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结束巫粹党发起的革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邓布利多的对手是一个摒弃了道德的天才,舍弃了一些东西的人总是能走得更快。而邓布利多却被自己的高尚束缚住了,所有人都期望他当一个救世主,救世主还得是一个圣人。这让邓布利多在明面上只能当魔法部的一个吉祥物,太可笑了,他们竟然认为格林德沃不进攻英国是因为害怕他,或者是和他的桃色绯闻,邓布利多无法抑制对这群废物产生了厌恶的情感,但是一个教授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群废物逼着邓布利多去和格林德沃决斗,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他们在正面战场上糟糕的战绩,的确,没有格林德沃,他们至少不会输得这么难看,但是就凭他们的忌惮和约束,邓布利多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他们明明知道让邓布利多操刀指挥,局面必然会大有不同,但是战争只是政治的手段和玩物,邓布利多这种有真才实学的家伙对他们政治生涯的威胁可比格林德沃大多了。没错,这群无耻的混蛋坚信邓布利多在他们的指示下是个无私的天真学者,会听从他们英明的指挥打败格林德沃,然后把所有的功劳无私地让出来,只保留一点名誉。但是要是给邓布利多进入魔法部,情况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邓布利多就会变成一个追名夺利的小人,抢占打败巫粹党的全部功劳了。邓布利多对他们这种愚蠢的思想洞若观火嗤之以鼻,这时候邓布利多必须承认,他有点庆幸他们都是废物了,废物可没办法真正的约束他的行动。
尽管年过半百,邓布利多尚且年轻,巫师的寿命总是很极端,要么不能举行成人礼,要么百岁仍精神矍铄,这样活的更长的人总是不可避免地承担了太多生离死别,从1997年望过来,邓布利多毫无疑问是可悲的后者,不过幸运的是,年岁带来的不仅仅是亲人,朋友甚至学生一个个离去的悲痛与无奈,也有意想之中或之外的将邓布利多从爱无能的沼泽里拉出来的人,大部分是他的学生。邓布利多在年轻的时候就沾上了老人的腐朽,他的智慧让他走的太快太远,可是哲学的高地不包括生活的无奈和琐碎,现实的阴雨总是无差别的浸湿每一个买不起伞的人。从妹妹被麻瓜欺凌开始,邓布利多的雨伞就在发霉的雨季里一点点被腐蚀了,他的天才也像潮湿的木柴,仿佛永远失去了炽烈燃烧的能力。
然后格林德沃闯进了那场绵延了十几年的阴雨,将湿漉漉的小凤凰拢在金色的羽毛下面,小凤凰的木柴在那一刻被点燃了,他好像要在劈里啪啦的火焰中涅盘了,但就在小凤凰要张开华美的翎羽飞上高天,驱散阴云之际,格林德沃把他的世界的氧气都抽走了,小凤凰的木柴蹦了两个火星,熄灭了。最可怕的是,小凤凰没有办法把这场灾难全都推给格林德沃,他害怕他的氧气不是被格林德沃抽走的,而是被自己烧完的。
