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记没有了。
含珠对着他找来的镜子细细地看了又看,那块朱红色的、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的丑陋烙印终于如云消雾散了。
镜子里的含珠一张秀气普通的脸,五官整体说不上好看,却因他的眼神而带了一丝冷然的气质。窗外促织声三两,含珠对着油灯看《秀色集》上的新任务。他想要快些变漂亮,只是凭借这一张素气普通的脸,他是绝无可能报复月浓的。
至少要让他登高跌重、尝尽冷眼,再将自己曾受到的折磨一一奉还。
[恭喜主人又完成任务啦。]
[任务四:一日内,与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奖励:眉蹙春山,眼颦秋水。]
这次没有指定对象,含珠倒有些意外,洗漱完后便从小木柜里拿出一盒从青黛那里要来的胭脂,准备往脸上画胎记。
他将将要落笔,《秀色集》便开始哗啦啦翻页,动静颇大,含珠看过去,纸页便停下来,空白的书页上显现出几行字来。
[任务造成的改变是不会被人所察觉的啦,大家只会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不会记得你改变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哦。]
竟然如此神奇。
含珠本来还打算用胭脂给自己画上胎记以掩人耳目,这下看来倒不必多事了。只是,若日后改变甚大,其他人也会毫无察觉吗?
[是的呢。]
“他们不会奇怪吗?”含珠在心里问,毕竟他只是个小厮,若是容貌清丽,不可能不挂牌当小倌的。
[人物会自动补齐逻辑漏洞,主人不用担心啦,我超厉害的。]
含珠于是彻底放下心来,心绪稍平,含珠才终于觉出双唇有些痛,尤其是下唇,摸上去便能感到微微肿胀,含珠对着镜子细细观察了一番,嘴唇只是红艳不少,倒是没有破皮。
都怪顾从璋亲得太用力了。
含珠又对着镜子伸出舌头,昏黄的灯火下,那被亲磨的肉唇微微分开,香艳柔软的舌头探了出来,牵扯出些许银丝,叫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含进嘴里,一亲芳泽。
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含珠收回舌头,用指腹按了按脸颊两侧,顾从璋的大舌头在他嘴里胡乱舔弄,他的两腮都有些微微发酸。
算了,大概睡一觉就好了。想到是自己有求于人才被亲成这样的,含珠便不再多抱怨,躺上小破床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柴房门便被伙夫重重拍响,含珠被吓得在被褥里微微痉挛,很快下床去给他开了门。
柴房门被推开,在外等得不耐烦的伙夫正想破口大骂,冷不丁瞧见被阳光刺得用手遮住半张脸的含珠,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的肉唇上。
唇珠很饱满,双唇也分外水润,色泽秾艳,微微分开的唇间可以看见雪白的贝齿,还有齿间殷红的舌尖,伙夫目光发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中的津液。
等适应了光线,含珠放下手,又反身走回床边,门口的伙夫却怔怔然久未回神。
这人人厌恶的丑奴好像不太一样了。可是究竟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出来,只觉得那肉唇好看得紧,叫他心下燃起火来,伙夫甩甩头,赶走这莫名的情绪,进门抱了捆柴火便出门去劈。
上午,含珠洗完所有人的衣裳才得了空闲,趁月浓还未起床,他习惯性地去拿帷帽准备出门,刚刚碰到才想起来胎记已经没了,方才瞧伙夫的反应也没有什么诧异之处,含珠便舍了帷帽,头一次光明正大地往济州街道上走去。
再也没有人向他投来或好奇、或怜悯、或恶心的目光,好像没了那个丑陋的胎记,他就从一个怪物变成了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街道上人头涌动、摩肩接踵,含珠趁乱摔进几个人怀里,任务却没有提示完成。含珠思索着任务要求,难道是因为没有“搂搂抱抱”?一定要对方与自己同时有搂抱之实才算成功?
