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月安全回到了云露g0ng,带着商yan云和橘叶。兰提和薛若水给的身份符牌很管用,但是最管用的是银两。商不离师叔把华佗佗和扁鹊鹊一并来回来了。
回了云露g0ng,妙月大感轻松。这儿才是她的家,回了家就彻底远离江湖纷争了。橘叶一路上对云露g0ng非常满意,她当场就表示自己要拜入云露g0ng。
鹤林g0ng主也很慷慨,将原本准备给兰提的血蛊给了橘叶,反正兰提是不可能再回来了,于是就给了她,她吃下血蛊,就是云露g0ng的人了。橘叶改了姓氏,如今叫应橘叶,见了妙月雨霖得喊声师姐。所幸她所学v心经并不多,也没杀多少人,v心经对她的反噬她c练些其他的心法就能控制。
橘叶这边的事已经解决,至于抱着妙月甜甜蜜蜜喊娘的商yan云……
据鹤林g0ng主的回忆,妙月确实和戴柔nv更像,yan云骨骼更柔和,柔nv妙月的皮r0u贴着骨头长,都有英姿b0发的气势在。yan云自我感觉是一个九岁的小nv孩,她认得出她同辈的师姐师兄们,只感觉他们忽然就长高了,变老了。她天然地屏蔽了一切让她觉得不对劲的信息,依偎着妙月,就像nv儿和母亲撒娇。
yan云还能自理,能自己吃饭洗澡穿衣服,要吃什么就吵,要穿什么就闹,妙月想躲起来都不行,她会哭着要娘。妙月带孩子带了两天就疲惫不堪,夜里yan云还要贴着她睡,陌生的香气居然是来自于她的亲娘,妙月拍着她,把能记得住的外婆唱过的歌谣都唱了一遍。
妙月对外婆的记忆很模糊。当年外婆金盆洗手,回来之后就被v心经反噬,垂垂老矣,身上只有妥帖洁净的皂角香,带着妙月睡觉,妙月蜷缩在外婆怀里,就如同yan云在妙月怀里一般。隔世经年的回忆,让妙月对商yan云的厌恶和排斥减轻了一些,柔nv是妙月的阿婆,yan云是柔nv的nv儿。于情于理,她是不是该对外婆的nv儿好一些?
妙月已经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她是个不ai计较的姑娘。哪怕前两次商yan云坑得那么惨,看在外婆的面子上,yan云对她自我感觉良好地撒娇,妙月都没有发过火。只是内心里是不耐烦的,如今天真无邪的商yan云,和从前振振有词b着她练功,差点就安排她和陌生男人的jia0g0u的冷血母亲,真是判若两人。
鹤林g0ng主的神情仿佛在说:“她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他没说出口,妙月又怎么会t会不到他的苦心。不过,她不能做一辈子商yan云的假妈妈,商不离师叔焦头烂额,勘破医书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种毒药。
妙月琢磨着,等风头过去,她得去找一找苏晓宵姑娘。也许从她那,会有一些线索。只是,这个风头,究竟会什么时候结束,妙月一点也拿不准。
这天早上,一只se彩斑斓的信鸢飞来了云露g0ng,哨岗的鱼儿师兄把信拿下来,交给了妙月。妙月拆开信,这是薛若水来信。
开头就是:“兰提已si,特来告知。”
师叔和她们一起回了云露g0ng,云露g0ng外没有在外驻扎人选,以至于外面武林都炸了锅,云露g0ng还是岁月静好。兰提的si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妙月反复读了几遍开头的这行字,确信自己没有眼花看错。她上次见他,还是他递来一封绝情信,怎么再听说,他就si了呢?
薛若水的字写得颇有古风,加上信中消息很长,妙月读了一天一夜,都读不完。
信中提到了他的si因:强行破关三丹剑,y抗天都剑峰掌门殷疏寒,筋脉断裂而si。
若水去悄悄看过了兰提的尸t,他信里还开玩笑道:“兰三诡计多端,我总以为他诈si,结果去瞧了,确实是si透了。”
薛若水形容兰提的si相:“不像si了,只像睡着了。浑身是血,但是没有一滴血是他自己的。经脉断裂而亡的人,si相就是b较安详。”
星生也si了。
“星生受剑的姿势更像是自尽。我猜想他是见到了兰三的尸身,生无可恋,于是殉主了。这点我就不如他,我觉得世上好玩的还是太多,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去si。换句话说,星生也不如我,世上好玩的这么多。这傻孩子。”
妙月接着往下读,若水写得很乱,他想到什么写什么。信也坑坑洼洼的,他应该是流过眼泪,慌慌忙忙擦掉了。
“我见了尸t,实在心里很痛。我人单力薄,就找我听风楼的朋友帮忙,从山庄内把他们带走了。我找了个很漂亮的小山坡,把他们埋在了一起。你要来吗?我买了很多纸钱,不过我烧得还不多,我眼睛不太好,一熏就流泪。应姑娘,你眼睛怎么样?”
“有一桩趣闻!原来漱泉夫人早早就串通了天都剑峰,兰三念叨的j细叛徒就是他亲娘。我怀疑他聪明至此,不可能猜不到,他多半是不愿意相信。我认为兰提最大的缺点可不是心软,他杀人的样子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心软,他的缺点是自欺欺人。”
若水写信,思维实在很跳脱。妙月读起来,总觉得百爪挠心,她仿佛失去了如何呼x1的方法,读一段,喘不过气一段。
商yan云在旁边吵着要吃糖。妙月烦躁地抓了一把给她,让她出去玩。商yan云一口一个地娘亲地喊妙月,妙月心里烦,可是总给她喂软筋散也不是办法,只好y着头皮耐下x子真把yan云当nv儿养。小nv孩得了糖果就会欢天喜地,妙月敷衍完商yan云,又继续看信。
她看不下去。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刻骨锥心,商yan云一搅,她读不下去了。一个人si了,没si在她面前,她没有一点实感。
清明过后,就不下雨了。晴空万里,大块大块的白云四处散落。兰提他上次来帮妙月理过的书柜,妙月还没有动。书柜没做防尘,yan光照进竹楼,飞尘如同小虫,蚕食着为数不多的回忆。他的手指抚0过这些棋谱乐谱,妙月是喜欢半途而废,棋谱总浅尝辄止,乐谱就旧很多,他理过的这些卷边折页,b它们从前的样子要jg神不少。
还有他留下的别的痕迹吗?角落里摆放的笤帚,妙月都不用,她宁愿用别的。他碰过的东西,她再碰,就好像意味着他在人间的一缕残魂也魂归地府了。
妙月又低头读了一段:“兰三他这一si,他应该觉得很划算,尽管我觉得不值。天都剑峰一代的年轻jg锐在这一战里几乎全军覆没,掌门殷疏寒也被兰提砍了个半si。这里我认为有必要解释,天都剑峰内斗很严重,殷疏寒没什么天赋,胜在勤勉,上一任掌门是b他天资卓越得多的师兄,非常刻板守旧。殷疏寒则执意革新门派,他一直想要南下,这可能就是他和漱泉达成合作的原因。愿意南下的多是年轻人,兰提他一个人,换了天都剑峰几乎所有新派jg锐的命。”
“有些事我还想不明白,毕竟他不会说。我看他si相,我就猜想他赴si时,应该是心满意足的。血流成河,真是血流成河。风花雪月四徒里,si得最难看的是悟风,被兰提砍成八块了,拼都拼不齐。你说,多大仇啊。”
出现了妙月见过的人的名字。那个风流yan丽的青年,已经变成了兰提的剑下亡魂,且si无全尸。妙月忍不住要发抖。
“我真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千头万绪理不清楚。你可不要觉得兰提弑杀残忍,虽然把人剁成碎片称不上大慈大悲,可是也仅仅是以牙还牙罢了。他的剑侍不止星生一个,你知道吧?还有青澜紫瑚,他们四个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还有一个剑侍是天都剑峰的j细,那应该是漱泉安cha的。青澜紫瑚被j细害得惨si,兰提父亲si之前,兰提一直在找山庄内的j细。”
“兰三他一直都想为青澜紫瑚报仇来着。青澜si的时候年纪很小,才十六岁。他们是地底团聚了,我还要活很多年的。”
“你说,他找了那么久,si之前知道就是石不名串通的天都剑峰不?”
“写得有些混乱,应姑娘你看得懂吗?”
看不太懂。
“看不懂也没关系,我这几天心很乱,脑子也乱,江湖太乱了,我不能歇着什么也不做。我理清头绪还会再来信的。节哀呀——唔!一件要事,你最近可千万不要出来。现在满大街都是你的画像,不对,不是你的画像,是yan云仙子的画像。你和你娘长得真像。满街都是,纸像不要钱一样。奇怪,以前从来没人jg准地画过yan云仙子,漱泉她哪来的画像呀?”