权力是可怕的毒药,邓布利多早早的就遭受了它带来的穿肠之痛,连带着对爱也心生胆怯,他给自己戴上了圣人的枷锁,强迫症一样逼迫自己不要因为才华和傲慢做出任何有损他人利益的事。他不敢再去涉足政治,转身回到了霍格沃茨谋一份生计,那时候的邓布利多狼狈极了,他的老师几乎认不出这只耷拉着湿淋淋的羽毛的落水鸟,他们试图安慰开解邓布利多,但是被生活打磨过的人能想到的东西,伟大的全能的邓布利多怎么可能想不到呢?然而,这个无奈之举却让邓布利多看到了真正的太阳,不像格林德沃那样刺眼夺目,而是温暖和煦地照拂着邓布利多蓬松柔软的红发,在那双晦涩的温柔眼眸倒映出这个雨后初晴的世界。
邓布利多从开始教书起,就被评为最受学生欢迎的教授,他对于讨人喜欢这一行当研究颇深,天赋异禀,而年轻人们是莽撞的,也是赤诚的,他们的善与恶大多全表露在了明面上,讨他们喜欢再容易不过了。老实说,邓布利多年少时瞧不上这些冲动的家伙们,也不会想着如何回报他们坦诚的爱,年长了一些的时候又过于胆怯。他把所有人都放上了棋盘,自己都未能幸免,那时的邓布利多怎么也不会想到,几年后他会被这样一群莽撞的爱闯祸的学生从棋盘上硬生生拉了下来,用他们毫无杂质的澄澈的“勇敢的爱”——他们蛮横地冲破了邓布利多幽默风趣的壳子,直白地询问邓布利多怎么总是不开心,又不顾邓布利多委婉的避让,自顾自地把心里话倒豆子一样倒给邓布利多,很奇怪,格兰芬多的级长先生从前也被他的同学们热切表白过,内心却从未有过什么波澜,而邓布利多教授,不敢再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人,才终于明白了自己本可以得到什么。学生们不加掩饰的爱暖洋洋地烘烤着他的胸膛,烤化了邓布利多给自己套上的白皇后的巧克力糖壳。
爱,这个让邓布利多栽过大跟头的课题,终于在此时此刻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他开始研究怎么正确地爱自己,不是病态的自恋,而是坦然地接受自己是个有缺点也有优点的人,放下有害的傲慢——这很难,邓布利多对着他的学生说到,毕竟他确实是个比大多数巫师都厉害的家伙。当然,如何去爱他人也是一个难题,邓布利多不得不承认,他对格林德沃的爱很糟糕,他把理想中的自己投射上去了,戈德里克山谷的两个月,两个人都是心怀鬼胎,他们的爱情充斥着利用,但不可否认,他爱格林德沃,这不是一件让人羞耻的事情,逃避才是,爱本身并没有错,是他们对这份爱情的态度出了错。
当有学生扭扭捏捏地希望邓布利多给她一点感情上的建议时,邓布利多已经能摆出一副人生导师的架势了:“亲爱的,勇敢地去说出你的爱,这是一件光荣而且高尚的事情,但请一定要尊重爱,不尊重爱的人,可是会遭到报应的。”这位小姑娘沉默了一下:”邓布利多教授,感谢您的提醒,我想,只是因为想要一个男朋友这种理由就随便跟一个无辜的男孩表白,是不尊重爱的,但是教授,因为一些外在的东西,比如才华,比如外貌,对一个人有好感,可以算作爱吗?是不尊重爱吗?“
真是个拉文克劳!
邓布利多只好承认自己也没搞明白这个课题,提议这只小鹰先讨论一些学术上的问题,比如魔咒的叠加态导致的质变之类的,并承诺下周给她交上一篇论文,解答她的疑惑。这个课题最终也没有被解决,邓布利多交出的答案只有哲学上的思辨,拉文克劳逼人的灵感却穿透了论文上的晦涩文章,直直地洞穿了邓布利多的心灵。最终他们达成共识:”我想,如果我们的大脑没有办法给出解答,不如跟随内心做出的选择吧!”
