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松眼神游离,显然无法反驳陶南风的话。
陶南风继续说:“是你结婚买房需要两百块,你爸妈没办法这才想到卖房。你到别的地方打听打听,谁肯花两百块买栋垮了房梁的农村老屋?”
王恭松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自我解嘲道:“算了算了,既然是三妹的朋友,这事儿就过去了。”
萧爱云的嘴一向厉害,撇了撇嘴说:“得了便宜还卖乖,二姐夫可真会说话!”
萧爱霜见丈夫被怼,没好气地对萧爱云说:“家里有事与你商量,你把外人拖来做什么?”
“我走了。”陶南风转身便走。
萧爱云一把将她拉住:“我和你一起走。”
两人走出屋,萧爱云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家里人不省心,不该让你和我一起来的,让你受委屈了。”
陶南风摇摇头,抿着唇没有说话。
大姐萧爱雪追出来,对萧爱云说:“你跑什么跑,有正事找你!”
萧爱云“嘁!”了一声,“我带朋友回来,你们那样的态度,我不想和你们谈。”
萧爱雪挤出一个笑脸:“对不住、对不住,你二姐一张臭嘴,你也是知道的。”
萧家大姐看萧爱云不肯回家,只得站在楼前空地,拉着她的手讲话。
陶南风在一旁捡了个耳朵。
萧家大姐的工作顶了母亲的职,萧爱霜待业蛮长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个街道办记录员的工作,经人介绍与毛巾厂工人王恭松结了婚。
好在王恭松父母支持,把卖房子得的两百块钱拿出来,小两口买了个职工的旧宿舍,在房产科办了更名手续便搬出去住。
结婚、有房,萧家二姐不知道有多得瑟,时不时就在大姐面前吹嘘。
萧爱雪眼红二妹有个窝,可是她婆家经济条件差、没钱支持,只能一直住在娘家。只得找自己父母帮忙。
她存了一百块钱,想找父母借一百块钱。父母没有,便打主意打到萧爱云身上。
“三妹,你在农场当公办老师,工资高开销少,现在读大学不要学费,学校发补助、单位发工资,肯定很有钱。钱放在那里也是放着,就借一百块钱给姐姐吧?”
一听是借钱,萧爱云顿时气炸了肺。
“这就是你们说的大事?我在农场吃苦受累的时候没听过你们一句关心的话,现在你们要钱了就想到我?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萧刚走出屋来,吼了一句:“莫以为你读了几天书尾巴就上了天!你就算当了大领导也还是我萧家的女儿。兄弟姐妹一条心互相帮助,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好。你今天帮你大姐,哪天在外面受了气你大姐再帮你,这才叫一家人嘛。”
萧刚嗓门大,这一吼把在屋里玩耍外孙吓到,大声啼哭起来。
萧妈抱着孩子走出屋,一边拍打着孩子后背一边哀求着萧爱云。
“爱云啊,你要是有钱就帮帮你大姐,这屋子真的是太挤了。你弟弟读书不行,你爸打算等他满了十六岁就退休让他顶职,那么大个子的一个男孩子,总不能一直跟我们住一个屋吧?他将来结婚生子怎么住呢?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会读书、单位好,只能找你开口……”
萧妈妈的眼睛里满是疲惫,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能怎么办呢?只有厚处往薄处擀,委屈老三了。
看到母亲悲伤的眼神,萧爱云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大姐夫是个憨厚人,他走出来扯了扯萧爱雪的衣袖:“算了,三妹也不容易。四妹读书、生活的钱都是她在管呢,可能也没多少钱。”
这一说话,顿时触动萧爱雪的神经,手一甩便骂了起来:“都是你这个没出息的!结婚四年了天天住娘家,你还是个男人不?我还不是为了给我们安个家?”
安家,这是多少老百姓的梦想。
听到这里,陶南风开口了。
“毛巾厂正在盖职工宿舍,你们先别着急买房。再等等,会分到房子的。”
听到这话,萧爱雪怒气稍减:“都说做房子,可是谁知道新房子会不会分给我们这些普通职工?肯定都是那些领导们住!”
陶南风肯定地说:“分得到!总共五栋宿舍楼,一号楼两单元24户,二号、三号楼三单元36户,四号楼是鸳鸯楼,108户,五号楼是单身宿舍,120间。扣除你们已有住房的职工,这么多房子做起来,你们应该分得到。”
萧爱雪一听双眼放光:“真的?唉呀,这么多房子。我算算啊……”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没个结果,倒是萧爱云脑子快,一下子就算了出来。
“前面的单元楼你没戏,一共96户,估计都是给领导干部、老工人的;但是四号楼108户,你们是双职工、又有孩子,肯定可以分到。”
王恭松跑出来焦急地询问:“我能不能分到五号楼?有一间就够了!我要求不高的。”
萧爱雪感觉自己赢了一局,得意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刚在房产科办了手续吗?像你这种有房户肯定不能参与分房,嘿嘿。”
王恭松顿时泄了气,抱着脑袋往地上一蹲。
二姐萧爱霜翻了个白眼,看向陶南风:“你不是在读书吗?怎么这么清楚我们厂里的宿舍楼。”
陶南风道:“我参与了建筑设计。”
这话一出,萧家人顿时觉得她自带光芒,金光闪闪起来。
宿舍楼有人经过,一眼认出陶南风,都跑过来打招呼。
“陶同学,你来了正好,上次我提的要求你们有没有采纳啊?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盖房子?”
“那一群设计院的人里,我就喜欢你,多可亲的孩子啊。”
“对啊,只有陶同学认真听我们说话,还往本本上记,你们那有个漂亮小伙子,那傲气得,好像我们身上带病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