“哦,还有一件事。”
妙月翻了一页,若水写道:“漱泉夫人石不名和兰家在抢兰提的尸t。他们吵得很激烈,呵呵。漱泉她,深夜在兰提旁坐了很久,久到我都等困了。谢公刀那些人也来吵,要把兰提带走安葬,说漱泉不配做他的母亲。漱泉说这是她的儿子,谁也没资格剥夺她的身份。真热闹呀。兰三应该不喜欢他们家那个黑漆漆的宗族祠堂,他们家的墓园也很y森,一块块的,齐齐整整的,很难看。”
“没有我给他找的墓地漂亮。他和星生的坟茔旁都开了漂亮的小花,蓝se粉的白的都有,青草长得很快,不消半个月,兰三和星生的坟茔上就会芳草萋萋了。我尚未来得及立碑。你要不要来看看他,他在桂县的月水村。我可是特意找的这个村落,他会喜欢的。”
“真不好意思,我又忘记了。你的脸现在全城都是,悬赏三千金。那你就明年来看他吧。他的生日和清明节挨得很近,你看,多方便。”
“就到这里了。我又开始头疼了。”
妙月终于读完了他的信。
妙月将信小心翼翼收好,就像收好了兰提的si亡一样。原来不止她,他也会si。她t验过四次si亡,总算轮到他了。
兰提他本来就没有在竹楼里住很久,他的气息留存不多,妙月此刻却觉得他无处不在。他的si亡是一场大雨,浸sh了妙月的全身。
眼泪从心底的泉眼中往外冒。妙月擦掉一些,它们又冒了出来。她仰躺在床上,泪水慢慢打sh了耳朵,妙月侧过身,不让泪水流进耳朵里。
若水写信的时候都没接受他的si亡,妙月只是读了信,她该如何接受?
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他的si法,以他一条命,换天都剑峰新派所有jg英。若水说,兰提一定会觉得很划算。
令妙月格外介意的是,她在他面前是一览无余的,可是她连他的冰山一角都没有接触到。他去世的来龙去脉,她都还云里雾里,她只知道,他已经不在人间了。他赴si的决定,必然是很久以前就做好了。所以他要把她送走。原来那天在医馆相见,他是特意来见最后一面。
作者的话:第五次重生的开始不是妙月si,是兰提si。
妙月没有吃晚饭,师姐们来看望,得知这震耳yu聋的消息,都没有劝她,留了饭在厨房,妙月想起来就能吃。
鹤林g0ng主和橘叶来把商yan云接走了。
她终于可以安静地独处了。
不知不觉时,她睡着了。醒来时还是深夜,她盯着天花板发呆。商yan云一直缠着她,要和她一起睡,今晚她身边空无一人,她恍惚间觉得很寒冷。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妙月打开门,是光着脚跑回来的商yan云。妙月现在就急需一个人和她说话,她头一回柔声对商yan云道:“怎么跑回来啦,不穿鞋,脚冷不冷,脏不脏呀?”破天荒,头一回,她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商yan云说话。
妙月烧了水,让商yan云洗脚。yan云喋喋不休地说她在师姐那的事,说秋媛给糖,雨霖给果子,不过她都不喜欢,yan云抱住妙月的腰:“姨姨们都很好,但是我只喜欢娘。”
妙月一点她的鼻尖:“可不要骗我啊。”
yan云活泼地爬上了妙月的床,妙月搂住她。yan云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岁的孩子就是这么活泼好动,从妙月的床边柜子里找出来一根竹萧。
妙月不像秋媛师姐,喜欢舞刀弄枪,也不像雨霖师妹,喜欢舞文弄墨。她独独喜欢乐器,不过并没有在兰提面前展示过。尽管没向他显摆过,兰提心细如发,早就知道了。
妙月教商yan云按住萧孔,商yan云居然早就会了,呜呜咽咽的萧声流畅婉转。妙月恍然大悟,她会竹萧,不就是外婆教的吗?原本模糊的外婆的脸孔,竟渐渐清晰起来。外婆手把手教妙月竹萧的回忆,妙月弄丢了,可是现在又捡了起来。
yan云困了,很快就睡着了。妙月轻轻拍着她,因为怀抱里有活人的温度,妙月也渐渐睡了。
黑夜尚未结束,妙月见到了老熟人。月老。为什么,总得是她来见?
月老愁容满面。
妙月发觉现在她并不在地府,而是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
月老开口了:“他si了。”
妙月点点头:“我知道。”
已经是第五次了,第五次见到月老。妙月见到他,甚至有点松口气的感觉。至少她和兰提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
月老盘着腿坐下,妙月也跟着一起坐下了。虚无黑暗,没有尽头。
“这是哪里,好像不是地府?”妙月问道。
月老点头:“这不是地府。这里是我临时搭建出来的,可保生魂不灭不消。应缘主你还没有去世,只是生魂。唉。”
妙月和月老已经是老熟人了,她心态甚至很平和,大不了从头再来。
“你说,我si了是从来再来,兰提si了,多少该有点不一样了吧。”
月老抛了一个红se的线球给妙月:“不着急说这个,一般来说,姻缘红线在两个人都去世后会自动消解。一根红线,两条灵魂,一根红线归还给我,喏,这都是用过的,两条灵魂去地府投胎,一线二魂这都会入司命的账簿的。不过嘛……你们的情人结还没有解开,红线就不会有尽头。你二人如今都无法入轮回道,一旦去了地府,司命的账簿就对不上了,因为少了一根红线,还拴在情人网上作si结状呢。我前几次从地府把你的魂魄带回来,阎罗司的人就得去司命处报备销账。反复几次,阎王不胜烦扰,g脆你二人的灵魂连地府都不必去,都直接到我这就行了。”
妙月忍不住笑了:“你们神仙还得做账呢?和我师姐一样,每每算这些对不上数目,就会很狂躁。”
“司命府的星君们是脾气都不太好。哎。”
一看就知道这小老头没少挨司命府星君们的骂,该的。
“之所以只能麻烦缘主你,而不能麻烦另一位缘主。是另一位缘主实在是不配合。”
“他怎么不配合?”
月老无奈道:“很久以前,我就给他托梦了。只是兰缘主的回答实在是出乎意料。”
妙月没想到兰提月老还对过话,忍不住好奇道:“他怎么说。”
“我同他说,有一桩事情交给你,你办成功了,可以长命百岁。若是不去做,会早早亡逝。他说早si早好,要那么长寿命g什么。”
妙月听了,觉得这肯定不是月老自己编的。
“我当时便心道不好,这人一心求si,是带着si志活在人世间的。这也就是他和应缘主你的不同,未过奈何桥,你的意志就还在你的魂魄上。兰缘主si后,我却无法和他对话。等于他还没有si,意志就已经半归地府了。地府鬼差,时常在人间寻找这样的人。”
“带着si志的人,si前就提前入阎王殿编册,si后则需要在地府修行,有的成为鬼差无常,有的则在奈何桥上摆渡往来过客,看世间百态,在地府的修行结束后,他们可以选择是否再入轮回道。想要转世为人的就转世为人,不愿意的则化作千风万雪,飘洒人间。”
妙月啊了一声:“我明白了。我si后,过了奈何桥,就去投胎。他si后,是鬼差。”
“不错。”
“缘主,你们的命格我在司命处看过了。若非这根红线,应缘主你可无灾无难、无病无痛到耄耋之年。至于兰缘主,横看竖看,都是早逝。一线红线牵,他能多活两年。”
妙月沉默片刻,道:“他能多活两年,我却因为他si了四次。”
月老不回应这个问题,只是都心知肚明,月老的这根红线拖累了妙月原本的长寿命格。
这话妙月以后再见到兰提,不会对他讲。他拖累了她,他害si她四次,妙月都不会对他讲。
月老展开他的手,他的手心里一直捏着一团小小的火焰。
妙月试着触碰那火焰,一gu沉郁的情感立刻涌入了她的大脑,这是?
“这是兰提的魂魄。应缘主只是地府过客,兰缘主却是地府未来的鬼差,也就是说,我是从阎王处借来的他。”
妙月忍不住问:“他要是进了地府,他还记得……我……不,还记得他这辈子吗?”