回到魔法部上,圣人邓布利多会忍气吞声,但邓布利多教授可不会,他现在对于自己的一些刻薄接受良好,天才有傲慢的资本。但邓布利多依旧畏惧权力,深窥自己的内心,邓布利多沮丧地发现,他的心底藏着一位暴君。魔法部的刚愎自用意味着权力不会平滑地被交接,如果邓布利多想要取得战争的绝对指挥权,他必然要将心底的暴君放出来玩弄权术,想也知道这可能会将事态导向不可测的深渊。这也意味着,邓布利多需要做出痛苦的牺牲,比如求助他的学生,去终结他的爱人的野心,他别无选择,只能将自己的学生送上战场,送去纽蒙伽德城堡,以一个教授的身份,哄骗那些本可以拥有幸福的人生的学生,那些无比信赖他的学生们,为了他的怯懦,牺牲在这场革命中。
格林德沃是邓布利多教授平淡温暖的生活下藏着的一颗惊雷,他恶劣的爱人阴魂不散,恬不知耻地用各种手段来招揽他。格林德沃每次演讲宣传的纲领都有邓布利多的影子,不知道他是想表达对邓布利多的亲厚还是要邓布利多承认他们是共犯的事实。邓布利多的圣人病又犯了,他好不容易构建起的从容被报纸上的一个个失踪,伤残,死亡的数字击溃了,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错,没有阻止的恶吞噬了欧洲,摧毁了太多人的家园与幸福,每个人仿佛都陷入了狂热与恐慌,而那些还能冷静地战斗的人,被邓布利多教授用他还没有研究明白的爱与勇气怂恿着上了战场,去挣一个英雄的荣耀。
邓布利多教授对每一份战报都付诸了近乎病态的关注,每一个他目力所能及的学生,活着的,死去的,都在他的梦里用包容的眼神劝慰精疲力竭的教授,不折不扣的噩梦。教授先生因为一场情伤遗留下的无聊的胆怯龟缩在霍格沃兹,本该被守护的学生却挥洒着自己的生命。与此同时,魔法部一遍一遍地催促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决斗,但时机未至的决斗根本影响不了什么,他的拒绝还会让军心动摇,邓布利多期望他的学生能理解他的谋划,又忍不住担心学生们对自己失望,与格林德沃的交锋已经让邓布利多精疲力竭,圣人的枷锁更是要压折这枝英格兰的玫瑰。
邓布利多惶惶不可终日,尽管他的谋划在稳步前进,卧底传回来的信息也印证着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最终的胜利归属,格林德沃的统治已经出现裂痕了。纽蒙伽德城堡的地基就是不牢靠的,因为格林德沃就是邓布利多心底的暴君,他的革命并非是为了巫师的福祉,而是他个人过剩的野心和残暴的统治欲望,他只想把自己高高捧起,却没想到一人的欲望撑不起这座高塔。所以当外部扩张无法再掩盖内部的矛盾的时候,格林德沃必然要走向妥协的道路,向黑魔法的罔顾人伦妥协,向纯血至上主义的歧视妥协,向仇恨者的盲目暴虐妥协,瓜分自己的利益,企图撑起摇摇欲坠的高塔,却不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快地陷入淤泥之中。
但是邓布利多感觉自己要被失眠打倒了,这场革命要终结于一场决斗,这是最快的也是损失最小的终结方法。如果他因为身体原因没能拿下格林德沃,这场战争又会延长几年结束,代表着失踪,伤残,死亡的数字又会往上跳几下,这是邓布利多无法接受的,可是催眠魔法,魔药甚至是麻瓜发明的安眠药都没法让邓布利多好好睡一觉,即使睡着了邓布利多也会被自己的噩梦折磨。邓布利多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自己过分的道德感,他此时无比希望自己变回那个格兰芬多傲慢的级长先生,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君王——”教授,你在吃什么东西?!”