脚步习惯性地停在好婆的摊位前,她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搂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含珠先将任务搁在一边,从衣兜里掏出大半袋云片糕,放在好婆的膝盖上。
“好吃的,你尝尝。”
好婆笑眯了眼,她用手颤巍巍地按住云片糕,抬头看着背光而立的含珠:“今日没戴帷帽呀,看着精神多了。”
说罢她便抖抖索索地揭开油纸包,拿出一片薄薄的云片糕放进嘴里品尝:“还不错呢。”
含珠见好婆吃得眉目舒展,同她闲聊了几句便要离开,衣角却被好婆干枯的手拽住,对方仰着面将另一只手上重又裹好的云片糕递给含珠:“带回去罢,老婆子我不爱吃甜的。”
含珠皱眉:“是给你的。”
“带走。”好婆意外地执拗,“我不吃,年轻时什么山珍海味我没吃过,只是怕糟蹋了东西。”
含珠没有质疑好婆的话,好婆虽衣着朴素,家中却有许多漂亮的首饰和衣裳,有些像是京中才有的样式,大抵年轻时也风光过。含珠便从善如流地接过了云片糕,放回了衣兜里。
逡巡了一路,含珠都没找到合适的目标,要对方也“搂抱”回来,实在不太容易。走到街道尽头一条巷子口,含珠倏地停住脚步,转身便要往回走,岂料才只偏过半个身子,便重重地被人撞了撞——
脚下一个趔趄,含珠差点仰面摔倒,幸而面前人伸出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搂住了,含珠心念微转,顺势装作脚下不稳倒进对方怀里,双手也趁机环抱住对方的劲腰,淡淡的草木香涌进鼻腔,含珠在对方反应过来不对劲之前便起了身,站了有两尺远。
明瑄撞了人,正心里不忿,捞人纯属条件反射,抬眼便要开骂,谁知只是一眼,他便有些挪不开目光。
被撞的人身形孱弱,像极了他昨日碰见的那个小可怜,没了帷帽,小可怜的容貌便展露出来。首先撞进眼帘的便是对方似含着淡淡忧愁的眉眼,他没仔细读过什么书,此时却不知为何想起《聊斋志异》中那句“今日个蹙损春山,望穿秋水”之语。
远山眉下一双蕴着秋水似的眼眸,眼头微低而钩圆,眼尾微微上翘,分明是媚意横生的狐狸眼,却因对方冷淡的眼神而平添了几分清冷之意。视线下移,略过鼻子,明瑄的目光又黏在了对方的唇上,半天挪不开。
那唇似榴芳一般,色泽娇艳欲滴,盈盈润润,叫他一看便顿生渴意,恨不得张开口含住那肉唇用力吮吸出蜜汁,解了这突如其来的口干舌燥。
含珠从他的反应中推断出任务已然成功,虽不知少年身份,含珠却十足谨慎,并不想过多攀谈,只略略点了点头便要离开,明瑄却长臂一伸,拦住含珠去路。
“撞了小爷我还想跑路?”明瑄挪步用身子挡住含珠,微低下头看着含珠挑了挑眉。
含珠蹙蹙眉头,看着明瑄道:“分明是你撞了我。”
这是实话。
明瑄却不依不饶不管不顾,他桀骜惯了,在京里便是纨绔子弟之首,来了济州更是恣肆张扬,他抬脚一步步逼近含珠,贴得极近,含珠只好后退,却被明瑄攥住了手腕,不让他再退。
“小可怜,这么瘦。”明瑄噙着笑捋起含珠的衣袖,用手掌丈量含珠手腕的尺寸,“好细。”
含珠挣动着想收回手,然而明瑄力气出奇地大,攥紧的手纹丝不动,甚至还有闲情伸出另只手搂过含珠的腰,将他抱在怀里,随后大掌下移,手掌毫无预兆地在含珠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明瑄怪道:“怎么这儿也没肉。”
含珠陡然爆发出一阵力气,猛地推开明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多管闲事。”
说罢他便快步离开,只剩下痴愣愣的明瑄独自站在凄冷的巷口。含珠不知道,他以为凶狠的一眼,实则全然是媚意秋波,如带了把小钩子一般,勾得明瑄一时之间忘了姓甚名谁。
待回过神来,明瑄连忙召出隐匿在暗处的暗卫,吩咐人跟上含珠,看他是哪里的人。暗卫颔首,眨眼间便没了行迹。
回到明月楼,含珠恰好与从后院角门出来的鸨母兰娘撞见了。兰娘三十有七,却仍旧风韵犹存,鬓边簪着兰花,胭脂粉红,瞧见含珠,她忍不住停下脚步,一双以识人断货闻名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且等等。”兰娘摇了摇手心绣嫦娥游园图的团扇,又绕着站定不动的含珠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番,问,“你是哪个阁的小倌?妈妈我怎么没见过。”
含珠心道果然,容貌改变后定有此出,他思及《秀色集》所言,便如实回道:“兰妈妈,我是月浓公子的小厮。”
兰娘蹙着眉心想了片刻:“我怎的不记得月浓身边还有你这等姿色的小厮?”
