用手指戳戳苏白,苏白居然明白了。
"你为什么要杀她?"他沉声问。
陈阿妹脸上一红,支支吾吾道:"那日,那日我不是给你送了双鞋么,我们这边的习俗,如果女人为男人做鞋子,男人收了,代表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是有意思的。"
"我问苏大哥能不能带上我去京城,他告诉我得苏姑娘决定。就……就如果苏姑娘死了,他就可以带我去京城了。"
"苏姑娘,我对不起你。"她跪在那里痛哭流涕,"我是鬼迷心窍了,你惩罚我吧,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苏沅沅听到这里,两眼一翻,一拳无力的打在苏白身上。她现在的声音因为生病变得低沉沙哑,"差点被你害死了!"
苏白握住她的拳头,无辜的说:"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走到外面商量,她看着他,他犹豫了一下,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然后侧着头看她意思。
苏沅沅毕竟是现代人,一时间接受不了。但她觉得这个陈阿妹年纪小小,心肠也太狠毒了。
最终,她摇摇头,用嘶哑的声音说:"算了,让她走吧!"
"嗯。"失忆之后的苏白听话得很,对她的吩咐从无二话。
陈阿妹听到他们居然放了她,却不愿意走。
"两位好心人,现在外间兵荒马乱的,我一个人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你们让我走,我也是死路一条阿。"
苏沅沅摇摇头,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不是,你有手有脚的为什么就活不了?"
苏沅沅是真的不能理解。
"我……我自己也不能抛头露面卖东西呀,哪怕我会做针锈活,能种菜。"
难道古代的女子不能做任何买卖有关的事情?
"真的么?"
苏沅沅看看苏白,苏白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但是,哪怕是这样,她也接受不了。
觊觎她的童养夫,几乎把她掐死,这种人给她做牛做马,她也不敢要。
"你走吧,趁我们还没改变主意。"
苏白走上前去,给她解开了绳子。
陈阿妹一把扑倒在地上,大声痛哭:"两位好人,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做错了,求求你们了,给我一条生路吧!"
她又转过去,搂住苏沅沅的腿,"苏姑娘,让我留下来吧,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你惩罚我吧。"
苏沅沅不耐烦了,最讨厌别人道德绑架。
"这屋子是你的,我们这几天就搬走,那过几天自己回来住吧。"
说完,对苏白打了个眼色,苏白不由分说把陈阿妹拎了出去,她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苏白冷冷对她说,"我夫人说得很清楚了,你不要再纠缠!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他的神色完全没有平日的温和,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厌恶和鄙夷。
陈阿妹眼泪汪汪的,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可,可是,你收下了我的鞋子啊。"
苏白没有说话,转身进去里面,出来时手上拿着那双新鞋。他看也不看,直接丢给她,转身把门关了。
陈阿妹捡起被丢到地上的鞋子,宝贝的拢入怀中,眼神中流露出怨恨的神色。她终于不再说什么,转身向下山的方向走去。
"我怎么觉得总有不好的预感?"从窗口看着陈阿妹在山林中瘦削的身影逐渐消失,苏沅沅倚在苏白身边嘟囔着。
苏白搂着她,"不怕,有我。"
但愿如此。
那天晚上,苏沅沅睡不着,她辗转反侧。
她以为苏白睡着了,哪知道他倏然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觉得不安心,我们明天就搬走吧。"本来两人计划着三天后走。
听了他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整个人就松懈下来了,"嗯,明天走吧。"
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收拾了一下行装,他们本来就了无一物,但是舍不得养了那么久的鸡。
"要不把它们杀了,带上路?"苏白问。
苏沅沅犹豫了一会,还是摇摇头,毕竟从小养大的,她还给它们起了名字。
"算了,让它们自生自灭吧。"
这可是山地鸡,虽然她不舍得杀,但养的那么大也属于财产的一部分,就很心痛。
到了中午,两人吃过午膳后,就关门准备出发了。
山道上有一队人弯弯曲曲的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两人对望一眼,彼此的表情都很不安,这队人带着兵器。
没多久,这队人就走到他们的屋子前。
为首一男的,鼻子上有一划刀疤,他对着苏沅沅上下打量,吞了吞口水,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眼神中的欲望不加掩饰。
苏白走到苏沅沅前面挡住,"请问你是?"