邓布利多还是太累了,安眠药的瓶子被纽特发现了。纽特把手里关于默默然的论文都捏成了一团,邓布利多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温柔到有些温吞的学生发过这样大的火,唾沫星子都沾到他打理的漂亮华丽的胡子上了。
邓布利多上前握上纽特的双手,用他引以为豪的温柔嗓音安抚道:“只是要和格林德沃做个了断了,我有点紧张睡不着,你知道,我也只是个——”“教授!您能不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纽特发出了近乎尖锐的声音,邓布利多只能选择沉默,他还年轻,不能做到年老的时候的游刃有余,他张了张口,徒劳地整理自己的头发和眼镜,妄想用憔悴但打理的整洁精致的容颜蒙混过关,这真是邓布利多干过的最蠢的事,因为下一秒他就被他的学生紧紧抱住了,纽特的眼泪和鼻涕直截了当地毁了邓布利多的打扮,邓布利多的学生怎么可能粉饰太平。
“教授,没有你我们不可能赢,更多人会被格林德沃杀掉,教授”他打了个哭嗝,鼻涕泡都糊到了邓布利多的马甲上,“你真的救了很多人!”勉强说完这句话,纽特就很难听地大哭起来,最终还是邓布利多教授把他哄好的,这时候两个人都是不相上下的狼狈了。
纽特展开被无情蹂虐的论文,尴尬地施了一个修复如初去除沾上的眼泪鼻涕混合物,向邓布利多阐述对默默然的最新研究——默默然的分离方法,在讲述了一系列实践操作手段后,纽特盯着邓布利多一字一句地强调:”邓布利多教授,分离默默然还有一项不能缺少的东西——爱,要让默然者感受到他们在被爱,认识到自己是值得被爱的,他们的魔法也是值得被爱的。”纽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教授,我无时无刻不在感激您对我的关于爱的教育。我相信您的其他学生也是一样的,所以教授,不要再因为我们的爱折磨自己了,就像您说的,您要尊重我们的爱。”
邓布利多又一次被这些可爱的年轻人拯救了。
格林德沃回复了他的挑战书,言辞意外的精简,似乎已经意识到慷慨陈词和怀柔话术都没有办法动摇他的旧日情人的意志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当成筹码押上决斗场,怀抱夺走当年那只热情绚烂的小凤凰的妄想。
是时候开始准备服装事宜了,场地选择和宣传都交给魔法部,他们总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干不好,邓布利多猜测格林德沃也是这么想的,他了解他,就像了解他自己一样,他们这样的顶级巫师,会把魔法水平之外的其他所有变量的影响降到最低。况且,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都追求一点没什么必要的优雅和时尚,不是为了收拢人心,单纯是喜欢,排除这个理由,又有谁不想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前任面前呢?
决斗那天,邓布利多终于在报纸和战报之外见到了格林德沃,他忍俊不禁——格林德沃竟然把头发染回了年轻时的金色,穿一套雪白的棉布衬衫,舍弃了领巾,最上头两颗扣子也没有扣起来,外搭亚麻的浅棕软马甲,一条不出错的黑色男士马裤,裤脚束在高定马靴里面,没有戴怀表,也没有戴手套,只有胸前口袋里露出了金红条纹的方巾的一角。而魔杖就是那只大名鼎鼎的老魔杖,崎岖的一根,破坏了格林德沃营造出的年轻优雅。只一眼,邓布利多就更坚定了自己会赢的观点——说实在的,这场决斗本来是有利于格林德沃的,毕竟黒巫师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那些破坏力巨大的黑魔法,而白巫师不可以,或者说,只能偷偷摸摸的,邓布利多还为了这件事头疼过一阵子。但是格林德沃打扮成这样,不能不怀疑他有打感情牌的嫌疑,这样代表他不够自信,难以置信,那可是格林德沃!但是谁让他的对手是邓布利多呢?16岁的格林德沃见识过18岁的邓布利多的强大,天才的两年能否被黑魔法和老魔杖填平尚未可知,更何况,邓布利多可不是什么乖乖学生,当年他的黑魔法虽然不如格林德沃强大——或许是邓布利多不具备黑魔法所亲睐的残酷内心,但是白魔法黑魔法混在一起层出不穷的花样让格林德沃心生忌惮。