含珠低垂着眉眼,睫毛扑簌簌地颤动着,肉唇水润,看得兰娘一阵意动,用团扇柄挑起了含珠的下颌,细细端详,而后品评道:“眉眼风致,唇含春意。惟这两点为佳,其他地方倒入不得眼。”
兰娘眼光果然毒辣,含珠知道这话不需要他回答,果不其然,兰娘接着便道:“太瘦,屁股不翘,肤色不白,操起来没劲儿。多养养,胖起来了让你挂牌,勉强做个二等小倌。”
含珠陡惊,猛抬头看着兰娘,他到底才十六岁,脸上表情还无法全然掩藏。兰娘是什么人,瞧他这模样便伸出手指按了按他的唇心,描着蔻丹的手指将那绵软的唇肉戳下去一处凹陷,她笑盈盈:“今晚上来我房里,我好生调教调教,以后月浓那边你不必去了。”
说罢她便理了理披帛噙着笑出门去了,含珠怔忪地站在角门口,方才有几个小厮听见了兰娘同他的对话,本想着过来讥讽这丑奴几句,然而走近了瞧见含珠被兰娘刚戳弄得泛红的软唇,一时间便将腹稿全然忘记了,只知道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含珠的嘴唇。
好想亲一亲。
一定很甜,就像刚摘下来的樱桃,抿一抿便是甜蜜的汁水儿。
几个小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也紧紧随着含珠而去,待人都走远了,还有好些人回不过神来,待清醒过来,一看胯下便是满脸羞臊,连连寻了隐秘之地解决。
含珠却不知道他们的丑态,他回到柴房,坐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头脑有些发白地捧出《秀色集》。
在他发神之际,《秀色集》便已经浮现出下一个任务来。
[任务五:勾引三个男人发情,并羞辱他们
奖励:积分15,鼻若琼瑶,耳似连璧。]
《秀色集》浮现字迹后一直等待着含珠的反应,哪知过了好半天,含珠的目光也没落在书页上,只直直地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秀色集》却不乐意了,书页翻来翻去地响,响了好半天,含珠才终于想起来似的,垂眼看去。
含珠目光一凝,这个任务于他现下情况而言大有用处。兰娘既然已经作主将他从月浓身边提走,还说了那样一番话,便是有意调教栽培他。
含珠想,他要报复月浓,首先就得抢了他的花魁位置。可他若仅仅凭借现在的容貌,也不过只是兰娘口中的二等小倌,一等都算不上,谈何取代呢?
看来他必须赶紧完成任务变美了。
可是……勾引男人让他们发情,含珠尚没有什么经验。虽在明月楼见腻了小倌姑娘同客人调笑,可看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含珠有些不安,只是没等他深想下去,柴房门便被人从外大力踹开——
“你个贱奴才!谁准你去兰娘面前攀高枝儿的?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明月楼一天,你就一直是我月浓的狗!”
嗓音尖锐刺耳,含珠站起身,面朝月浓笔直而立,神色不再委顿,他直视着面前手执长鞭的月浓,看他因怒意而泛起薄红的脸颊,忽地挑眉笑了笑,笑容很短,月浓却大受刺激,美目圆睁,眼神淬了毒一般射向含珠。
“兰娘说我不再是你的小厮了。”含珠缓声道。
月浓眼神狠毒地踏进满是木屑的柴房,长鞭垂在地上,发出“呲呲”的细微声响。在含珠进入明月楼的六年中,这声响便如同如影随形的梦魇一般,从他十一岁跟到如今。
月浓画着美艳妆容的脸颊有些许扭曲,他嗤笑一声,如同看着草芥一般看向含珠,嗓音讥诮:“我可是明月楼的花魁。你说,要是我今天把你的脸毁了,兰娘还会不会保你?”
含珠不动,神色冷静:“只要你不怕我替你代笔作诗一事泄露出去。”
“你——!”月浓本已举起长鞭要朝含珠脸颊抽去,闻言动作一顿,轻薄红纱后的洁白胸脯剧烈起伏,显是气得狠了,“你个丑奴才,竟然敢威胁我?!”