"我们是绿林联盟,现在这片区域归我管,有人报你这里拐带民女,我们特意来查问。"
苏沅沅马上想到了陈阿妹,没想到她年纪小小,心思这么歹毒!斩草没有除根,报应这么快就来了?真是小看她了。
"大人你误会了,我们是夫妻。"她说道。
刀疤男嘿嘿一笑,"是不是误会,带回去审了才知,跟我们回去吧。"
当他们三岁小孩呢?要是跟他们回去了,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他们人这么多,这可怎么办?
苏白在她耳边悄悄吩咐道:"你先跑,我挡着他们。"
苏沅沅摇摇头,她大病还没好,跑也跑不远。况且他一个人,方差不多十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
"不要这样,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苏白奇怪的看着她,她能有什么办法?
"大人,小女有事禀报大人,请大人进屋详谈。"她说着,故意对那刀疤脸一笑。
这一笑,把刀疤脸笑得魂都没了。
"好!好!"
其他楼罗脸上露出艳羡的表情。
苏白一把拉住她,她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
"等等我。"
刀疤脸跟着苏沅沅进去屋子,苏沅沅把屋子的门关了。其他人见此情况,都发出了哄笑。
"哎呦,没想到这小娘子这么主动。"
"你说,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我呢?"
"做你的梦吧,老大的女人都敢想?"
他们想起小娘子的丈夫正站在一旁,就不怀好意的调侃他。
"你倒是能忍,看来真不是你的小娘子呀。"
"没事,我们老大也不是养不起两个人。"
"对对对,以后你就跟着我们混了。"
这时候,门又开了。
刀疤脸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提了壶水和几个碗。看着大家诧异的眼神,他解释道:"小娘子给我的这个长生不老神水,来,大家都喝一口。"
"长生不老?"其中一个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嘛?老大给我们的东西还能差吗?"
他们争先恐后地每人喝了几大口,没有多久,就开始七倒八歪的睡在地上。最后,刀疤脸自顾自的给自己喝了一碗,也倒在了地上。
苏沅沅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得苏白呆若木鸡。
"娘子,你……你会……邪术?"
"嗯,"苏沅沅也不解释,"你以后可得好好听话,否则我用邪术治死你!"什么原因肯定不能直接告诉他呀,她用了替身丸和蒙汗药。
两人留下这群倒在地上的大汉,迤迤然走了。临走前,苏沅沅还叫苏白把他们的钱财都掏出来带走。
苏白听话照做,看她的眼神,居然有了丝崇拜。
两人去了镇上打听,这个地区被绿林联盟霸占着,与朝廷那边的信息断绝。他们能去的地方要么偷偷回京城,要么就是去找苏明远。距离上,苏明远离他们比较近。
"苏明远是谁?"苏白好奇的问她。
"哦,我哥,就是……你的大舅哥。"这关系,苏沅沅想了好一会儿。
"我们现在要去找大舅哥吗?"
"嗯,离我们现在这里大概三天的路程,我们去租辆马车吧。"
"好,"他看了看苏沅沅,欲言又止。
"嗯?"