简单来说,格林德沃没有必胜的决心,而不败的老魔杖,只会选择胜利的一方。
格林德沃那边呢?他已经被邓布利多的扮相惊住了。白色的巫师袍上用金线绣着高傲的凤凰,邓布利多还给凤凰施了魔法,这只金线凤凰在袍子上下翻飞,格林德沃仿佛能听到凤凰的清啼,很可惜,这件袍子在决斗中很碍事,所以邓布利多只是展示了一下就解下交给别人了,一同摘下的还有一顶同样华丽到花哨的白色女巫帽,帽檐一周缀着蕾丝荷叶边,金色的蕾丝缎带被盘成一朵玫瑰系在帽根,过长的部分则抛之脑后,像新娘的头纱,帽尖吊着一颗可爱的小星星,随着邓布利多的动作摇摇晃晃的。
袍子里面是一件轻薄的雪纺衬衫,风琴袖收束在小臂中段,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下摆却只往马裤里塞了一半,不知道有没有用衬衫夹固定住。邓布利多没有选择马靴,而是穿了一双牛津皮鞋,露出一节套着图案是歪歪扭扭的丑凤凰的棉袜的脚踝,不用说,这肯定是邓布利多自己织的。为了决斗,邓布利多还忍痛剃掉了他养了好多年的漂亮胡子,防止在决斗中挡住视线,一头蓬松柔软的赤褐色头发被浅黄的发带束成一个低马尾,眼镜也换成了麻瓜那边新造出来的隐形眼镜——邓布利多看起来就像一个郊游的小少爷一样漂亮,多年教研生涯带来的书生气又给他增加了知性的光环,观众不得不承认,决斗的双方都打扮的有点太迷人了,好像是来约会一样。
但决斗开始后观众就不这么想了,两位当世最强大的巫师的第一次交锋就让魔法部布下的保护罩产生了裂痕,他们不得不对观众进行紧急疏散,事实证明,魔法部就是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的。
观众的离场本该让格林德沃产生一点焦灼,这意味着邓布利多不再受到不能使用黑魔法的限制,但邓布利多猛烈的攻势让格林德沃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事情,他们过于了解对方,甚至到了一个眼神的交汇就能洞悉对方接下来的所有动作的地步,最终一切的筹划布局都回归到了魔法的威力的比拼上了,格林德沃以为他们的胜负就看谁的魔力先耗尽了,这样使用黑魔法的他要更有优势——邓布利多不知为何没有使用黑魔法,是出于傲慢吗?还是——格林德沃的思路被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打断了,邓布利多把魔杖挥得像一柄剑一样,磅礴的魔力凝聚在杖尖,强势地将格林德沃的防御破开一个缺口,为此,他几乎是完全放弃了对自身的保护,蓝色的火焰点燃了邓布利多的衬衣和头发,而格林德沃看到了自己,被邓布利多湛蓝的双眸中炽热的火焰施以火刑,这是他被幻影移行过来的邓布利多一拳打偏脑袋之前看到的最后的景象。
邓布利多的一拳极为用力,打得格林德沃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间,就是那一瞬间的事,邓布利多用了一个朴实无华的缴械咒把他的魔杖收走了。老魔杖一如既往识时务的认了新的主人,格林德沃怀疑它从决斗开始就想跳槽了,他不得不承认,他有过自己可能会输给邓布利多的念头。他本以为邓布利多也是一样的,但是半个多世纪后,邓布利多终究是和他不一样了,又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格林德沃遵循着决斗的礼仪向邓布利多单膝跪下,低下头颅,邓布利多的魔杖压着他的肩膀,像国王给骑士授勋。16岁的格林德沃也曾经以这样的姿态勾引过18岁的邓布利多,意图激发出邓布利多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与恶欲,半个世纪后,他们又以同样的姿势终结了格林德沃的野心与恶欲。
格林德沃抬起头,发现他已经看不清邓布利多眼里的情感了,邓布利多这时候形容狼狈,柔顺优雅的低马尾被火焰吞噬,发带也不知所踪,只留下焦黑的发尾扫过被烫伤的白皙脸颊,风流的衬衫也被烫出好几个个洞,浑身上下都沾上了灰尘,但邓布利多依旧光彩夺目,他的眼眸折射着天光,倒映出格林德沃和这个阳光灿烂的世界。