月浓是顺口而骂,可骂完看向含珠的脸颊,他却不知那句“丑奴才”从何而来,分明……分明这个贱东西生了一双极漂亮的眉眼,嘴唇也比他抹了口脂的还要诱人几分。
大抵是他气极了胡乱骂的。
再瞧跟前没什么表情的含珠,月浓愈发觉得心头火起,正想不管不顾一鞭子抽烂他的脸,可到底怕事情败露,月浓只得愤恨阴毒地瞪了含珠一眼,泄愤般挥鞭抽向一旁,将柴房抽得乱七八糟,才愤愤然离去。
他走后,含珠环顾脏乱狭小的柴房,打算今夜同兰娘提一提。他喜欢干净,从前住在柴房是迫不得已,现在他有了利用价值,想必兰娘定然不会拒绝。
夜色很快降临,今晚没有月亮,星子彻亮,含珠按兰娘的吩咐沐浴完后去了明月楼四楼,进了兰娘的“夜吟兰烛”。
四楼只有兰娘住,抬上门闩后房间内便骤然寂静下来。含珠不作声地打量着,这间房比月浓的“月上海棠”大上三倍有余,不仅有书房,还有单独的梳妆室与专门摆放饰品与衣裳的隔间。
终于,他掀开好几道珠帘,才在最里面的寝屋看见了兰娘。
兰娘此时正斜斜地倚在软榻上看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跪在她脚下替她揉捏着小腿,见含珠来了,她只虚虚瞥了一眼,便道:“去外面放衣服的房间,挑左边法的呼吸声又是谁的?秦梧眼眶失智一般变红,待离含珠愈来愈近了,他才猛地从含珠琉璃珠一般漂亮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神色。
于是他也于顷刻间听见,那急色且失去理智的呼吸声,竟是从他自己的鼻间发出的。
一阵恍惚。
秦梧闭了闭眼,离含珠远了些。见他阖了眼,含珠便坐在他腰上微微俯身,两手攀在他肩上,低垂着头在他侧耳说话。发尾在秦梧脸颊扫过,带来一阵酥麻。秦梧竭尽全力凝住心神,才听见含珠在他耳侧的话语。
对方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里好像有香甜的味道,叫他想偏过头狠狠噙住那两瓣吐出热气的肉唇,可他却只紧紧闭着眼,听含珠道:“不敢看我吗?”
秦梧不言。
然而他硬得挺直的物事早已显示了他的外强中干。
含珠将手绕到身后隔靴搔痒一般隔着衣物轻轻抚了抚秦梧硬得发烫的东西,然后很快收回手,在他耳侧冷声吩咐道:“睁眼。”
秦梧不敢。
他紧闭的不断颤动的眼皮暴露了他的心思。
含珠抬手便扇了他一巴掌,力道不重,却仍是将秦梧的脸扇到了另一边。秦梧痴怔地睁开眼,滚烫着脸颊脖颈看向含珠。
含珠见他睁了眼,才说:“我允许你摸我的脸。”
几乎是话音刚落,含珠的脸颊便贴上一只粗粝的带着厚茧的大掌,含珠一动不动地看着秦梧,看他满眼的痴迷和不住滚动的喉结,忽地微垂眼睫,露出一个稠艳冶丽的笑容,随后抬手按住秦梧的手掌,偏头在他手心里蹭动,宛如一只乖巧贴人的猫儿。
粗糙的指腹按在含珠的唇心,秦梧呼吸沉沉地揉按着含珠饱满的唇珠,指腹下柔软的嘴唇似乎碰一碰便要绽出水来,秦梧想亲,想得快要发疯了,可他不被允许,于是只能隔着几寸的距离,用眼神一点点地侵犯手指下那娇软的、红润的肉唇。
鸡巴更硬了。
含珠自然也感觉到了,他便稍敛了敛笑,随后在秦梧如狼似虎的眼神中,缓缓张开那肉嘟嘟的软唇,将他的两根手指含在了嘴里。
温热、潮湿、柔软。
秦梧眼睛越来越红,他感受着含珠口腔的温度,手指终于忍不住,按在了那轻轻舔舐着他的软舌上,随后手指抽插,在含珠的肉唇间进进出出,不时带出些许透明的津液,他却发狠一般直直地盯着那唇,手指愈发用力,进出速度愈发快起来,含珠有些承受不住地微微分开双唇,唇间泄出几许喘声。
“唔、嗯……”含珠被秦梧的粗指掼得包不住津液,他眼波潋滟地盯着秦梧,随后启开牙关,在那肆虐于自己口腔的手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秦梧这才被痛意唤回一丝清醒。