"刚刚那些人会不会死?"他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毕竟自己这么漂亮柔弱的小娘子一下子变成杀人狂魔,不是太好接受。
"不是,他们只是晕过去一段时间。"哈哈,他这样子傻傻的,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大哥,现在居然这么可爱。
她顺手拍拍他的脸,"要是他们都死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也……没有啦,娘子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苏沅沅打包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昧着良心。
"娘子,我们得赶紧了,要是他们醒过来,肯定会四处追寻我们。"
"嗯。"
恰好有队商家经过这个小镇,他们找了商队队长,给了点钱,混在他们的队伍里面一起走。虽然绕一下路,但总比自己走好一点,一是路线不熟,二是两人遇到劫匪就难办了。
商队的少东家十六七岁的样子,正是青春期的时候。他那双滴溜溜的眼睛,看到了苏沅沅就移不开。这么好看的女人,而且她身上有种楚楚可怜的风流,让人烦躁不安。
他老是有事没事就来找苏沅沅聊天,苏沅沅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但是又不想得罪他。他可是商队里的小霸王,他父亲可宠他了,得罪他万一他向他老爸告状,有可能把他们两人踢出商队。
苏白就很生气,看见这小霸王一天到晚借着各种由头来找苏沅沅,缠着她说这说那的。
忍忍吧,就几天功夫。
"小娘子,前面有个集市,到那里我父亲要停下来交货。你可要与我一起出去逛逛?"他看着苏沅沅的眼神,除了馋还有了那么点对女神的害羞,毫不顾忌旁边的苏白。
像苏白这么好脾气的人,现在的拳头都是攥紧的。
"少东家,到时候我得跟我家夫君一起去采办点东西。"苏沅沅没有给他脸色,只是微笑着婉拒。
小霸王没有放弃,"好的,小娘子,我们一起去,你想买都什么都可以,我有钱。"小小年纪就知道用钱去打动女人了,当着别人的老公
苏沅沅没有拒绝,小霸王高兴的说:"那一言为定!"快活的一蹦一跳跑了。
"别生气,他还是个小孩子呢,不懂事。"她扯扯苏白的衣袖,安抚他。
"什么小孩子,我跟他一般大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他一副生气了不好哄的样子。
"嗯?"苏沅沅疑惑的看着他,不是失忆的吗?
"反正我就知道我不是这个样子!礼崩乐坏!"苏白坚持道。
"我们忍忍。"她的手从背后搂住他,贴在他身上。
感觉到她的柔软和弹性,他心中不由得一阵燥动,前一阵子她一直生病,哪敢碰她。现在又在商队里面,两人行动不太自由。
中午休息的时候,苏白扯着她要一起去散步。苏沅沅看着他的神情,犹豫了,觉得不太妥当。可他现在情绪不好,很需要安慰他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他了。
两人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苏白一把把她拽倒在地上,紧接着压了上去。
"我们得快点,要是等下出发没找到我们……"
她搂住他的脖子,话未说完,就被他吻住了。
"不管!"
等他释放后,心情终于好点了,忍不住委屈巴巴的跟她吐槽:"好讨厌那个小屁孩。"
"嗯。"她边整理自己的衣服边附和着说:"我也讨厌。"
他在那里抱着她不肯走。
她好说歹说一通后,才劝得他起了身子。
难道成了童养夫就会变成这样……嗯,她挺喜欢的:
两人拉着手回到商队停留的地方,远远的听到一阵嘈杂的人声,哭喊声!
两人定住脚步,赶紧趴下来。
这情形,怕不是遇到山贼了。
两人对视,从彼此的眼神看到了惊恐,敢情他们恰好躲过一劫。
两人趴在那一动不敢动!直到慢慢的没了声音,可以想象,商队的人都遇难了。
苏沅沅害怕得身子发抖,要是他们刚刚不是走开了,估计也变成尸体了。苏白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做了一个口型,别怕,我在。
等贼人们都走了一段时间后,两人才敢靠近商队。
苏沅沅的眼泪籁籁落下,平生第一次离死亡如此接近!
这么鲜活的一群人,前不久打过招呼的人,送过烧饼给他们吃的人,那个讨厌的少东家,这么年轻,全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什么想从口里,鼻腔里呕吐出来,却一直只是干呕。
听到一阵马蹄声,两人抬眼一看,有匹马向这边慢吞吞的跑过来。
这匹马应该是东家的,估计刚刚受惊跑走了,现在不知怎地又跑回来了。苏白过去拉住它,把它牵了过来。
"来,我扶你上去。"
就在这时,又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起!
远处烟尘滚滚,难道是那队山贼又杀回来?