月老皱眉:“大概只有上辈子最重要的人和事会留下一些印象。”
月老抬手,黑暗里出现了一方拔地生长的镜子,月老微笑道:“月水花镜。来,跟我来。”月老朝妙月伸出手,妙月搭上他的手,感觉到阵阵温暖。
月水花镜,镜花水月。月老展开手心,兰提的魂魄飞了出去,原本镜中只有满载星河的瀑布,现在却出现了一段影像,飘零着红叶的小溪,那是三丹枫林。
“他si前的最后回忆。”月老道。
妙月还没得及说话,月老又认真道:“带着si志的人,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自己寻si。缘主你和他不一样,要开解红线si线,只能靠你。”
妙月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也靠不了别人了。
月老犹疑道:“缘主你吃了很多苦。你们之间的si结毕竟是老夫的过失,留你们在人间苦苦挣扎,老夫不能坐视不理。”
“魂魄能保留最后一段记忆,也许知道这些会对你有些帮助。”
既然是兰提的记忆,就是他的视角。不过他生前就四处留心不停思考,导致他的记忆相当繁杂混乱,几乎没有连成片的,都是一段段分开的只言片语。
且妙月是r0ut凡躯,进入他的回忆之中,立马就被那压抑痛苦的情绪影响到,等好不容易适应了他的心情,妙月只看到了两张画像。
一张是兰提的,一张是……她?不是,是商yan云。
画像消失在眼前,耳畔边传来了若水欢快的声音:“星生宝儿来,我给你画。扮作兰启有,你得小心哦。”
“兰三,你们此去务必当心,真出了事,我可不给你们收尸。”
回忆要么是只有图像,要么是只有声音。终于到了有画面有声音的地方,兰提在很高的地方,是哨岗?持剑人走得越来越近,眼前寒光一现,是兰提出剑。
刀光剑影,血r0u飞溅。殷疏寒的脸苍老清癯,一记霜降雪飞是来自心法的压制,使出剑人无法使用内力,可偏偏三丹剑天残地缺,根本不需要心法。兰提一剑斩过去,妙月听到断裂的声音,不是殷疏寒如何了,是兰提自己的心脉断了。
妙月忽然五脏六腑都传来剧痛,月老匆忙一挥手:“那是他si前的痛觉。这就不必回忆了。”
红叶飘零,溪水清流。陌生的中年男子捡起一片红叶,嘴唇张合。妙月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应该是兰启为。
抬头看天空,红h木叶纷纷落下,妙月伸手去接,忽然脚下的草堆里冒出来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少年:“少爷!吓到你了吧,哎?没有啊。”
星生抱着胳膊,眉眼含笑:“今天是青澜的生日,我们在商议给他凑钱吃羊r0u呢。出完任务,我们就回来。”
还是星生,神情肃杀:“青澜紫瑚……在那里。”
妙月毫无防备,看到了两具残缺的尸t,身首异处。
天都剑峰……天都剑峰……天都剑峰……兰提一直在想。
没有画面,只有声音:竟然是应鱼儿师兄的声音:“喂,小兰,你觉得云露g0ng怎么样啊?是不是特别好,虽然咱们没有血缘关系,可真的是兄弟姐妹亲如一家。你放心住!”
竹楼后竹叶飒飒,妙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兰君,你快点来!大厨房放饭啦!慕容师傅可会做饭啦!”
妙月的声音消失在妙月的耳畔,她看到了一双nv人的手,手持白se茉莉花,美丽安详地躺在棺材里。星生的眼泪流到妙月脖子里,冰凉cha0sh:“我再也没有姐姐了!”
她又看到了兰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额头磕到冰冷的地面上,手中三寸香正在燃烧,两个中年男人站在他前面:“你是兰家唯一的继承人。祖宗在上,都在看你。手中执剑,就要铭记三丹剑从何而来,你又因何而生!”
兰提的声音一字一顿:“兰提愿为兰家,为三丹剑,肝脑涂地,舍生忘si。”
妙月尚未看清牌位上任何一个字,就看到了一张虚弱的面孔,脖子处血ye狼藉,他写下一个草头?妙月不懂,那是兰字的上半部分。
嘈杂的人声涌来,他si前的记忆如此混杂。
陡然,一句话横cha进来:“因为你的存在,我才如此耻辱,隐姓埋名地过了这二十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都是你的错。你是我的枷锁,你不该出生的。”
中年nv人悲凉的声音直浸到骨头里。妙月听了,一阵伤心从心底涌出来。那不是她的伤心,而是兰提的。
“杀了商yan云。那是你我共同的仇人,把她带回来见我。”
妙月突然感到自己被一只手乱0一阵,那只手从她身上拽走了画像。
月老终于幽幽开口了:“真是严防si守的人啊,si了也只给我们看这点。”
“好像还有一点。他藏起来了。”
月老挥舞拂尘,水镜中仍然是红叶随流水,一道兰启为的身影影影绰绰浮现,妙月心中隐约失望,她也不清楚是在失望什么。
“看好了,这就是三丹剑。三丹剑一出,就没有退缩的路。兰提,做英雄,做兰家的支柱。”
“父亲,儿子明白。”
一只翅膀受伤的麻雀扑棱进铺满红叶的潭水中,妙月感受到潭水没过腰间,手中托举出一个弱小的生灵,鸟飞过头顶,他浑身sh漉漉地躺在谭边的石块上,秋日的yan光照到身上,少年兰提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并未远去,而是萦绕在耳畔。直到秋日的yan光随着雀羽的扇动,照彻溪水,又一并变成画中风物。红叶枫林下,小石谭边,二人并立的背影映入眼帘,一张画,两个人,妙月认出来了,那是兰提和她自己。
画无言,妙月却听到了他的心声:“三丹枫林是我的家,我想带你回家。”
月老拍了拍妙月的肩膀:“应缘主,彻底没有了。该回神了。”
妙月看完了这些回忆,若水信中的一个细节就格外清晰起来。
“漱泉哪来的画像?”
漱泉夫人她哪来的画像。见过商yan云的人很多吗?根本没几个活人见过她。
橘叶曾说,那个男人如影随形,像一条蛇一样难缠。兰提他来救妙月,第一件事不是和师姐她们一样寻找妙月,而是跳窗去找商yan云。对了,她想起来了,就上辈子,她药j他后,他b问她从哪里来,直到b问出yan云仙子四个字,他就不再问了。
兰提送她走,把她气走还不够,还要派若水来送东西催她们快走,多次强调,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既然他已经决定好赴si,那么他担心的就是他si后的事。
他si了以后,满城才都是商yan云的画像。
画像是兰提提供的。他一定要确保画像的发布不会误伤她应妙月。
那中年nv子说:“杀了商yan云。那是你我共同的仇人,把她带回来见我。”
兰提他,另有目的,他要杀商yan云?
妙月t1an了t1an嘴唇,正想继续思考,月老却敲了敲妙月的头:“没时间了。我这还有一件事。”
“我借来了织nv的剪刀。我可以剪断你们之间的si结,剪断后,缘主你们的人生就不再有交汇之点,你们可以回到相遇之前。”
“什么?!那就是,我们可以从来就没有出现在对方的人生里?”妙月惊愕她居然还有第二个选择。
“不假。并且,会忘记相遇后的所有,毕竟那已经是新的人生。”
“你不早说?”
她的人生从见到兰提那一刻开始,就发生了她根本不想要的改变。无忧无虑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月老有些不好意思:“我剪断你们的si结,需要翻查无数情缘细丝,另外随着时间推移,你们的红线也b刚开始更复杂了,甚至因为你们的相遇,其他人之间也自发地产生了情丝。牵一发动全身,莫大工程,不是一眨眼就剪断的事。从前指望你们二人可以尽快功德圆满,修成正缘,si结就自动化解了。可是眼下,另一位缘主的情况过于复杂。我才出此下策。”
就是之前他懒,他懒得c心,所以什么都给妙月c心。但是兰提太难ga0,月老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动手。神仙里也有甩手掌柜……
妙月又听到月老说:“他活得越久,我寻找你们si结的时间越宽裕。请缘主想想办法,尽可能留住他的x命。如果你要走剪断si结这条路。”
妙月看向自己的手心,生命线很长,小时候毒老就说她会长命百岁,她道:“如果剪断了,就我走yan光道,他走独木桥。我从来不记得人生里还有这段经历,一切都从头来过,我继续无忧长寿,他自生自灭。是吗?”