他抽出自己的手指,上面还裹着一层晶亮的液体,他却恍若未见,只晓得抬头看着含珠,舍不得偏过头分毫。
身后硬物尚且没有要泄的预兆,含珠估算着时间,蓦地下定了决心,双手撑在秦梧的腰腹处,随后微微抬起臀部后移几分,然后正正好坐在了秦梧挺立的鸡巴上,将那肉棒压在了自己的屁股底下,然后摆动腰肢,神情冷然而面带潮粉地磨蹭着。
秦梧受不住地哼了一声,随后便是一种泄身的欲望,可他竭力忍住了。他看向身上的人,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坚持住、坚持住,只要他再硬久一些,含珠便会在他身上多待一会儿。
可他到底不是神仙,不能尽如心意。含珠只是摆动腰胯时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软唇无意间分开一道细缝喘了喘,他便冲动地挺腰顶了顶身上的人,隔着衣物,将精水泄了出来。
感觉到微微的湿润,含珠蹙起眉头从他身上起来,秦梧只是看着,就恨不得将方才孟浪的自己掐死,他竟然叫他皱眉了,真是罪不可赦。
含珠却再也没看他一眼,只转过头问一旁的兰娘:“我可以搬出柴房了吗?”
兰娘此时也有些怔怔然,含珠的容貌虽称不上尽善尽美,可他方才,却真真如画本上的妖精一般摄人心魄,叫她这半老徐娘都忍不住微微心动。
兰娘端起桌上的茶盏,借此移开目光,浅浅啜了一口花茶,清了清嗓子道:“搬到四楼。房间你挑。”
她要认认真真地调教含珠。
以她毒辣的眼光来看,调教好了,含珠只怕会比月浓好上千百倍。
含珠颔首,正想出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然而他突然间想起《秀色集》的任务,便又转过头看向仍半坐在旃毯上的秦梧,道:“下次别那样看着我,像狗一样。”
星河影动,夜色朦胧,桂子香气缭绕,明瑄拾掇一番正准备去明月楼寻今日路上撞见的小可怜,哪知半路上遇到了盛淮舟。
对方是陪他从京城一起来济州“流放”的好兄弟,是盛将军幺儿,上有两兄一姊,皆是能领军作战的将才。唯独盛淮舟和明瑄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在京中斗鸡走狗无所不为,这才被贵妃娘娘作主一同“发配”济州。
盛淮舟攥着缰绳坐在马背之上,长相桀骜,剑眉星目,打眼一看,颇有几分唬人,实际上他同明瑄一样是那等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此番瞧见明瑄兴致盎然,便挑挑剑眉,问:“去哪?”
明瑄含糊其辞:“……就随便逛逛。你有事吗?有事的话我让你先走,不碍着你。”
“明瑄,”盛淮舟嗤笑一声,“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要出什么昏招,你非要让我去给福公公报信儿?”
“我去明月楼!”明瑄怕死福公公了,比他爹还能唠叨,干脆破罐破摔道,“去找个人。”
盛淮舟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你要去逛花楼?”
“你想哪儿去了?小爷我是那样的人吗?”明瑄生怕被误会,他虽是纨绔,可却也与京城那种仗势欺人重金狎妓的败家子儿不一样,忙解释道,“我真去找人。”
盛淮舟没说话,目光却全然写着两个字——
不信。
“真没骗你!我去找个小可怜,看他是不是真没饭吃,屁股都没二两肉,瘦得吓人。”
“屁股?你还摸人家屁股了?”
“我就轻轻拍了拍!”
“有什么区别?”