"赶紧上马!"苏白反应过来,急忙把她抱到马上面坐好。
正当他也准备上去的时候,嗖的一声,他的动作停滞了……
他胸前的衣服迅速染红,染红的地方在扩散!
一支箭穿胸而过!他脸色霎那间变得惨白!
就那一瞬间,苏白反应过来了,他强忍着痛楚,用最后的力量拼命拍打了马一下。
"不要!"苏沅沅对着他嘶声大叫,可是那匹马已经开始奔跑了,她扭着头看,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终于,他跌倒在地上。
啊!!!她本能的伏在马上,心神俱裂。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得不像是真的。
马一直在狂奔,她不知道它要跑到哪里,也不在乎它要跑到哪里,只机械的死死搂住。
终于力遏,她从马上面掉了下来……
她迟迟不敢相信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不用管哥哥!你走!
所以,他恢复记忆了?
这已经不重要了,他十有八九,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她脸上露出惨白的笑容,泪水在奔跑时随风散去,现在已经干涸了……
他还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过去半年多的快乐日子像梦幻般,说结束就结束了。
她在地上躺了半天,几乎以为自己就这么死去,直到那匹跑掉的马又回来找她。
傻马,跑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身上还有点钱,自己还活着,孤零零的,走完这段路吧。
苏离,不怕!要坚持!
擦了擦没有泪水的眼睛,第一次,她在这个世界念起自己的原名。
附近有个城池,写着商阳,她要进去打听正阳关的方向,苏明远在那。
她坐在路边的面档,据了解,正阳关与商阳相距一百公里左右,按她的脚程,要走两日。一个女子在古代孤身上路挺危险的,她在考虑是否换个男装。
一阵风吹过,身后有几骑快马从她身旁经过。几人中,居然有个女子,穿一身黑衣劲装。苏沅沅看着背影,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多了吧,这明显是江湖女子,怎么可能认识。
她打定主意,买了一身男装换上,向正阳关的方向岀发。
一路上没出什么岔子,两天后到了正阳关附近。想着终于能够终于能够见到亲人了,或者说苏家的人,她心中又悲又喜。
关于苏白的事,她不知道怎么跟苏明远和父亲苏定南说,父亲是正阳关的统帅,此番肯定是见上面的。苏白这么优秀,竟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想就难受。
她正胡思乱想着,隐约听到不远处乒乒乓乓的声音,靠近一看,是两队人在打架,还停着一辆辆装着货物的车。
其中一队明显压着另外一队人打,一队穿着平民服饰的人多,压着另一队穿着官兵的服饰打。不一会,官兵那队全军覆没,一个人也没能逃走。
几天内看到两次屠杀,苏沅沅在那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赶着马就跑。
"谁?"其中一人发现了。
"不要让他走了!杀!"
听到个杀字,苏沅沅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她拼了命的甩着手中的鞭子,坐下的马好像也意识到了危险,拼了命的跑。
可是后面有好几匹马追着,都是会武功的人。不得不说,苏沅沅在骑马方面已经很有天赋,仅仅两天自己骑马,已经能够策马飞奔,完全超过了她自己对自己的判断。
可是如今,她的情况确是插翅难飞。她一直回头看着后面几人与她的距离,没发现前面有一匹马正向她冲过来!