“是。要么修得正缘要么剪断红线,应缘主你可以自己选择。”
妙月怔住了,她尚未决断,月老就堂堂消失在眼前。
周身沐浴在白光之中,妙月睁开眼,看到了床幔。
这里是……?好得了医馆。
妙月一骨碌爬起来,原来并不是非得从头开始,而是会回到上一次相遇的地方。
妙月照常起床,她已经想明白兰提的行为逻辑了,他的父母辈多半和商yan云有仇怨,他接近她是为了找商yan云,后来又发觉她们母nv关系紧张,遂无地自容,就g脆什么都不解释就想着两两相忘。
妙月权衡了月老提出来的两种可能x,第一种呢,她和兰提ai到海枯石烂矢志不渝,认识时间还不是很长,也没经历过生si,ai到这个程度的可能x还很小。第二种,她让兰提活到今年年底,等着月老一剪刀下去,时光回溯,两个人都不必遇到彼此。两种选择,他都得活下去。
妙月的情绪是一阵一阵的,像夏天在空中高速流动的云,时不时就消失了。她在兰提面前伤过自尊,怕过他,怜ai过他,因为他的si伤心震惊到麻木过。不过,她总能睡了一觉就忘记那些情绪,眼下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
乱哄哄re1a辣年轻的的心,随时变化。妙月看向房间里的月季花,花朵绚丽盛大,不用凑近闻,也有幽幽香气染上鼻尖。多好的月季啊,不用怎么看顾,也不怎么挑气温,一朵一朵炸着开,时时常见,娇yanyu滴。人如花面花如人。
大起大落后,妙月对兰提曾经隐瞒欺骗的事,态度很简单:多大点事……
他那样的人,来自于那么一个家庭。心情不好很正常,妙月十分宽容。
罢了,这事牵扯到他父母,还是要严肃认真一些。不过妙月根本没有计较,因为他俩终于扯平了。刚开始,她也利用他了,一堆甜言蜜语哄得武林盟最高不可攀的少年剑侠动了心,她还浑浑噩噩不知呢。可算是扯平了。
果然,薛若水快乐地进来了,妙月见到他的脸,就禁不住想起上辈子他最后信里写,给兰提和星生找了漂亮的坟墓。
妙月耐心地等到了众人共看信的时刻,眼下这封信中所承载的情绪b起他的si可是逊se太多了。
妙月看了纸条,叹了口气。只剩下感慨:你小子si得那么痛,还不是我来让你活得长点。你又拿什么补偿我前几回si在你手下呢?
妙月撑着脸颊,看到头顶刻度表的兰提脸se难看地走进来,他是来看妙月最后一眼的。以前没怎么注意他,他其实身材高挑,很好认。从前误以为苏晓宵拥有在人群中千里寻他的能力,如今妙月却也能一看背影就认出他了。苏晓宵那是个误会,她见人就喊兰哥哥,妙月是货真价实的,一见他周身气质,就知道这人是谁。不知道兰提能不能认出她来。
刻度表指着正中心:五十。
若水很能藏事,见到兰提进来,也没出现任何可疑的表情,只是苦笑着要告别。
妙月随手擎住若水的手:“辛苦薛公子跑这一趟了,留下来吃过午饭再走吧。旁边是薛公子的小厮吗,也留下来吃饭吧。”
若水眨眨眼:“妙月姑娘会做饭吗?”
会煮j蛋。
“会啊!”
秋媛目瞪口呆,不禁觉得以前太小瞧妙月了,这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心态真是世人楷模啊。nv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兰提这件衣服被风吹跑了,就抓薛若水这件衣服来穿。哎,以前真是看低她。
雨霖想,妙月会做什么菜,好像会做韭菜炒j蛋。嗯,可是厨房里没有韭菜呀,有豆芽。唔,豆芽烫烫蘸酱吃好吃,她不ai吃炒豆芽。
师叔专心盯着若水给的伤药,不留疤也不刺激,这都有什么成分?
若水瞟了眼兰提,不由得快乐道:“好啊。我没什么安排,我很乐意留下来吃饭。”
兰提咳嗽了一声:“少爷,您下午还和人有约。”
若水乐不可支:“你自己去吧。我留下来吃饭。”
说话间,妙月还拉着若水的手,若水的手心轻轻覆盖上妙月的手背:“应姑娘盛情,我怎好拒绝呢。”现在两个人是执手相看了。
秋媛撑着脸,把玩着兰提留下来的骨玉,摇摇头,好一个自作多情的人,她的师妹显然对他根本没有情谊,以前是纯纯的r0ut关系。薛若水看起来也不靠谱,下一次情cha0期可以用用,长久来说还是得找个好看又中用,健康又稳定的男的来。啧,这样的马倒是很多。
若水又看了眼兰提:“走啊,你怎么还不走?”
兰提不说话。妙月捏了捏若水的手背,若水立刻放开了手。两个人左右夹击,把兰提夹在中间,若水斜撑着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nv,君子好逑。”
妙月和若水对视:“君子求淑nv,淑nv也会心悦君子。古诗里,有个nv子与她心悦的男子同舟,他就在对面,可是她却不好意思开口说一句话,让他们得以相识,更不可能告诉他,她喜欢他。”
若水敲了敲桌面:“应姑娘与我是知己。古往今来,总有那么多人,难开口难说话。”
妙月在桌面下牵兰提的手:“兰提,你说是不是啊?”
兰提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你……”
妙月看他像被他们俩合伙欺负了一样,用力捏他的手掌心:“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你人还在这儿呢,又没哑巴了,只写封信是什么意思?”
妙月这话就说得很不公平。论起来,还是她先收拾包袱跑路的。
雨霖终于忍不住了:“月师姐,中午你真的会下厨吗?厨房的豆芽能不能做涮菜啊?”
秋媛从银子堆里抬头:“下厨?吃饭?”
商不离师叔也才惊醒:“嗯?吃饭,吃什么饭?”
另外三个人是一点都没有在听。若水笑眯眯道:“自然要留下来吃饭。兰提,你会留下来的吧?”
兰提双手撑着额头:“嗯。”
师姐还有点转悠不过来,雨霖倒反应过来了。两个人叽叽咕咕往二楼去了,秋媛说以后再也不会管情侣间的烂事应妙月不是人她怎么又和好了,雨霖说能不能找兰提要jg神损失费毕竟她是越星生打伤的他应该给钱,秋媛连连应声对给钱要给很多钱,雨霖说师姐你觉得兰提星生若水谁最好看,秋媛说选不出来都是丑人等等怎么还有星生啊莫雨霖你没事吧。
妙月会做的那点菜给六个人吃有点过分寒碜,若水说大不了就叫个外送,往左走就是个很好的馆子,他去点了让店小二送来。
师叔嗯嗯应声,他取了一小块若水给的药膏在钵t中,正入了迷一样研究成分。
兰提跟着妙月上楼去了。
妙月一边上楼,一边没头没脑道:“你还活着,真好啊。”
兰提又见她回头:“我也还活着呢。嘿嘿。”
“真好啊。”
兰提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选择不说。临时收拾出来的客房就一把椅子,妙月就拉着兰提在床边坐下了。
妙月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啊。我是太害怕了,才求师姐她们带我走的。你发现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很难过啊?”她没提秋媛主动提议,而是把这事揽到自己头上了。
兰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妙月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你原谅我吗?”
“我不怪你。那个场面确实很可怕。能回云露g0ng,对你来说就是最安全的。吃过午饭就赶紧走吧,不要在此地待太久。”
“其实你是故意放我走的。我知道。到底有什么危险,让你这么急迫?”妙月已经知道是什么危险了,满城的画像就是危险。他知道自己si后就到了诛杀商yan云的契机,因此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出她离开的时间。兰提啊……
妙月意识到自己也有许多事瞒着此时此刻的兰提了。他不知道几天后他就会si,会被若水带到开着小花的山坡里安葬,不知道星生的尸t会挨着他的尸t。他也不知道他的母亲就是他在苦苦追寻的j细。
对,漱泉夫人,她得想个办法提醒他这件事。
兰提回应了前面的问题,又像根本没回答:“江湖纷争不断,我左思右想,就应该送你回去。尽快离开只是因为武林大会局面僵持不下一触即发,要是牵连到你就不好了。”
妙月又提了别的事:“你为什么说有愧于我?那是什么意思?”
兰提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就在妙月以为他要说出来的时候,他说:“这不是我自己的事,有关他人ygsi。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妙月抿了抿嘴,他说的意思很明显:过几天他就可以去si,然后妙月就知道商yan云和他有仇了。
妙月苦思,觉得还是应该把兰提带回云露g0ngb较简单。她0了0自己的腰包,兰提看过去,凑近她:“妙月,你不会在找软筋散吧?”
“啊?”怎么又这么聪明啊!
兰提站起身:“我不会和你回云露g0ng的,我有很多事要处理。”
知道,你要寻si。
他要走了,转身找门了。
妙月双手捧脸:“我在找,我在找,我在找……安胎药!”等等,她刚刚说了个什么来着?
兰提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你葵水走了?”
“呃,其实那不是葵水,那个是怀孕的一些现象。反正我怀孕了,你要负责,都是你sjg的错。现在跟我回去!”