明瑄:“……”
明瑄放弃解释,又想着盛淮舟反正要跟着一起过去,便先行结束话题策马往明月楼方向而去,身后果然有马蹄声跟来,明瑄恨不得朝盛淮舟翻个白眼。
终于抵达了明月楼,入眼情景堪称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雕梁画栋的楼阁灯火葳蕤,各色小倌姑娘令人应接不暇,躲过门口招揽客人的三等小倌和姑娘,明瑄和盛淮舟踏进了明月楼正阁。
他俩甫一进入,就有许多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刚从四楼下来的兰娘也不例外,她都不需要多看,就知道这是两个不差钱的主儿,更别提那通身的气派,一瞧就非同一般,见他们面生,兰娘估摸着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权贵少爷,便笑语盈盈地亲自过去迎接。
岂料刚说了一两句招揽的话,明瑄便朝她道:“把你们这儿所有的小倌都给我叫过来。”
兰娘脸色微变,却没有多问,离得近了,她便瞧见了明瑄腰上的玉佩,蓝田玉,雕刻纹样也是京中流行的,她开罪不起。
于是她只好派人去将楼中所有小倌叫去了二楼,连月浓也不例外。
月浓本来还不情不愿,他本来在陪恩客,刚要脱衣服办正事便被人叫出来,脸色黑得吓人,随便拢了件轻薄的红衣便去了二楼,哪知看见盛淮舟与明瑄,顿时便起了勾引攀附之心,便收了脸上的傲气,露出个自认为最美的笑,腰肢轻摆地走了进去。
明瑄看着月浓腰都快摆折了,不由得皱眉,偏过头问兰娘:“都在这儿了?”
兰娘走近月浓,将他拽得离明瑄近了些,笑道:“您瞧瞧,连我家花魁都在这儿了,您还有什么不信的?”
明瑄诧异:“就他?花魁?”
四个字,字字诛心,月浓顿时没了那攀附之心,只觉得脸烧得慌,同时只觉面前之人实在眼瞎。
兰娘却面不改色:“正是。”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盛淮舟突然插了一句:“庸脂俗粉。”
又四字,气得月浓身躯微颤,抹着浓艳胭脂的眼尾愈发红了,身子斜斜地倚靠在兰娘身上,红衣底下隐约可见的胸脯剧烈起伏,显是气狠了。
青黛在门外捂唇偷笑。
这贱蹄子,被几个臭男人捧惯了还真以为自己颠倒众生了,今夜这一出,怕是要气得月浓半个月不接客了。
“罢了。”明瑄失望,暗卫分明同他说那小可怜进明月楼了,莫非瘦成那样还有精力来逛花楼?明瑄完全没了兴致,解下满满当当的荷包便扔给兰娘,“喏,赔你的损失。”
说罢他便起身要离开,一旁兴致阑珊的盛淮舟也懒懒起身,刚跟上明瑄,哪知对方却突然跟发现什么宝贝似的快步往楼梯处而去,随后便拽住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的手腕,将人强硬地半搂在怀里,低头逼问。
明瑄:“说!你是不是来这里消遣的?害小爷我好找。”
含珠提着自己的全部家当,被明瑄一拽一搂,包袱便摔到地上去了,不值钱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一个橘色猫儿形状的陶哨骨碌碌滚到了盛淮舟跟前,他捡起来攥在手心走过去,正好听见含珠冷冷淡淡说:
“与你有何干系?”
盛淮舟好奇地抬眼望过去,谁知正好望进了那双漂亮惑人的狐狸眼中,那明明是极媚的眼型,可生了这双眼的人却如一抔冰雪般清冷,这矛盾而不冲突的气质叫盛淮舟微微一愣。
含珠并不知道明瑄身后还有个人正在窥视自己,他只是心烦,明瑄紧紧箍着他的腰,他想俯身去捡自己的东西,却挣不动,不由得生了气,微微仰头瞪视着明瑄,语气冷然:“放开我。”
“你……”明瑄有些痴痴的,他被含珠瞪了一眼,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那个眼神刻在他心里,流睇横波、婉转潋滟,叫他止不住心颤,失了魂魄。
含珠却蓦地蹙起眉心,随后抬手重重地搡了搡明瑄,趁他退后脚步未稳时怒道:“登徒浪子!不知羞耻!”
明瑄被他骂得回神,下意识低头一看,锦绣衣袍已经被顶起来一块,他愕然抬头想解释,含珠却已转身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了。
“你听我说,”明瑄急匆匆贴上去帮着一起捡,耳根有些红,“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你相信我。”
含珠从他手里抢回自己花了五文钱买的药膏,冷冰冰道:“让开。”
明瑄讨了个没趣,一边要分出心思压制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欲望,一边要跟上去说话,捉襟见肘之际,他连连使眼色给一旁的盛淮舟,哪知道对方一动不动的,目光虚虚地落在半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请问……”含珠捡完了地上的所有东西,才发现自己丢了个陶哨,目光只稍稍偏了偏他便看见盛淮舟手心里的东西,“可以把你手里的陶哨还给我吗?”
