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要说什么?
慕从云性子实在太冷淡,江棂内心愁苦,只能独自坐着,想着还有什么办法套近乎。
结果坐了还没一刻钟,就见沈弃拿着鸡毛掸子走到他面前,道:“让让。”
江棂:“?”
“这桌椅还没擦过,师兄爱洁。”沈弃掀唇一笑,眼底杀气四溢。
江棂后颈莫名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摸了摸后颈,只能起身告辞。
等人走了,沈弃便将鸡毛掸子扔去了一边,琢磨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师兄才会允许他同住。
“你赶江棂做什么?”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沈弃身形一顿,委委屈屈地回过头看他:“他向师兄献殷勤,我不喜欢。”
慕从云一噎,微微别开眼睛,有点后悔起了这个话头。
自从察觉他态度松动之后,沈弃便大胆了许多。尤其两人独处时,什么浑话都敢说。
他倒是脸皮厚,说完脸都不见红,理直气壮得很。就是苦了慕从云,每每只能暗中运转心法,才能将面红耳赤的反应压下去。
但沈弃向来会顺杆儿爬,他又走近了些,目光扫过桌几上的桃花露,垂着头不高兴道:“师兄还同他喝酒。”
慕从云默了默,提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你也喝一杯,便扯平了。”
他本意是想着,方才沈弃收拾房间忙忙碌碌,他却和江棂对饮,他少年心性不高兴也是当然的。方才没喝,现在补上一杯,便当做是一起喝了。
谁知道沈弃看见那酒杯,眼睛却忽然亮得摄人。
他将酒杯接过,牢牢攥在手中,那双漆黑的眼眸盯着慕从云,脸颊未醉先红:“师兄心里果然也有我。”
慕从云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见他将酒杯转了半圈,才垂首抿住杯缘轻啜,才忽然惊醒过来——这酒杯是他方才喝过的那只。
“你,别——”
他心如擂鼓,嗓音发颤,吐出来的字不成句,自然没能阻止沈弃的动作。
沈弃将一杯酒喝完,又舔了下杯缘,望向慕从云说:“师兄,你的脸好红。”
慕从云心慌气短,慌乱之下直接拂袖将人送出了屋外。
门扇在面前关上,沈弃盯着紧闭的房门,回味地舔了下唇,忍不住轻笑一声,师兄面皮这么薄,日后可如何是好。
傍晚时分,江叔桐夫妻设了宴款待慕从云一行。
按理说慕从云等人是晚辈,由江棂出面招待即可。但江棂因祸得福多亏了慕从云等人,再加上谢辞风这层关系,江叔桐夫妻对他们自然礼遇有加。
不过他们也知道有长辈在,年轻人难以放开,略坐了坐便起身离开,还是由江棂来招待。
江棂搬出了自己珍藏的桃花露,不过这次却不是五十年份的了,只有十年份。
桃花露口感清甜芬芳,但其实后劲不小。
一众弟子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东倒西歪地堆在一起说醉话。
江棂酒量尚可,倒是没醉。不过也醺醺然忘了白日里总结出来的经验,提着剑便走到慕从云桌前,大着舌头道:“慕、慕师兄,切磋一局?”
他将剑鞘扔到一旁,打了个酒嗝儿:“我这次定不会输了。”
若是平日慕从云必定不可能应战,但他方才也饮了酒。桃花露是灵酒,不仅滋味醇美,更能调动修行之人的灵力。
慕从云多饮了几杯,此时体内灵力涌动,连身体都微微发热。只是他习惯性面瘫,旁人看不出这点细微的变化,只看见他起身走到了院中央。
悲天剑心随意动,悬浮竖立在他身侧:“你先请。”
江棂没有同他客气,曜日剑当先攻了上去。
两人战至一处,剑光与灯光交错。
其他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就连醉倒在地上的弟子也爬了起来,咕哝着赞道:“慕师兄的剑法……着实精妙。”
“江少宗主也不错……”
沈弃也在观战。
这点灵酒对他毫无影响,他清明的目光锁在慕从云身上,眼底被这一人填得满满当当。
别人瞧不出端倪,但他却看得出师兄应是醉了,出招要比往日慢了一息,眼尾也被酒意染得微红,叫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温度。
桃花露可使灵力沸腾,醉了酒的师兄抱起来,想必会比平日里更暖和一些。
沈弃眸色微暗,指腹在滑腻的杯壁上重重碾过。
上好的白玉杯,手感却仍比不上师兄温热的肌肤。
漆黑的瞳孔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竖起,眼底隐隐有金色晕开。沈弃闭了闭眼,才将那股横冲直撞的躁动压了下去,但呼吸还是不受控制地粗沉几分。
眼底炙热满溢。
这场切磋持续了一刻钟,江棂惜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