兰提t1an了下嘴唇:“我以为你们v心经传人可以控制自己能不能怀孕,书里是这么说的……”
“我没练啊,所以意外发生了!我有了你的孩子!”妙月信口开河,他已经没动弹了,一整个呆若木j的状态,好事,他没走。对,就按这个方向编。
兰提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妙月看他表情,一不愠怒,二不烦心,有点像刚认识的时候,他感到妙月在鬼扯时的了然于心,他找了把椅子坐下了,拿妙月的杯子喝了口茶:“应姑娘,兰某没有良心,你自己养吧。”
“啊哈!”
妙月看着兰提好像憋不住笑了,不由得感慨自己本事很大,能把一个一心想si的人逗笑,站起来跑到兰提那里,直坐他腿上:“好嘛,我就胡扯逗你开心。那你怎么样才能和我回云露g0ng嘛,求求你啦,跟我回去嘛。你肯定喜欢我,舍不得我,才跑过来看我,是不是呀?”
兰提放下茶盏,手搂也不是,不搂也不是。妙月主动贴到他怀里,兰提就不动弹了,然后慢慢地,他的手环到了妙月的腰上。
妙月天马行空道:“我们成亲吧。”
兰提眼睛看着别处:“没钱了。”
“胡说!骨玉不是钱?啊对哦,我给师姐了。可是成亲不用花钱啊?”
“为什么不用花钱,花轿和彩礼不用花钱吗。”
“我不要彩礼,我倒贴你。你跟我回云露g0ng做上门nv婿,没人嫌你吃软饭!花轿也不用啊,顶多买块红布就可以入洞房了。”
兰提还是拒绝了:“兰家人不结这么穷的婚。”他说的很严肃。si少爷,穷讲究。
妙月挠了挠头:“那我们还是生个孩子吧,然后我们可以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云露g0ng,永远永远。有没有诱惑力?”
兰提躲着妙月的脸,妙月还是不依不饶,一口亲到他脸上。
“你如果想做母亲,找别人吧。”
妙月听到这句话,立马弹起来:“啊?”
兰提还是神情真挚道:“真的,你找别人吧。我不想做父亲。”
“为什么啊,我们俩的小孩肯定很好看啊。”
“这个问题我想过。nv肖父,子肖母。如果我有nv儿,可能这个孩子会长得很像漱泉夫人……”
两个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妙月咬牙切齿道:“我恨你。”
“开玩笑的。”兰提也好像觉得不好笑,尴尬地扯开话题,“不过,我不是讨厌孩子,只是无法想象成为父母这个身份。孩子……今生今世,都算了吧。”
妙月沮丧道:“随口一说嘛。我也觉得我还年轻,年纪轻轻领个孩子多麻烦呀。养育一个孩子好累哦。”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她养了商yan云两天就累坏了,十八岁还是好好玩吧。
妙月又突发奇想:“你喜欢小动物吗?我们可以一起养狗,想象一下,我们把一只小狗崽jg心养大,多是一件美事啊。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回云露g0ng。”
很显然,小狗崽的x1引力b孩子x1引力大多了,因为兰提陷入了思考。
然后,他说:“其实我喜欢猫。”
“……”
华佗佗快生小狗崽了,扁鹊鹊那个肥猫是公的还是母的来着?
妙月歪着头,努努嘴,又蹭蹭他的x膛:“兰君,你就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你就是舍不得我。不然怎么会正事在身,却和我在这里胡扯呢?如果我们不可以一起回云露g0ng,我们可以一起去你的家吗?”
兰提轻轻捏捏她的脸:“我家……三丹枫林……”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带你去看秋天的三丹枫林,漫山遍野红叶如火如荼,那时舞剑,往往会有新的参悟,纵马踏碎一地流金。我在那里长大,我的剑侍们也在那里和我一同长大。”兰提神情惆怅。
妙月明知故问:“那他们如今都不在了。”
“嗯,被人害si了。我要替他们报仇,所以我不能逃避责任,我无法和你回去。”
妙月抓住机会,认真道:“他们不会希望你用自己的命为他们报仇的。他们肯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好好吃饭睡觉,好好地度过年年岁岁。”
兰提低下眼睫,沉默半晌,后轻轻一笑:“谢谢你。因为妙月你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也怕我si吗?”
“当然啦。”
妙月是有好几个应妙月的生命叠加,她拥有她们几世的厚度,有责任延续她们的生命。si前的害怕与寒冷,都让她更加惜命。她们会对现在的妙月说:“你啊你,要x1取教训,不要重蹈覆辙。”
她甚至还肩负起了兰提的生命责任,要替他续命,兰提却还是有去无回地求si心态,她不免有些气恼。
妙月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头:“你也应该怕起来。si了就再也见不到三丹枫林了,si了也没法带我回家了。”
兰提扬起头,神情柔和:“你为什么用这么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并不是明天就要si,我们还有机会的。”
骗子。
兰提好会撒谎,他明明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不想面对她,不想让她知道他和商yan云有仇的事对他生气。妙月知道了很多真相,可是又无法说出口。
妙月一头扎进他怀里:“我不管,你活下去,无论如何,活下去。我想你活下去。”
兰提的心跳近在咫尺,他还在呼x1,心还在跳,他还活着。
妙月贴得更紧了,然后承诺道:“兰君你不说喜欢我,不说舍不得我,那这句话就我来说。我舍不得你,我喜欢你。你信一信我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兰提的心跳得很快,他的呼x1却很浅。他的手慢慢0到妙月的头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
秋媛面无表情推开门:“吃饭了!”然后无情下楼。
妙月从兰提身上跳下来,r0ur0u他的腿:“麻了没有?”兰提的吻落到她脸颊,很快很轻,然后他说:“没有。”
兰提突然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若水他说的?”
妙月笑嘻嘻地盯着他的刻度表:“情人眼。”
妙月和他腻歪了半天,该问的是一句没问出来,b如说他非得去si吗,b如说他应对天都剑峰j细的方法就是以命来换这么简单吗,b如说他非得孤军奋战不可吗,再b如他和商yan云什么仇什么怨,漱泉夫人和商yan云什么仇什么怨。哎呀,头开始痛了。
妙月于是就大胆猜测道,当年可能是商yan云给漱泉夫人下了情花毒,而后兰启为以身解毒,漱泉夫人未婚先孕,因此怀恨在心,杀夫b子。天,好合理,商yan云这造孽的人啊。
等等,不好!顶多午饭过后,橘叶姐姐就要带着已经痴呆的商yan云来了,让兰提碰上商yan云还得了?兰提出剑稳准狠,恐怕商yan云还来不及喊妙月娘亲,就要魂归西天了。
妙月一把拉住正要下楼吃饭的兰提,兰提不解回头,眨眼间已经整个人都被妙月拐到床边,压在身下了。
兰提躺在床上,拒绝道:“经期行房,对你身t有害。”
妙月羞恼:“你想多了!”
“我刚刚被你绕了半天,你是一句准话也没有啊。”妙月掐他脖子,“你快说,你接下来到底打算g什么?你娘为什么杀你爹?都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了,你就说一回实话吧!说实话bsi还难受吗?”
啧,说实话对兰提来说确实bsi还难受,这话问得多余。
妙月眯起眼睛,试探道:“兰君,你si活不承认你喜欢我,我也快要不信了。其实有一个事,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很膈应。”
“当时我被塞在柜子里,你来救我,你的第一反应怎么能是去追我娘呢,而不是来找我呢。”
假的,她从来没膈应过。但是,小谎怡情。
兰提躲闪开她的眼神:“在门前我和你的师姐师妹有分工。她们负责找你,我武功较高,才负责解决yan云仙子。”
好,很合理……
妙月又问不出什么了,她坐起身,扶了扶头发,兰提也跟着坐起来,只是眼神居然很懵懂,他被妙月ga0得有些莫名,可是他又心虚。
“你在意我没有第一时间找你吗?对不起,下次一定把你的安全都放在首位。”
妙月心想这人简直张口就来,大哥,下次见面是我听说你的si讯哎,安全首位你的头,知道自己要断气了,随便承诺没人找你算账是吧。
见妙月只是无语地看着他,兰提更慌了。
妙月叹了口气:“我心宽,不和你计较。”
“你还不说实话是吧,你还把我当外人对吧,那我还是不跟你好了。”妙月站起来,拍拍pgu。
兰提站起来:“我这就走。”
太无奈了。眼前这个人不擅长处理任何情感问题,一遇到他无法解决的事,他第一反应就是逃。
不过眼下也确实无法带他回云露g0ng了,因为yan云也要回云露g0ng。
妙月换了个思路,她不能si磕情感,而是应该……
作者的话:妙月的话术就是撒娇撒娇撒娇
妙月从腰包里找出一片雪花挂坠:“既然好说歹说你都不听,那我也不缺男人哦。天都剑峰的悟风公子给了我这个,让我随时去找他。我觉得他b你好看,你也没什么稀奇的。”
兰提看向挂坠,妙月很确信,她的眼睛没有出错,泰山崩于前而不改颜se的兰提表情突然崩裂了,声音也不再四平八稳:“什么??”