两马就快要碰撞在一起,千钧一发之际,她整个人被人捞了起来,一下子离开了自己那匹马。接着,又被人甩到地上,喉咙处立马被几根长枪指着,枪尖上带着血迹和血腥的味道,刚刚杀过人的枪。
她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哪里有反抗的余地。早知如此,倒不如与苏白一起,好有个伴。
"你是谁?"问话的人正是丢她下去的那个,虽然穿着寻常的布衣,看得出来他的气质与其他人不一样。有种上位者的傲慢和矜贵。
苏沅沅也不笨,这些人既然敢杀官兵,要么是绿林联盟的人,要么是邻国的人,反正就不是自己人。这个时候她不能告诉他们真正的身份,否则他们就会拿她来威胁苏明远他们。
她哆哆嗦嗦的跟他说:"小,小人只是路过的,求,求,大侠饶命。"
男人上下打量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苏……苏离。"苏离这个名字比较中性,可以拿出来用一下。
"跟我回去吧,我的侍从死了,你补上。"一句话决定了她的命运,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能伏低做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存技能。
原本指着她的长枪已经收回去了,她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对着那男人磕了几个头:"谢谢大侠不杀之恩!可是小人家中还有70岁老母需要服侍……"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男人的长枪又到了她喉咙那。"可,可否允许,小,小的回家,跟老母说一声。"
长枪向前一伸,刺破了她的皮肤,她马上改口:"大人,小的马上誓死追随大人,唯大人是瞻。家中老母欣慰,不用回去了。"
男人冷冷看了她一眼,收枪调转马头向那批货物走去。
苏沅沅一言不发的跟在他们后面,她知道只要她敢逃跑,很快就变成一具尸体。刚刚刺破她皮肤的枪尖上有别人的血,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传染……
跟她预料的一样,他们是邻国阳山国的驻军,乔装打扮过来劫持粮车。她怎么这么倒霉,苏明远的军营近在咫尺,她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被劫持去阳山国……做奴隶。
为首的男人叫顾念君,是阳山国的驻边将军。她偷偷问旁人他之前的侍从因何而死。旁人告诉她只因那个侍从多看了一眼顾将军宠爱的女人,双眼就被挖了,感染而死。
wc,听完这话,她的眼睛一阵幻痛。
"就……顾将军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她又大胆的问多了一句,生命攸关的事情,还是知道多点保命。
"er顾将军……也没噢,"那人看了苏沅沅一眼,好像t到了她的意思,"你放心,顾将军不喜欢男人。"
苏沅沅虽然特地在脸上抹了些黄土,看起来还是眉清目秀,比一般的男子好看多了。那人便以为她是担心这个。
"快到晚膳时间了,还是赶紧去厨房看看,饭菜做好了就去问顾将军要不要上菜。"
"哦哦。"这人心地还蛮不错的,见她懵懵懂懂的样子,看着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少年,忍不住指导一下。
苏沅沅上了几道菜,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主要是装菜的器皿太重了,还烫。
顾将军眼睛瞄到了她的手,细腻白净,不像是干粗活的手,便问她:"你可会写字?"
"略懂。"要是顾将军看到她写的字,估计会怀疑她到底什么身份。
"你去打水给我洗澡吧"
"是。"
苏沅沅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浴桶的水装满了,天呐!才知道小米有多厉害!
顾念君举起了双手,半晌,见苏沅沅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有点不耐烦,"你杵在那干嘛?"
苏沅沅醒悟过来,赶紧出去。
"回来!"他的脸色一黑,被气到了,"帮我脱衣服!"
"是的,将军!"苏沅沅哪里伺候过别人,还以为他要洗澡,让她出去。
她赶紧掟起脚帮他把衣服脱下来,他身高快一米九,在她面前特有威压感。古人的衣服各种扣扣又多,脱完了上面的衣服,她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她心中叹了口气,继续帮他脱裤子,被迫看到些不该看到的。
吃了一惊,他的尺寸跟她的小手臂差不多。
顾念君看到她一脸赤红的样子,不由得调笑他:"看来你没有服侍过人阿。"
"小的是笨了些,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请将军说出来,小的会改。"她回答得中规中矩。
苏沅沅打算抛弃羞耻之心,要目不斜视,麻木不仁。因为没有男人,在看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会害羞,这样容易被怀疑。
等他坐到浴桶里时,她开始卖力的给他擦背,还不时问他,这样可以吗?那样舒服吗?
要是在现代,她保证可以被评为服务态度最好技师。
"嗯。"顾念君享受的闭上眼睛。
差不多洗好时,他吩咐苏沅沅去把林美人带过来。
林美人身材妖娆,脸却长得颇为清纯。
苏沅沅暗自点赞,这顾念君的品味还可以。前车之鉴,带林美人过来时她从头到尾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