盛淮舟蓦然惊醒。
他看向才齐自己肩膀高的含珠,伸出手摊开手掌,将掌心握得湿漉漉的猫咪陶哨递给含珠。
含珠接过,放进包裹,朝盛淮舟道了声谢,便转身上了四楼。徒留盛淮舟与明瑄二人站在原地,怔怔然半天没回过神来。
顾从璋在草屋里等了很久。
今夜没有月光,草屋里很幽暗,有淡淡的枯草气息,天上星子已腾挪不少,顾从璋从草垛上起身,正准备出去,草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一道缝隙,一个清癯的身影挤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绊到了什么,含珠小声地“唔”了一声,随后便往前摔去,直直地倒向顾从璋身上——
淡淡的皂荚香气随风而来,顾从璋下意识地张开了手,将清瘦的少年整个抱进了怀里。就像抱住了一缕月光。
含珠撑着顾从璋的胸膛,微微仰头道:“抱歉,有事耽搁了。”
温热的鼻息洒落在颈窝,顾从璋有些无所适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觉自己竟还搂着含珠的腰肢,于是连忙收回手,道:“无、无碍,我也只等了片刻而已。”
话音落下,他却仍是回味着方才手底下那截细瘦腰肢的触感,他愣愣的,连含珠同他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他只知道待他回过神来,便听见含珠问他:“可以帮我揉揉吗?”
顾从璋茫然:“什么?”
含珠蹙眉:“你没有听我讲话吗?”
“我……”顾从璋满脸羞臊,他简直说不出口,幸而草屋昏暗不可见光,才免去他的难堪,“我刚刚有些走神。”
“好罢。”含珠勉强接受,于是重复道,“我的腰刚才好像扭到了,可以帮我揉一下吗?”
顾从璋眼瞳微微收缩,他像是走投无路的赌徒骤然寻到一绽银子似的,狂喜、兴奋、手臂颤抖。
他久久地没说话,含珠便以为他不愿意,于是添道:“觉得麻烦的话就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不麻烦!”
顾从璋立马开口说道,嗓音忍不住拔高些许,在这密闭的空间内显得有些大声。
含珠于是上前一步,与顾从璋靠近了,然后扶住他的肩膀,伸出手拉起顾从璋的手放在自己腰侧,隔着薄薄的布料,含珠感受到对方手掌上淡淡的汗渍和热气,他嗓音清凌凌道:“好了,揉罢。”
顾从璋从含珠靠近他开始便忍不住放轻了呼吸,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泄露出那粗重的、急色的呼吸声,于是忍得掌心冒汗,耳根发热。
手底下的腰实在是细极了,盈盈一握,叫他不由得想起那“骨香腰细更沉檀”之句。
枉作读书人!
先贤典籍、四书五经,都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罢!