“你别老觉得你很了不起,悟风公子长得b你好看,人b你味道香,又有风度又讲理,我们春风一遇,彼此心动非凡,不过我道德高洁,觉得和你还有话没说清楚,就尚未来得及答应他。他应该不会像你一样吧,甜言蜜语说了很多,可是一遇到重要的事,还是对我藏着掖着哎。”
兰提伸手去拿妙月手里的挂坠,妙月笑yy躲开:“天都剑峰的雪花冰封在此,好有情趣。”
兰提似乎真的生气了,他忍了一会,然而还是压抑不住厌恶道:“那是因为天都剑峰都是穷鬼,只能拿不值钱的东西骗人。”
如此恶言恶语,妙月立刻乘胜追击。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你背后说人不是,可不是君子言行。”
“他真的……”兰提明知道妙月是激将他,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连不见面他都烦,终于还是忍不住意气用事:“你随便找谁,都不能是他。”
上套了。妙月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还是很严肃:“哦?可是他很g净哎,人香香的,讲话也好听。”
“不做好皮囊功夫,怎么能有无辜少nv上当受骗?”
看得出来,是真的很讨厌了。
“皮囊也是顶尖皮囊。于我这种v心经传人来说,空壳美人不是更佳?我不会回云露g0ng的,我要在悟风公子处躲躲,等到他们抓捕商yan云归案,我就正式出道,唔,妙月仙子,也很好听。”
兰提闭了闭眼睛,随后认真向妙月道:“脏东西。”
“你骂我?”
“我说天都剑峰的悟风是个脏东西。不要碰。而且他是骗子,他不仅骗感情,他还骗钱。”
兰提说的话和兰拣一模一样。看来,这个被骗的nv孩子他们都认识。
兰提想了又想,忍了又忍,终于想好怎么开口了:“他骗光我了我五堂妹的衣服首饰和周身细软。”
那怪不得,是他和兰拣的堂妹。那当然都认识。
“他只骗了钱吗?其他的呢?”
兰提强调:“骗光了首饰,骗光了衣服。”
怎么这么含蓄,那不就是兰家五小姐一夜天明后一丝不挂了嘛。
妙月道:“你说话真有水平。”
兰提略有些气恼:“那我怎么说?”
“我带人去救。五堂妹非但不感谢我们,还对悟风si心塌地,我要问她话,她只是就地哭闹。大伯四叔都嫌丢人,给她喂了一个月哑巴药,又因为不光彩,连个追究的理由都没有。兰家吃了闷亏。”
“事后,他又贼心不si,连我四姐都敢招惹,四姐也跟喝了汤一样,阿拣好意提醒她,又不能把五妹的事直接说出来,就怎么也说不明白。她说老二你罗里吧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推了他一把,让他滚远点,我在旁边站着还没得及说话,她连我一起骂。”
妙月反映过来了:“那你就是平白无故挨了两顿骂。”
“五妹人很迷糊,四姐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而这等男子戏弄nv子,并以此为乐,且骗财骗se,小偷小0的事做尽,实在为人所不齿。”
兰提抓住妙月的肩膀:“你真的不应该找他。”
兰提建议道:“若往北,人皆颀长,若往南,多有姿容浓丽者。柳县内,山庄内亦不缺乏人才。天下风流的美少年,若水了如指掌。他可为你引荐。你无须在这等鼠辈上浪费时间。”
……兰提思维异于常人。妙月还以为他吃醋才百般诋毁悟风,没想到他是真心为她考虑,并且还要给她介绍对象。好人,大好人。
妙月对这个大好人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着我吗?天都剑峰,听起来就很帅气,我决意了,我要拜师天都剑峰,苦学剑法,和悟风公子双剑合璧,威震武林。”
师姐砰地一声打开门:“吃饭了!!!”
兰提未与师姐多言,直接把门关上,继续道:“天都剑峰,除了骗衣服的贼子,一无所有。山上穷得只剩下老头和白雪。”
妙月可不敢无视师姐,隔着门道:“师姐,吵架呢。你先吃你先吃。”
秋媛气冲冲地下楼了。
兰提还有如此刻薄一面啊,又说人家脏又说人家穷,妙月玩心大起:“就你g净就你富。吃糠咽菜我也愿意,而且他没钱,我有钱啊,你不是给我了我骨玉?我卖了骨玉,给天都剑峰修葺一新,给老头修豪华浴池。”
兰提一怔,他都忘了自己给的那块战国骨玉了。
二人对视,妙月突然憋不住笑:“噗嗤。”
妙月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好哥哥,说来说去,你要是si了,我就算你半个寡妇了。所以,我也不能不明不白就做你的小寡妇啊。”
“你跟我说清楚你的事,我就不找那个脏东西玩。所以你快点说吧,你接下来要g什么?这么讨厌天都剑峰,你是不是要杀他们?这个就是你的下一步计划。”
兰提已经脱力了,秀才遇上兵,有嘴也说不清。妙月天马行空,一通王八拳把九曲玲珑心兰提打蒙了。
一时上头,他真招了:“不是我要杀他们,是他们要来杀我。”
说完后,兰提很迷茫,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说?
妙月趁热打铁:“哦,这样。你怎么知道?你娘跟你说的是吗?”计划通,又把天都剑峰的事串到漱泉夫人头上去了。
“和我娘无关。我父亲si之前,我就知道山庄内有天都剑峰的j细。只是还没来得及查,山庄大乱,其心必异。”
妙月摇着扇子,悠闲道:“兰公子,你糊涂啊。你娘年轻时是游侠,曾参学天都剑峰。我师叔都知道这事,你会不知道?若要串通天都剑峰,你该第一个怀疑她才对。”
兰提摇头:“不可能。翁秋暝是我父亲安排给我的。”
“谁?”
“翁秋暝。我曾经的剑侍,天都剑峰派到我身边的内j,给天都剑峰传递了不少情报。我另外三个剑侍都是家生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和他们情同手足。但是,只有星生学了三丹剑,而青澜紫瑚在剑法上造诣很一般,我父亲一直对此不满,所以他花大价钱从北方买来了翁秋暝。我父亲也调查过他的底细,当时并无问题。翁秋暝到我身边时,我父母亲早已冷若冰霜,如果母亲cha手了,父亲只会严加提防。”
这个思维,怎么怪怪的。妙月也说不出哪不对劲。
兰提又解释道:“而且我娘参学期间,天都剑峰是旧派当道,那时新派掌门殷疏寒是无名小辈,她结交不了。新派与旧派水火不容,旧派人的好友如何能与新派人达成合作?”
妙月不可思议道:“若为利益,她和殷疏寒聊两句有什么难的。”
兰提坚决否认:“你说话和我二哥兰拣一样。他也这么说。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引北部的天都剑峰新派入驻中原,无异于养虎于室,只要能在武林大会上技压群雄,其他人自会俯首称臣,山庄在其把控之中,她何须借助这种不可控的力量?天都新派野心b0b0,只是苦于物资匮乏,这些年,我父亲一直卡他们的走镖途径,就是为了让他们继续穷下去,才无法来中原。从前建武林盟之时,天都剑峰就是兰家最大的手下败将,过了约五十年,才允许他们进武林盟,这些年他们也对武林盟主不服不逊。若和这些人达成合作,其虎狼之心几乎立刻就会反噬,祸水南引,也太愚蠢了。”
妙月眨了眨眼睛:“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娘很叛逆?”
“嗯?”
