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按你们说的,我来做。”向北哑然失笑: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尖刀连出来的人,竟然还不如这些十几岁的少年有魄力。
怕什么打击报复、讲什么规则礼义。
想到就去做,做了不后悔。
屋外静悄悄的,寒风吹过发出呜呜声响。陶南风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或许在未来,今天这一晚将会载入农场史册。
作者有话说:
腐败到极致,必将迎来新生。
倒台
“喳喳喳——”
早上醒来, 窗外有喜鹊在清脆地鸣叫。
萧爱云笑眯眯说:“看来,今天有好事发生。”
带着这一份“喜鹊叫、好事到”的好心情,陶南风和大家一起来到场部领取劳动工具。铁皮推车、铁锹、铁镐、铁锤……修路队需要用到的工具还真不少。
刘斌懒洋洋从办公室走出来, 一眼就从排队的人群里发现陶南风。
藏青色短棉袄、宽松蓝色长裤、一双军绿色解放鞋, 一身朴素的色彩,在陶南风身上却有着别样的雅致与和谐。
刘斌凑到陶南风身边,陈志路迅速挡在她面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萧爱云道:“刘斌,你没被打怕吗?还敢过来!”
一提到“打”字, 刘斌缩了缩脖子,略带害怕地看着陶南风:“我, 我是来通知你的, 焦场长要找你谈话。你别打我。”
看他那一副熊包模样,萧爱云扑哧一笑:“正常通知又不是做贼,你干什么这么鬼头鬼脑的?”
陶南风一听焦场长要和自己谈话, 愣了一下:“什么事?”
刘斌摇摇头:“不晓得, 领导约谈, 你快点去吧。”
萧爱云拉着陶南风的手自告奋勇:“我陪你去。”
刘斌拦住萧爱云:“场长说, 只准一个人去。”
眼看着知青们都要上前质问, 陶南风忙道:“你们先上工, 别影响修路进度。我一个人, 没关系的。”
光天化日之下, 如此正式地通知约谈, 谅他也不敢作妖。
修路队队员们看陶南风坦然而笃定, 想着她力大无穷也不怕被人欺负, 便嘱咐道:“那你仔细些, 让萧爱云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陶南风点点头。自母亲去世之后, 一直渴望得到的信任、肯定与关怀在修路队尽数感受到,这让她内心充满温暖与力量。
场长办公室位于办公楼走廊的最东头,因为外扩两米更显得宽敞。
走近办公室,陶南风站在房间中央,隔着一张大办公桌与焦亮目光相对。
焦亮没有说话,整个靠着椅背而坐,面色严肃,气氛略显沉闷。
陶南风也没吭声,心里想着:是你找我谈话,那你先开口吧。
焦亮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小知青如此沉得住气,他略等了一会儿,看对方不像是个会主动打破沉默的人,便整了整表情,微微欠身:“陶南风,我记得你父亲是位大学教授,母亲是个缝纫机厂的工人,知识分子与工人相结合的家庭,很好啊。”
陶南风不想解释过多,只点了点头。
焦亮继续说:“能够报名上山下乡,你一定是位思想要求上进的同志,有没有考虑过更进一步啊?”
——来了。
陶南风想到罗宣示好叶勤、李惠兰是为了拉拢自己,现在焦亮更加直接,其目的一定也是为了将自己拉入他们的阵营。
陶南风脸上一丝变化也没有,淡淡道:“场长您指的是哪一方面?”
焦亮看着眼前漂亮的小知青,那张线条柔美的脸庞即使在修路队日晒雨淋依然莹白如玉,倒是纤瘦苗条的身段每天劳动变得多了几份韧劲。如此美貌的小姑娘,竟然被罗宣分到修路队,好死了那群粗汉子,可惜、可惜。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粘稠:“你是知识分子,何必在修路队做那些体力活?当个泥瓦匠能有什么出息?不如……”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故作高深。
按照焦亮的经验,钓鱼的人只需要甩出鱼饵,自然会有鱼儿上钩,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耐心。
偏偏陶南风耐心极好,她眼帘低垂,看着自己的脚背,什么也不说。
焦亮看着陶南风的头顶,两根又粗又亮的大辫子垂在脸颊两侧。他眼中露出一丝色迷迷的光亮,笑着说:“陶知青,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表格,推到陶南风面前。
陶南风抬起头,看清楚眼前表格之后,眼眸陡然一亮:工农兵大学的推荐表!
焦亮和罗宣不同,罗宣这人行事小气,他却知道什么样的人下什么样的饵。面对淡定自若的陶南风,他这一回下的可是猛药。
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陶知青,你是个知识分子,必定不愿意将青春一直浪费在咱们这个穷乡僻壤,不如……我推荐你上省城农业大学,将来前程无量,难道不好过在农场修路?”
上大学!
这是陶南风一直以来的梦想。
诱惑摆在面前,陶南风却冷静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