格林德沃呆呆地盯着邓布利多,他的脸颊湿润了,灰尘被化开,他的嘴唇也湿润了,格林德沃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咸涩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大脑,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是他已经永远失去了的小凤凰用眼泪给他下了一场小小的雨。
小凤凰紧紧抿着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格林德沃听到了,他在说:”盖尔,我还爱你。“
没能赢得决斗,格林德沃毫无疑义地失去了翻盘的最后可能,魔法部的傲罗冲进场给他带上了限制魔力的手铐,因为他的罪行牵涉到了太多国家,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把他关到哪个监狱里面,还是直接处死他一了百了。最后他被关到了纽蒙伽德,曾经关着他的犯人的囚室成了他的最终归处,不用想,这肯定是他的旧情人的手笔。格林德沃已经做好只靠和邓布利多写写信打发时间度过后半生的准备了,不,还有打发那些来劫狱的战后清洗中的漏网之鱼,尽管他们往往一来就被抓走了,但偶尔有些人能跟他说上两句话。这种程度的安保,不可能没有邓布利多的参与,至于有没有一点私心,格林德沃希望有。
但是在被放出阴茎,绑在椅子上之前,格林德沃完全没想到邓布利多有的是这样的私心,他们恋爱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保持着柏拉图式的关系,对于性毫不在意,最多也就到接吻,做爱对于野心勃勃的小情侣来说无疑是对宝贵时间的浪费,甚至接吻更多是用在堵住对方的嘴上,毕竟他们都太自我太容易滔滔不绝了。但是在学术交流和为将来的事业做准备之外,他们的确是进行过边缘性行为的,不是手淫或者口交,而是束缚,裸露和窒息。格林德沃对于爱情极不纯粹,16岁,凭着天赋的才华还有先知的才能给予的模糊影像,格林德沃意识到,邓布利多在某些方面是和他不一样的,如果不做些什么,未来的他们也许会站在对立面。
他必须要让邓布利多意识到,他们是同一种人,有着同样变态的控制欲和掌控欲,别想用好好先生的温柔皮囊骗自己。所以格林德沃带着项圈,将锁链强硬地塞进抱着几本变形术着作的邓布利多手里,年轻的学者被这个阵仗吓呆了,捧着的书掉了一地,但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放开锁链,解开格林德沃脖子上的项圈。格林德沃知道自己赌对了,笑得志得意满,变本加厉地牵起邓布利多柔软纤细的手,带着邓布利多掐住他的脖子:”阿尔,现在你想怎么做呢?“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格林德沃的喉结,手法轻浮得近乎挑逗。格林德沃有一点痒,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滑动了两下,好像在提醒邓布利多别发呆了,邓布利多于是羞涩的笑了一下,年轻柔软的脸颊陷进去一个可爱的小酒窝,蓬松的红发衬得邓布利多的眉眼愈发温和,格林德沃不能不承认他也是个喜欢漂亮皮囊的俗人,也不能这么说,他的阿尔美得像艺术品一样,他怎么说也是个艺术鉴赏家。
戈德里克山谷的凤凰矜持又热烈地向他的恋人展示着美丽的容颜,以及有力的手指,邓布利多的大拇指死死压着格林德沃的喉结,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收拢,他就这样带着羞涩的浅笑看着格林德沃的脸颊充血,表情逐渐扭曲,又精准地在格林德沃昏过去的前一秒松开手,亲亲密密地丢了个治疗咒,格林德沃也扑过来吻他,不让他说话,他们把嘴唇贴在一起,邓布利多脸蛋红红地轻轻咬了一下格林德沃的下唇,格林德沃也会意地将舌头伸进邓布利多张开的一点缝隙,殷勤地舔舐虎牙和舌尖。
