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有在听属下说话吗?”
萧闻璟回眼,“何事?”
“属下说,殿下提醒过多次,阮六小姐为何还要如此维护殿下?”
殿下一番好心她却不能领会,真让人着急啊!
谨言也是担心阮灵萱的处境。
萧闻璟眼睫覆下,沉思起来。
为了什么?
莫不是因为上一世的缘故,所以她以为等他们长大之后,还会像上一世那般——成婚。
挑明
才回到盛京两三天,阮家六姑娘就声名远扬。
其一是入宫做了七公主伴读,其二是敢帮着六皇子和大皇子作对。
许多人都在想,这阮六姑娘八成要像前几个和六皇子亲近的人一样倒大霉了,可十天半个月过去了,她还全须全尾地随着她母亲到处蹦跶。
丹阳郡主作为沐王府独女,回京就收到不少邀贴,权贵世家都喜欢在春天摆个春日宴,联络感情的同时还能彰显自己的家底,为以后攀朋结友打下牢靠的基础。
阮灵萱趁这个机会见了不少世面,等进宫上课的时候,就与七公主分享。
公主金尊玉贵养在深宫,不像是皇子们常常能出宫,市井民间走,对于宫外的事相当好奇。
每每到了课间,宋讲官下去喝茶,萧燕书总要拉着阮灵萱,听她讲外面的新鲜事。
“这么说魏小公子已经随着魏大帅去了北境前线,这也太厉害了!”
阮灵萱穿着一件领口袖角都缀着一圈白软兔毛的冬袄,手里捧着莲花手炉,激动的脸色红润,两眼放光:“是呀!他今年也才八岁,就能骑马拉弓,驰骋沙场,将来肯定能够一战成名……”
“魏大帅的确厉害,我父皇时常夸赞,他的儿子也定然是人中龙凤!”
阮灵萱点点头。
还记得上一世魏小将军随父回京受赏,她曾在酒楼上遥遥俯瞰过他昂首骑在一匹照夜玉狮马上,银盔甲,红缨枪,英气逼人。
两人正谈得欢快,一名少女拿着书从她们身边目不斜视地缓步走过,仪态优雅,有着远超过年纪的稳重。
那是何尚书的女儿何素知,未来盛京的大才女。
阮灵萱的目光不由追随着她摆动的衣袖,那料子虽质厚却表面柔滑,流光溢彩,穿在身上显得十分轻盈,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好漂亮的料子呀。”
萧燕书并不奇怪:“何尚书掌管吏部,可为人清廉,但是何素知倒是衣服首饰样样赶着最新鲜的换,那是因为她舅舅是有名的皇商,家中可是富庶呢!”
阮灵萱早知道她外祖家是有名的三大皇商之一,家底自是不薄。
所以何素知有才有貌有家世,才会被皇后选给二公主当了伴读。
有心人揣测,这八成是皇后挑好,打算日后给大皇子当太子妃。
阮灵萱点点头,眼睛往后瞟到正在看书的萧闻璟身上,深深看了一眼,又摇摇头。
也难怪他既喜欢何素知却始终没有半点行动,拖到最后只能娶上一个不喜欢的自己。
萧闻璟的目光越过书页,就看见阮灵萱软乎乎的小脸都藏着毛绒绒的围脖里,刚刚又是闭眼,又是摇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六殿下可知道宋夫子适才说‘民为邦本’是何意?”
这是宋讲官在课堂的末尾讲到的一句,不过他并未解析,而是留给学生自行思考。
何素知本是来请教大皇子功课的,只是萧宗玮对她总是有些爱答不理,让何小姐站在原地甚至难堪,只能把目光放到旁边的萧闻璟身上,佯装自己并非冲着大皇子来,而是真的诚心向学。
谁解答都一样。
萧闻璟移目看向她。
何素知脸上半是窘迫半是紧张。
在文华殿里,几乎没有人会主动向萧闻璟搭话,不但是因为大皇子萧宗玮的排挤,还有就是萦绕在他身上那些晦气的传闻。
靠近他的人容易遭受意外。
也有人说他头上那枚沈侯爷从高僧那里请来的压魂玉,兴许根本不是压他的魂,而是镇他的邪,反正是越传越邪乎。
萧闻璟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给她解释:“先贤有言,民为重,君为轻,先祖开疆辟土,建立大周的初心就是为了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民为邦本意思就是百姓为国家之根,重中之重。你的父亲何尚书曾为三府百姓请命,减轻其粮草重担,自掏家底购买商粮,襄助沈家军一路北征,正是以民为重。”
何素知没料到一向被他们忽视彻底的六殿下竟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给为她解惑,甚至话中意思还有赞许她父亲功绩的意思。
“多谢殿下。”何素知双颊泛红,忍不住露出一笑。
萧闻璟朝她颔首,又低头专心看自己手上的书,并不在意她是感激还是高兴。
“六哥其实人还挺好的。”萧燕书托着下巴,见阮灵萱也在望着他们,就戳了戳她的手臂,小声道:“不过你放心,六哥还是对你最好。”
“?”阮灵萱刚醒过神,回眸就对上萧燕书好奇又兴奋的大眼睛。
“我知道六哥一直在帮你是不是,有一两次我漏了东西回来拿,就看见六哥在辅导你写功课,所以我就没有进去打扰。”萧燕书冲她眨了眨眼,一副我知道、但我保密的邀功模样。
“你没看见我那时候苦着脸吗?”阮灵萱托着下巴,并不太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