“你爹卡天都剑峰脖子,你娘就要跟他反着来。”
“不。武林争斗决不能意气用事,养虎为患,愚不可及,我娘不会这么做。”
兰提当初和兰拣翻脸就是绝不相信漱泉夫人g连天都剑峰,一是不信她能这么蠢,二是……他不愿意触碰心中那个还在流血的伤口,青澜紫瑚之si仍是一根刺,尚未拔出来,兰提每每呼x1心中那刺都提醒它的存在。
妙月盯着兰提,不禁感叹,就是这么聪明绝顶的人,遇到了重大情感挫折,就不停地犯糊涂。而且兰提拿出了他惯用的态度:逃。他就是在逃避这个可能x,所以说了这么一大串用以说服,他要说服的对象不是妙月,而是他自己。妙月猜想,兰提大概是对母亲心存幻想,若漱泉夫人是害si他两个竹马的罪魁祸首,他该如何面对呢?他大概也不想面对,他直接以si来逃避面对真相。
只能说,他最后筋脉断裂而si,是真的他自己蓄意存心要si,人要是非要找si,几头牛拉都拉不回来。哎,也是,他不si,天都剑峰就真要对兰家不利了,他是拼尽全力保住苟延残喘的兰家。兰提这人的命,真是难解,他自己的心扭得像个大麻花找不到头,他身边人也是个顶个的难ga0。
妙月思来想去,既然劝是劝不回头了,她就得另寻他方。
柳街大道被箍得像铁桶一般,进是进不去了。妙月想过请谢公刀传人帮忙,亦或者是说服兰拣,可惜都联系不上。兰提是孤军奋战,妙月也成孤狼了。
妙月痛苦道:“你走吧。”
兰提自然连筷子都没拿起来,就走了,临走前若水拖拖拉拉不肯走,妙月对他道:“若水公子,午间请你派一只信鸽来,若鸽子无信而返,就是我们已经起身回云露g0ng了。若计划有变,我再通知你。”
若水一口应下。
很快,下午橘叶和商yan云就来了。妙月头都大,等到了薛若水的信鸽,拴好事先给他的信,当天带着所有人风尘仆仆启程回云露g0ng。只是妙月单独买了匹马,她独自骑马,秋媛雨霖不解,妙月只说若是情况不测,她逃跑也快一些。众人正半信半疑,只是回g0ng半道上,妙月便独自驱马,一马当先,与众人打了招呼,便飞驰往云露g0ng方向。
雨霖喃喃自语:“这么怕si?”
三天之程被她缩短成一天一夜,见了g0ng主,拿了东西。也不是拿,而是抢。鹤林g0ng主反应不及,妙月便又出g0ng了。两天未睡,妙月甚至感觉马没有她轻功快,g脆弃马自行,一路飞花点叶,累得心肝肺都要颠出来,紧赶慢赶,赶回了柳县。
这会,兰提还没si。
小兰老师照旧只出现在他该出现的时间里,一周内一七,他会来光顾妙月的书桌,妙月告诉过他用那个玩具的感受,她说觉得不好。她需要亲吻,需要ai抚,也需要火热的呼x1和b0发的肌r0u。而兰提总是yu言又止地看着她,他伸手将她的头发拨到脑后。
“看题。”
妙月诉说自己不能够专心的理由,她从荷尔蒙分泌再到复读的压力都来来回回车轱辘般说了个遍,核心诉求只有一个:“我吧。”
今夜应家父母都不在家,住家阿姨也因为临时有事请了假。孤男寡nv,夜雨时分,兰提面对妙月的求ai,忽然站起身。妙月以为这又是一次失败的进攻,可是兰提合上了书页。
他轻轻一笑:“你进步很大,晚上让你放松一下吧。”
兰提指的放松是——看电影。
妙月找了半天片源,最终投屏了一部她从犄角旮旯的网站里找到的欧洲电影。
结果没有字幕,妙月被男nv主角的美丽容颜所x1引,即使无聊,也可以看下去,心里还在想着哪些元素可以入画。兰提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画面变化里,他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层光影,妙月看了一眼他,又看一眼电影中金发碧眼的男主角,默默地,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开场半个小时,兰提就睡着了。他可以对许多事专注,对无聊的方程式,对si板的语法,但是那蝴蝶一样的电影却催他入睡了。妙月坐在地毯上,脸靠着兰提的小腿,独自围观了整部电影。开场时感情线还不明显,直到男学生脱下nv教师的黑se丝袜,两颗金se的脑袋叠在一起,粗重的呼x1充盈了妙月的房间。
妙月没有穿黑se丝袜,她连内k都没穿,一件短上衣,一条白se短裙就是全部。沉睡的兰提就在身旁,她拿出了那个玩具。甬道g涩,她r0u弄了几下自己的y蒂,她仰起头,看了一眼兰提。此时兰提靠在沙发上睡觉,而她就敞着腿,正对着他ziwei。
长毛的地毯十分柔软,她随便扯了件衣服垫在身下,防止yshui浸sh地毯。她现在已经很有经验,不会再随便弄sh床单这类的东西。兰提的呼x1平稳,nv老师和男学生还在说她听不懂的语言,妙月缓慢地将那个之前从未尝试过的pa0机头塞进自己的甬道里。有点费力气,但是这次居然很顺利。她滑动可以控制频率的app,毅然按下了开始,pa0机在t内嗡嗡作响,二合一的东西就是两个功能都做得一般,加上花里胡哨的蓝牙功能,导致它并不能完全取悦妙月的身t。
妙月的脚趾在地毯那头舒张,大腿根微微颤抖着,妙月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在快感累积的时候,她总是大脑全然放空,一个漩涡似的点,一个永远填不满的yuwang孔隙,都被手机屏幕中显示着的界面c控。直到ga0cha0来临时,她的手颤抖着抓不稳手机,手机落地,一声闷响,妙月的甬道内一阵意犹未尽的ch0u搐。
兰提醒了。
妙月来不及合拢双腿,或者她是有预谋让他看见这一幕。总之兰提避无可避,他好像叹了口气。妙月ga0cha0时脸上的红晕并未消失,亦或是被他看见的羞窘又化作红脸。兰提进了卫生间,大概是洗了洗手,出来时,妙月躺在地毯上,只是腿已经并起来了。
兰提躺到她身侧,掰过她的头,嘴唇贴上来的时候,妙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妙月的xr被他的手罩上,手掌心的温度传递到她的皮肤上,妙月觉得x口很涨,他把玩过丰硕的rufang,手又往下,伸到裙子里,兰提的手触碰到冰冷的tye,妙月大腿上的tye还没来得及g,又会流出来新的,她还含着那个玩具。
妙月想,是不是该说一些y1ngdang的话,里漫画里都是这样的,此刻她应该说,“小兰老师快点疼ai妙月吧。”妙月x中很痒,她扭了扭大腿和pgu,兰提的手指就戳中了腿心,滑腻的yye打sh了他的手,兰提松开了妙月的嘴唇。
兰提接吻仍然青涩,但是他的舌头在妙月嘴里游走这件事就够让她兴奋了。妙月小腿蹬了蹬,见兰提还是只是侧躺在她身边,于是翻身起来骑在他腰上,果然被很y很热的粗大东西戳到了,他是什么时候b0起的?妙月被他0了半天nzi和b,终于轮到她0他。兰提偏过头,不过并不反抗,只是任由妙月掀起他的t恤,露出衣下的肌r0u。小兰老师人这么薄,可是该有的肌r0u一点也不少,腹肌在她的注视下急促地起伏着。
妙月t1an了t1an他的腹肌,眼睛亮亮地问他:“怎么样?”
兰提摇头:“没什么感觉。”
妙月的水都流了他一k子了,他还是维持着平时的神情。但是妙月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不适应和羞涩。
她g脆扒他的k子,头一次,她这么近距离地观察男人的yanju。从guit0u到柱身再到卵袋,妙月都一一0过了,0出了他的sheny1n,和他眼角眉梢的微皱。空调开着,可是小兰老师还是出汗了。
妙月把全部重量都压在兰提身上,shangru从宽松的敞口上衣里掉出来,垂在兰提脸的上方,又白又大,隐隐散发着妙月独有的馨香,兰提轻轻t1an咬着,妙月感到自己又流出了一些水。一男一nv滚作一团,哪里还有兰提坚守的师生样。妙月已经和兰提换了个身位,妙月于是就张开腿,卡住了他的腰。
箭在弦上,兰提拍了拍妙月的pgu。
妙月:“嗯?”
“你的手机能解锁一下吗?我带你试试,能不能更好地利用这个玩具。”
妙月一口咬上他的肩膀:“不要!我只要你。”
“没有安全套。你还要高考。”
像很多次做题讲题一样,兰提协助妙月用玩具ziwei时,神情也很认真,妙月弯曲的腿被他摁着直压到x口乱晃的nzi上,他已经把k子穿上了,ch11u0着上半身,y着ji8,然后专注地研究那个app。
他误触了屏幕,pa0机又开始工作,且是最大档,ch0uchaa的速度让妙月措施不及,借着电影微弱的光芒,兰提低下头看了一眼她的x口,被pa0机红的媚r0u都被扯出来了一点,pa0机速度很快,x口的yshui隐隐泛着白沫。兰提用手抹掉一点,品尝了她的味道。激动的收缩着的x口,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妙月的脚尖一时在他手掌心内绷紧,一时舒张开。
“啊……啊!太快了,换一个……换……档位……老师……”
兰提于是换了个档位。b起刚才的高速,现在这个速度实在有点太小儿科了。妙月的q1ngyu得不到满足,迷茫地看着兰提,样子像失魂落魄的猫,兰提哑然失笑,hanzhu了她的rt0u,在他的吮x1中,妙月的腿间更加难受,她不断地磨蹭他的腰,sh润的x口在他的肌r0u上蹭出一道道水痕,pa0机摇摇yu坠,兰提替她往里面塞了塞。
他将档位调了回去。高速的震动又回来了,伴随着他上手r0u弄y蒂的动作,妙月人在ga0cha0前躁动得厉害,偏偏rt0u还被他吮x1着,她主动挺起大得惊人的nzi,要喂给他更多。他们又换了姿势,妙月含着pa0机盘着腿夹住他的腰,毫无压抑地喘息着,sheny1n着,涌出来的水全滴到了兰提的k裆上,那根涨得发疼的roubang也得到了妙月的抚弄,她寻找着马眼,拿画笔的手有一层薄茧,抚弄过他的敏感处,硕大的yanju居然还能在她手里长大,那物事在她手里跳动。
妙月忽然x中空虚,原来兰提拔出来了她含着的pa0机,妙月骤然不适:“小兰老师?”
