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鹏的口气明显弱了下来:“刘科长你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己人,动刀动枪的多不合适。哪里有什么塌方,只不过是开挖隧道的时候遇到点小状况,所以才没有上报。我们修路队平时遇到点沟沟坎坎不都是自己克服困难?哪里会想到事事寻求场部帮助。走走走,我们一起回场部接受你们的调查。”
刘斌见毛鹏服了软,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中猎枪:“这还算句人话。走!都不许继续工作,放下手中工具,乖乖地跟我们到保卫科去。”
修路队队员们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铁锹、铁锤、锄头。
刘斌嘿嘿一笑:“这才对嘛,你们千万别反抗,不然……”目光一扫,正对上站在队伍最后的陶南风,一句话忽然卡了壳。
刘斌双眼冒光,一张嘴快要咧到耳朵根:“唉哟,你们修路队什么时候来了个小美人儿?这么好看怎么好意思让她干粗活?来来来,跟哥哥一起回去,从此吃香的喝辣的。”
一边说话,他右手执枪、腾出左手去拉陶南风。
电光火石之间,陶南风动了。
在她眼里,猎枪洞口上白线纵横,在枪膛中段位置交叉出一片白色区域。她侧身躲过刘斌左手,手腕轻抬,食指快速拂过枪身。
指尖纤纤,却带着极大的力道。刚一触及枪膛中段,耳边便听到细碎的“哔哔啵啵”之声。
——这是铁器开裂的声音。
陶南风浅浅一笑,笑容似幽兰绽放。刘斌感觉整个人都酥软无力,半天才说出一句:“好看,真他娘的好看。”
萧爱云将陶南风向自己身后一拽,瞪着眼睛骂:“你干嘛?”
刘斌眼看着陶南风漂亮的脸蛋被萧爱云遮住,心中烦躁,左手重重一推。
左肩被推,萧爱云尖叫一声向后倒去。
陶南风手掌一伸,将她后背托住,错开一步,单手一挥。
“啊——”
“啪!”
一股强大的力量自陶南风掌中涌出,五大三粗的刘斌踉跄后退,脚步在地面划出两道深深的印记。
刘斌左右手在空中乱晃,右手执着的猎枪在地面拖过,半天才稳住身形。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力量?她……她只是轻轻一挥!
刘斌一颗心急跳,死死盯着陶南风:“你,你是谁?”
他这个时候方才想起罗宣办公桌被女知青一拳头捶烂的故事:“你,你是陶南风!”
刘斌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抬起右手,猎枪枪口直指陶南风:“给脸不要脸!敢动手打老子?信不信……”
话音刚落,一阵异响传来,手中猎枪忽然散了架。
咔嚓!咔嚓!
枪管折断、枪托裂开、铅弹丸……滚落在地。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呆在原地,半天没有一丝声响发出。猎枪就这样散架了?这枪可是纯钢打造、胡桃木枪托,结实可靠,能承受几百斤重的力量呢。
猎枪是农场重要财产,损毁枪支可是大罪!
毛鹏脑子灵光,立马指着刘斌叫了起来:“刘科长把枪弄坏了!刘科长把枪弄坏了!”
其余修路队的队员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振臂高呼:“破坏公物,罪大恶极!”
刘斌慌了神,拿着手上仅剩的一杆枪托,拼命摆头辩解:“不是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刘斌急得满头是汗,刚刚的嚣张被惊慌所替代。陶南风看在眼中,隐隐的快意涌上心头,指尖轻捻,感觉到指腹传来的摩擦感,嘴角不自觉地带出一丝浅笑。
她这一抹笑意落在刘斌眼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一个激灵,突然抬手指向陶南风,大喊起来:“是你,是你,是你弄坏了我的枪!”
这话一说出口,就连刘斌的手下都面面相觑,悄悄议论开来。
“刘科长是不是魔障了?”
“枪一直在他手上,怎么会是那个小妞弄坏的?”
“虽然栽赃陷害的事情咱们也没少干,但这个……也太假了?”
毛鹏嗤笑一声,双手一挥:“兄弟们,上啊——”刘斌没有了枪,那还怕他个鬼!
一场混战。
陶南风与萧爱云站在洞口看热闹,没有靠近。萧爱云紧张地抱着陶南风的胳膊:“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在打架。”
“没事。”陶南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专注地观察着场上的动静。或许是刚才与刘斌的对峙让她有了信心,不自觉地挺直腰杆,眼睛里闪动着微芒。
修路队员们年青壮实、精干强悍,不过十几分钟就把保卫科的那帮好吃懒做的混混们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场面瞬间反转,乔亚东三人被解救出来,刘斌与手下全部被绑住,只放出一个往场部通风报信。
毛鹏顾不得身上淤青,弯腰收拾好地上散乱的猎枪零件:“这是刘斌破坏公物的罪证,可不能让他们毁了。”
陈志路趁乱朝着刘斌脸上狠狠捶了一拳,往地上啐了一口:“风水轮流转,我看你再嚣张!”
发泄完心中愤慨之后,修路队队员们都安静地等待着向北的到来。
虽然刚才对自己动粗的人全都被捆住,乔亚东心中依然觉得对劲。他转了转酸痛的手腕,扭转头对毛鹏说:“是谁把塌方的消息传出去的?”
毛鹏耸耸肩、摊开手:“不知道。”
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环顾四周,大声道:“是谁说出去的?”
修路队的老队员们不服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中间有人告密?我看就是你们这些嘴上无毛的小知青屁都不懂、到处嚷嚷被人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