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亦思念陛下。”萧晚宁异常亲密地环住他,一张俏脸依偎在男人怀中,“陛下思及臣妾情谊,可会回首往事,追悔莫及?”
萧池年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尚来不及变换,女人袖中藏匿的叁根银针已经准确无误地封住了他脖颈上叁大经脉。
“原来苏芷北说的是真的,你的修为几乎完全丧失了。”萧晚宁松开萧池年,眼神中有他从未见过的怜悯与悲哀,“不然你不会一点反抗都做不到就被我控制。”
“太子殿下!”陈家的修士们高声惊叫。
“不要向前,否则他一定会死在你们前头。”萧晚宁的寒梅剑抵上男人的脖子。
萧池年感受到冰凉坚硬的触感,低头还能看见剑柄上雕刻的梅花。说来好笑,他曾和萧晚宁比试过无数次,偶有几次女人赢了,也未曾敢把剑端在他脖子上。那时候的萧晚宁会很难得地露出笑容,仿佛阳光照耀下的雪山。她会开心地说:“以我的实力也能名正言顺地站在殿下身旁。”
不是如今这种身旁。
“你是什么时候背叛我的?”萧池年低声问,他不再高高在上,反而像书塾里懵懂求知的孩童,“可不可以告诉我?”
“从你背叛我的时候。”
萧晚宁拖着他退回刘家的军队中,连同着妖兽们一起围在苏芷北阵前。
“还要和我打吗?”苏芷北站起来,抹干净自己嘴角的血迹,面对乌泱泱的太子党大军喝道,“太子的命就在你们一念之间。”
擒贼先擒王,太子殿下都被抓住了,这还怎么打?
修士们窃窃私语,陈朗在人群后也举棋不定。他纠结的不是继续打会杀死太子,而是太子死后,陈家又能找什么人来继承皇位?萧池年说白了,不过是个野种罢了。陈家可以让他当太子,自然也能让别的人当楚王。只要他杀了苏芷北和萧晚宁,哪怕他来当新帝王呢?他必须反抗,不反抗会死,但反抗尚有一线生机。
他清了清嗓子,即将振臂高呼,突然感觉脖颈一痛,闭上眼的前一刻仿佛看见了自己直挺挺的身躯。
吴伦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拾起陈朗的头颅,高举过头顶:“吴家愿助芷北殿下一臂之力,诛杀窃国逆贼陈朗,其余人等快快投降!”
随着吴家的倒戈,剩下的太子党人如雪崩般溃败。这场战争,发生得突然,消弭得也出乎意料地快速。
火红的晨光照在少女血迹斑斑的脸庞上,照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照在楚国皇宫的断壁残垣上。
一个古老的国度正从灰烬中重生。
善后的时候,楚王被发现死在了寝宫,喝的补药里被人加入了巫毒草,尸体早都凉透了。
侍卫们破开慈寿宫最后的防卫,只瞧见陈惠君穿着朝服,正襟危坐在皇后的宝座上。她说:“滚出本宫的宫殿。”被吴伦一枪刺死。他下手的迅猛模样,仿佛生怕陈惠君再多说一个字,就会牵连到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的吴家。
苏芷北没想去见陈惠君支离破碎的样子,但萧池年挣扎哀求着去了。她看见他披头散发,搂着尸体失声痛哭,想来自己以为最穷凶极恶之人,也有她看不见的,对孩子的温柔。或许陈惠君真的有一颗爱子之心,除了萧池年,谁又知道呢?
满墙的血罐子被公之于众,将军陈列以百万兵权换取了陈家满门性命,但死罪能逃,活罪难免,家族修为尽废,流放边关。
接生婆李淑珍的遗书被付之一炬,禁锢了几十年的魂魄终于得以解脱,沉入轮回之中。
玄城所有家族势力打乱重排,朝堂上的新兴之秀名叫项安。在经历了破碎、混乱与恢复之后,这个以武为尊的王朝依然坚韧地运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