热恋中的小情侣一直亲到喘不上气来,才分开嘴唇,抵着额头笑了起来。邓布利多把锁链在格林德沃的脖子上又绕了一圈:”盖尔,怎么突然做这种事,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但是邓布利多实在没有谴责格林德沃的立场,眼见着格林德沃就要抓住逻辑漏洞把他辩倒了,格林德沃却突然矮下身子,把他抱到椅子上,然后单膝跪地,笑得灿烂张狂,像一只求偶的金色大鸟,让邓布利多没办法把目光放到其他地方。格林德沃把下巴搁在他牵着锁链的手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邓布利多,一直把邓布利多盯得脸颊比外头的晚霞还要红上一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长及手肘的红发拂过格林德沃的面颊,留下蜂蜜的香甜气息,格林德沃才低下头啄吻邓布利多的手背,然后是中指,还抬起眼睛观察邓布利多的反应,正正好好和偷看他的湛蓝眼眸对上了。
格林德沃呢喃着:”阿尔,我亲爱的国王陛下。“被摧残过的喉管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湿热的气息撩拨着邓布利多敏感的手指,邓布利多也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抽出魔杖压在格林德沃的肩上,低语道:”盖尔,我的骑士先生。“在格林德沃”乐意为您效劳“的回应中缓缓收紧锁链,格林德沃记不清那个傍晚他们有没有性高潮,但被邓布利多掌控以及把邓布利多拉下水的感觉毫无疑问激发出了他骨子里的癫狂,两个年轻人没有办法拒绝这种灵魂战栗的感觉。
往后的日子愈发堕落,邓布利多钟爱把格林德沃赤裸着绑在椅子上,然后自己骑跨上去,年轻的肉体的温度让野心勃发,促进了思想的交融,他们忘我地讨论着如何建立政权,掀起革命,当邓布利多说出那一句”freaterworld“的时候,格林德沃第一次明确意识到他产生了非触碰行为导致的性冲动,邓布利多也一样,但他们毫不在意,邓布利多把格林德沃的束缚解开,就坐到书桌前奋笔疾书,格林德沃随手披上自己的衬衫从后面环抱住邓布利多,一刻不停地与邓布利多讨论着每一条纲领,甚至忘了翻墙回家,当太阳从天边冒头的时候,一份将要改变无数人命运的计划书诞生了,而他的创作者们则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依偎着睡着了。
他们畸形的关系是格林德沃先开始的,但没想到半个世纪后邓布利多变成了更激进的人,这种掌控与被掌控的关系最终不可避免地滑向了性虐。格林德沃认为这有点俗套了,但是他很坦诚地勃起了,半个世纪的心力操劳没有让邓布利多的容貌减色半分,反而染上了些催情的色彩,少年人的纯真就像消逝的梦一样远去了,只留下成年人的声色犬马。邓布利多的被烧毁的头发长长了一点,又可以束起一个小小的低马尾了,他穿得和决斗时的内搭很像,不同的是今晚邓布利多还穿了一件黑色的腰封,把他柔韧的腰一掐,就像中世纪女人的束腰一样。还有,今天邓布利多好像没有穿袜子,清癯白皙的脚踝露在外面,简单概括一下,邓布利多打扮得性感极了。
邓布利多想要,格林德沃认为没有什么不好给的,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心血来潮把头发染成了金色,虽然褪色了的头发不可抑制的从头皮里面冒出来了,但他至少可以骗自己,盖尔还是阿尔的骑士先生,这让格林德沃又扬起头来,他不能理解邓布利多口中的爱,但不影响他为此洋洋自得,好像扳回一城似的——盖尔对于阿尔的爱只有利用,但是阿尔不一样,就算阿尔把盖尔关进了牢里也要忍不住来找他。
格林德沃等着邓布利多以一个吻开始这场性虐,却没想到邓布利多俯身给他带上了个止咬器,格林德沃突然产生了恐慌的情绪,他越来越看不懂邓布利多在想什么了,他有预感,邓布利多想做的或许并不是性虐,而是包含了性爱的凌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