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风动作快似闪电,手中直径20厘米、长约五米的圆木在她手中轻若无物,一动、一扬、一挺。
两根圆木瞬间依着墙身,正抵住两根滑下的房梁。
咔嚓一声,三角支撑形成,屋顶上不断向下掉落的瓦片神奇般停止。
陶守信的一颗心差点停止跳动,半天才喊出一句:“回……来……”
陶南风再提起两根圆木,依样画葫芦支撑住下滑的房梁。来去三回,当六根圆木按照绿线指引立住,屋顶那片红色区域已经转为白色。
这代表安全。
陶南风这才站定,对向北说:“可以救人了。”
向北低头走进破败的老屋,将一个腿在滴血的年轻人抱出来,陶守信这才回过魂来,抬起手狠狠拍在陶南风胳膊上。
“我让你逞能!”
陶南风第一次被父亲当众拍打,一下子就愣住了。她力气大、有挖洞技巧、一眼便看清结构安全性,她做这些完全是出自本能,前方有难,出手相帮,不是正常的吗?
陶守信听说过女儿力气大,可没有想到这么大!
那么沉的木头,成年男子扛一根都费劲,她倒好,一只手一根抡起来比耍花枪还利落。
陶守信听女儿说过她能一眼看出结构薄弱点、危险区域、支撑点,却没想到她的手法如此神奇。
只不过六根圆木支撑,就将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老房子顶住,这本事简单太厉害了。
可是,神奇归神奇、厉害归厉害,陶守信却吓得魂飞魄散。
女儿和未来女婿都是善心人,见义勇为毫不犹豫,可是……也得注意自己的安全!这房子一旦倒下,那负载量足以将成年人压垮!
他从来不曾当众教训过孩子,可是现在被陶南风的莽撞惊到,实在没有控制住,便打了她两下。
打完,却又后悔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陶南风做的是好事,明明她处理都冷静周到,为什么自己要打她?
她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自己这样当众打她不是让孩子难堪吗?
陶守信眼眶一红,喉头有些哽咽:“以后……安全第一,记住没?”
陶南风看父亲吓得脸色苍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展露异能,心中一软,伸开双臂抱住他。
“爸,我没事,你别担心。”她胳膊微微使劲,仿佛要将这股力量传递到父亲身体里。
女儿的拥抱让陶守信冰冷的手脚渐渐有了温度,一颗不安的心这才定下来。
旁边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一群村民欢呼起来。
“好厉害!”
“这姑娘好大的力气,一出手房子就不垮了。”
刚才尖叫的妇人冲到陶南风面前,连连鞠躬:“谢谢,谢谢你,谢谢你们救了我家柱子。”
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坐在村长王良胜家中,有村民们走过来真诚道谢。
“海叔没事,虽然大腿骨骨折,但处理及时,在校医院打上石膏,额头上缝了三针,再观察一阵就可以回家了。”
“柱子有点小严重,已经转到省人民医院去了,不过性命无忧,医生说他年轻,养养就会好。”
“幸好有你们,救了海叔和柱子,多谢多谢!”
村长王良胜就是刚才在现场指挥的五十岁憨厚老汉,穿一件蓝色背心,外面披件旧衬衫,一双黑色手工布鞋,打扮得很朴实。
王良胜得知陶守信是江城建筑大学的大教授,慌忙请他上坐、敬香茶,还切了苹果过来,非常殷勤客气。
“唉呀,您可是大教授,贵人踏践地,还累着你们帮忙救人,招待不周啊。”对于院后村的村民而言,大学教授那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必须好好供着才行。
向北说:“我们这回过来是想看看房子,上次您说王良海家有房子想卖,这回我带我对象和家里人过来看看。”
王良胜苦笑着说:“是,王良海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毛巾厂上班,眼看着要结婚了可是单位却一直没房子分下来,好不容易有同事有套房可以私下里转让,偏偏他拿不出来两百块钱,这不……就打起房子的主意来。你是外乡人,来问过几回,上次带你去看过的就是那个房子。”
向北说:“我上次看过的房子,不是这栋要垮的啊。”
王良胜道:“这栋是王良海父母起的老屋,木头都朽了。原本想把现在住的新屋卖个好价钱让大儿子结婚,他们夫妻俩带着小儿子柱子住老屋。哪里想到这一修房子就修出鬼来,差点垮了不说,父子俩还进了医院,唉……”
陶南风想到一路看过来的场景,心思微动:“村里只有王良海家卖房子吗?”
向北点了点头:“家家都是自已盖的房子,大家住在这里种菜种粮,平时靠着大学打打临工,日子过得还可以。王良海如果不是因为大儿子结婚急用钱,也不愿意卖房子。”
对于农村人而言,崽卖爷田那是大不孝。家里老屋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记载着无数人的童年与欢乐,不到万不得已,根本没人愿意卖房子。
陶南风再问:“王良海家只有两栋房子,要卖也只能卖其中一栋,是不是?”
向北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回了一句:“是。”
村长王良胜愣了一下,问道:“难道你们想买那垮了的老屋?那屋你们也看到了,完全住不得人。唯一的好处,就是院子比较大。”
陶南风转过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父亲:“爸,我们出去看看,对比一下吧。”
陶守信对女儿的话自然没有异议,站起身对王良胜说:“要劳烦你带我们去两处看看,顺便也讲解一下村子的历史。”
到了一个村庄,先了解地形地貌、村史村风,这是规划人的一种职业病。
王良胜对这三位印象很好,便领着他们绕着村子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