兰提的两根手指取代了pa0机的位置,从她对pa0机档位的反应来看,兰提调整手指戳弄媚r0u的速度也有凭有据,妙月sheny1n的声音都带有哭腔了:“我有点……啊……受不了……啊!”
强烈收缩着的甬道喷出ga0cha0的汁水,妙月瘫坐在他腿上,生理泪水和汗水都流到他脸上了,兰提寻找到她的嘴唇,她还在sheny1n的嘴唇任由他伸进舌头,舌头模仿着jia0g0u动作游动。妙月紧紧地搂着他,夹得更紧,甚至还在张合的x口都贴在他腹肌上,他也能感受到她ga0cha0的频率。
他还没有s出来。
“小兰老师……”
兰提还搂着她。
“为什么今天?”
兰提也回答不上来:“可能是因为想帮帮你。你不是说,很苦恼吗?”
“那还可以帮我更多吗?”
“你不舒服吗,今天。”
电影终于结束了,黑暗中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妙月点了点他仍然y着的yanju:“我舒服了,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解决掉这些yuwang,下次见,你能学得更认真一些吗?”
妙月乖乖保证,可是又得寸进尺:“那下次老师可以继续帮我解决吗?”
兰提没有回答。他要起身赶最末的地铁班车了。
应家父母出差一个礼拜,住家阿姨老家的事也有些麻烦,妙月十八岁成年人了,父母往妙月的卡里打了不少钱,叮嘱她千万注意安全,想吃什么吃什么,晚上睡觉害怕就别关灯,一定要把门锁好,实在不行就去同学那住两天。
同学?同学不可靠。老师才是最可靠的,最安全的。
兰提在自己的学校门口,接到了大包小包来找他的应妙月。妙月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背着书包,扎着马尾,青春b人,可是只有兰提知道清纯的白se裙子下是多么饥渴的身t,饱满多汁,主动纠缠着他,柔软又难以抗拒。
兰提的大学是男nv生混住,现在是暑假时间,留校的同学很少,白天正午时分,宿舍阿姨门前打盹,兰提刷开闸机,放妙月进了宿舍楼。男nv楼层不同,男生们住在低层,兰提甚至就住一楼,连电梯都不用坐,兰提替妙月推行李箱进了自己的宿舍。
新校区本来就人少,兰提的学院招生人数也不多,加上这间宿舍b其他宿舍要小一些,兰提就只有一个舍友。舍友甚至还b兰提高一届,今年六月份毕业了,他的桌子上只剩下一张校园传单。空荡荡的床铺对面是兰提的shang下桌,桌面上东西很少,深蓝se的床帘开着,里面的被子叠得很整齐。
兰提指了指浴室:“左边热水,右边冷水。绿se的瓶子是洗发水,白se的瓶子是沐浴露。”
妙月甜甜应声,电话里她又撒娇又哀求,又说谎怕黑又编造坏人,加上兰提没办法每天都到她家陪她,结果她就想出来了自己住他宿舍的主意,他居然同意了。
“我平时白天会去图书馆。但是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不要随便走动,阿姨可能会在楼道里打扫卫生。”
“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可能没事,可能要吃处分。”
“那我就不出去。”妙月理出一件自己的内衣,抖了抖,挂进了他的衣柜。
妙月爬到他的床上,纯se的床上用品上只有洗衣ye的味道,看来是刚换过。妙月在上铺垂下头发:“晚上怎么睡啊?”
“你睡我的床,我睡我空的。”
“啊,可是那张床床只剩下床板了。”
“我柜子里还有毯子,凑合一下吧。”
妙月不吭声,下午乖乖地趴在兰提的桌子上写了几个小时的卷子。兰提在对面的桌子上做自己的事,也很安静。晚饭时分,他出门拎了晚饭回来,妙月要把钱转给他,他皱着眉拒绝了。
吃饭、写卷子、洗澡、shang。
shang前,妙月抱住兰提的腰:“别睡光床板。”
宿舍的床铺很窄,躺两个人就得挨着睡了,兰提刚躺下,就坐了起来:“我还是去铺毯子。”妙月气恼道:“我都主动到这个程度了,你……而且,你哪有不想?”
兰提靠着墙壁,沉默片刻,再次躺下了。空调温度不高,可是还是觉得热,大概是心烦意乱,又或是意乱情迷。妙月说完那句话,人老实了不少,只安静地躺在他身边,动也不动。
兰提翻了个身,侧对着墙。面壁一会后,他又翻了过来。妙月还是不动弹。
今晚确实很热,热得人困意全无。兰提试了很久都睡不着,手总能碰到妙月的手和胳膊,而一贯直接到露骨的妙月毫不动作,只是也睁着眼睛,无辜又正经地看他。
兰提平躺了下来,头压到了妙月的头发,妙月小声喊:“疼。”兰提抿了抿嘴唇,伸出胳膊搂住了妙月,这样就压不到了。妙月人畜无害地注视着他不安的脸,这种异样的乖顺,同样是一种引诱。rufang因为侧躺显出了深g0u,用过兰提的洗漱用品的妙月散发着兰提熟悉的味道,她稍微一动,rug0u就抖动着。贴身的睡裙,从腰到t再到大腿,曲线完美。妙月的大腿是有r0u的,叠在一起,饱满可ai。兰提当然清楚她的身t有多么敏感,他热气腾腾的yanju抵在她大腿上,她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说会话吧。我睡不着。”
兰提看她:“说什么?”
“你从哪来,要到哪去,可不可以都告诉我?”
妙月平时说话很清晰,像一颗颗小小的珍珠从牙齿间滚出来,但是一碰到小兰老师,她就像融化的巧克力,黏糊糊的,热切又甜蜜。
兰提的手被她捉住了,她慢慢地在他手心里划字,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一个兰字,再来一个妙字,再写他的名字提,再画一瓣月牙。
“我来自东边省份的一个孤儿院。院长就是我的养父。不过虽然是养子,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和他们都一样吃一样睡,到了季节就回家g农活,收麦子收玉米收稻子。我还有个弟弟,也是院长的养子,我十岁以前身t都不太好,他完全不同,身t很健康,只是读书跟不上。”
宁静的夏夜,兰提缓慢地讲他的过往。
“后来呢?”
“后来我跳级、提前读初中、提前考高中,考到了市里的重点中学。数学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负他的期待,成功保送。我生平第一次去外省出远门,养父和弟弟一起送别我,朝我挥手,那时是收玉米的季节了。我上大学以后,家里就只剩下弟弟一个人收玉米了。”
“我是乡下人,也是穷人。眼界不高,自尊心有时候却会过高。”
妙月想起来他没有见过芭乐,有一次妙月给他看自己收藏的游乐场限定玩具,他也没什么反应。妈妈给他展示家里新添的科技产品,兰提靠着墙,脸上的微笑客气又疏离。从学校到妙月家路程很遥远,乘坐公共交通来的小兰老师永远准时敲开她的门。
“有时候,我会在想,你为什么会看得上我?我哪里值得你如此主动。”
妙月在他手心里写下一个新的字:解。
数学大题的第一个字,敲开小兰老师心门的一个字,妙月柔声道:“因为我也是乡下人,我也曾经是穷人。”
“我出生在江东省秣斛市秣斛县下的一个小镇子的边缘村庄,是留守儿童。我妈妈带了我一年多,就和爸爸一块去南海那边打工了。先是给别的老板当服务员,做店员,再是找关系借钱开了一家自己的小店,那些年电商还不流行,我父母和朋友们一起开网店,租仓库,打包快递,因为从来不吝啬,也不怕吃苦,不怕被人嫌弃,各种门路都会试试,就真的挣到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