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颜听得愣住,她没有吭声,但拇指不再抠弄手心。
“所以你的答覆是什么?”裴昇仍坐着,身子往后倚,昂着下巴看她、仰视她,却没有削弱上位者的姿态。
在他眼前,在他可以掌控的范围内,周颜轻轻点头,幅度小的几乎能被忽略,在裴昇这里却触地有声。
“忘了说。”裴昇慢条斯理站起来,朝她迫近,气息抢先一步触摸她,“我是以结婚为目的,你没问题吧?”
“啊?”周颜闻声抬头,差点磕在他的下巴,惊慌失措一览无遗。
再往前一点,怕把她吓跑了。裴昇坐回办公椅上,留给她缓衝的距离。
为了掩盖自己那点侵占的心思,裴昇语调很平,像谈一次合作,“你也可以提你的条件。”
周颜又开始绞手指,那里的空气都快被她搅得沸腾,她大着胆子说:“能不能等我毕业再谈结婚的事,如果我们那时候还没一拍两散。”
“好,当然可以。”裴昇痛快应允,在他这里当然没有一拍两散。
同一个空间内,周颜的心思与他背道而驰。
听见裴昇提出交往,起初她恐慌,是山脚旅人遥望顶峰的桂枝,心知那是高不可攀的地方,一回头却发现有隻手把她蛮横拉上去,穿云破雾险些缺氧。
对这个机会不心动的是假话,裴昇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他在人群中,穿最简单的衬衫西裤,面容俊朗、宽肩窄腰,笑容谦和却带着几分不容接近的肃穆,周颜只看了一眼便记住。
但周颜需要一个理由,她为何配得上,她如何被青睐。人先要寻到自己的价值,才能在两性关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和分量。
她装作好奇,瑜伽课时插进女孩们的闲聊,听她们谈论裴昇,不动声色问及他的情史。几名女孩也不甚清楚,模模糊糊有个名字跳出来——章悦然。
“我想想,她去世的时候,好像20岁左右。”
简短一句话,叮地一声敲击在她心上。周颜想起她的生日临近,她也快到20岁的年纪了。
这是她在裴昇眼里的价值吗?她当然有一瞬的失望,紧接着是心安。
她的身体状况终有一日会败露,术前医生多次向她敲警钟,移植成功并非百分百治愈,运气差的患者哪怕换了肾脏,也隻多活了四、五年。更极端的例子,移植成功后十天半个月,患者情况急转直下,生命飞速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