顾从璋一边在心中唾弃着自己,一边却认命般闭上了双眼,覆在含珠腰上的大掌缓缓地按揉起来。像揉着昂贵的上好宣纸,他动作又轻又柔、分明不带有一丝狎昵,可幽暗的空间、寂静的四下,却不受控制地滋生着不为人知的情愫。
“嗯……”含珠轻轻哼了一声。
顾从璋按揉的手立马僵住,有一瞬,他竭力压抑的沉沉呼吸声露了出来,但他很快藏好,没有吓到跟前的人。
“唔,怎么了?”见顾从璋停了下来,含珠问道。
“没什么。”顾从璋佯装镇定,一边接着揉按起含珠的腰身,一边还要分出心神控制着身下的欲望。他不想叫含珠以为他是个轻浮狂浪之人,于是便默默在心中背起《中庸》来。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
“嗯、唔……”含珠轻呼着。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
“轻些。”含珠动了动,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顾从璋的嘴唇,“好舒服。”
莫见乎、莫见乎隐……
“啊、嗯。”含珠被揉得软了腰,懒懒地趴到顾从璋身上,他将下巴搁在对方肩颈处,缓缓出着气,“好、好了——”
然而这次顾从璋却恍若未闻,揉按着含珠腰肢的大掌愈发地用力,掌心湿漉漉的汗珠将那薄薄的布料浸得半湿,含珠不舒服地扭了扭腰,却无意间蹭到了顾从璋的下身,那里不知何时早已高耸入云,含珠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顾从璋偏头衔住双唇。
急切的、莽撞的舌头同他的主人一样,不知章法地顶开紧闭的牙关,顾从璋再也压制不住鼻间沉重的呼吸,他如瘾君子一般拼命吸吮着含珠柔嫩的嘴唇,大舌勾缠着含珠口中软软的、似乎能尝出甜味儿的舌头。
什么圣贤之语、什么四书五经、《中庸》《孟子》,此刻竟半点唤不回他的心智。
太甜了……
甜得如深秋成熟的柿子,一吮便是满口清甜的汁水,顾从璋红了眼,原先揉弄的手紧紧地箍住含珠的腰,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头,他吻得又深又重,贪婪又凶猛地卷噬着含珠口中的津液,像是渴极了一般,拼命吮吸着那甜蜜的柿子汁水用以解渴。
含珠被他亲得腰腿酸软,头脑窒息一般发白,他无力地拍打着顾从璋的胸膛,那力道却几近于无,待顾从璋终于放开他的唇舌,含珠便寻了个时机,在他还没来得及再次亲下来时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紧闭的草屋中响起,打碎了顾从璋的美梦,打醒了他沉溺于甘甜汁水的神智。
“含珠,我——”
“你是狗吗?亲得那么用力?”
含珠喘息连连,他还有些腿软,便斜斜地靠在草垛上,黑暗的草屋中,他看不清顾从璋的神色,却能听见他一声粗过一声的喘息和喉结滚动的声音。
像极了一条饿了许久的狗。
“对不起。”顾从璋一动不动地道,嗓音带着明显的情欲沙哑,“是我孟浪,是我轻浮。我是登徒浪子、好色之徒……你打我罢,只要解气,我绝不还手。”
他这样示弱,含珠便再强硬不起来。本就是他蓄意勾引,不怪顾从璋放肆,这样想着,含珠便走过去,隔着衣服攥住了顾从璋勃发跳动的东西,替他纾解起来。
顾从璋却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他怕自己又作出那等轻浮举动,于是只好将双手放在身侧紧紧攥住,这样一来,他所有的心神便落在硬得发疼的鸡巴上了。
那失礼的东西竟然被含珠握住了,隔着一层布料上下捋动,分明是隔靴搔痒的动作,却叫他兴奋至极,于是含珠只觉得自己越是卖力,顾从璋的大东西便越是发硬,摸到最后,他索性重重地攥了攥那东西的根部,叫顾从璋发出一道闷哼,陡然泄在了衣袍中。
顾从璋还处于高潮后的失神状态,便听见含珠朝他道:“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巨大的失落与恐慌席卷全身,顾从璋蓦然清醒过来,他还来不及忏悔告罪,便听见含珠继续道:“如果有事,我会去云来客栈找你。”
心下稍定。
顾从璋听见草屋门被推开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只依稀看见了含珠穿着一袭白衣的背影,依旧癯瘦,依旧单薄,然而身形却挺直,像盈盈翠竹、纤纤白苎。
他没有追上去。他知道不能。
于是他只能听着耳畔“砰砰”的不知道何处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声音,独自享有着这个无月之夜的徐徐清风。
兰娘捏住含珠的下颌抬起,带着淡淡细纹的美目微微眯起打量一番:“我怎么觉着你这脸,只才过了一夜,又上乘不少。”
含珠却并不诧异。昨夜辞了顾从璋回到四楼房间后他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完成了上一个任务。他细想了想,猜测大抵是将明瑄也算了进去,倒是省了一番事。
兰娘端详着,将含珠脸颊轻轻往左转了转,目光落在他的耳朵上,一时半会儿没能挪开视线。那耳色泽莹白,犹如蚌肉中刚挖出的珍珠,轮廓优美柔和,微微弯曲,似乎只须将手放上去,便能轻松拢住。更妙的是,他的右耳垂上有一颗小痣,若非细细察看,很难发现,但只要看见了,那痣便就如雪白画布中点睛的一笔,叫人忍不住想将手贴上去细细捻弄,或是将唇覆上去,含在嘴里柔柔品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