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墙壁上挂的画前,因着挺拔的身段,看起来也自成了一副画似的。林砚记得,他上一次来,这里挂的全是一些没有手的画像,这时候已经换成了另一批画。桑宁正对着的这幅画比之前的无手画像还要古怪。画像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这个人没有脸,画师只着重描绘了他的手,画的非常细致,想必是用了心思,而在那双手臂连接着胸,他穿了一件很短的t恤,t恤之下空荡荡的一片。是的,这个人是半截人,被拦腰斩断。除却腰部这段空白以外,再往下就只有空荡荡的裤子,连脚踝都没有。画风莫名的诡谲。林砚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看得他腰部隐隐作痛。桑宁像是才发现他到了一样,转过头看他,林砚忍住想点评这幅画的冲动,轻轻咳了声,将目光看向桑宁:“老板好。”青年今天换了一身运动装,衣服的胸口映了一只黄色的小猫,懒散却又漂亮,他这个年纪,无论穿什么看起来都充满了年轻的活力,叫人经过时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原本寂静无人气的画室,都因为他的到来,变得活跃起来。青年左手拿着最后小半个面包,见他看过来了,一口气塞进了嘴里。那件上衣略长,下摆垂在青年的腰间晃悠。桑宁的视线落在上面,停顿了好几秒,他甚至可以想象,那截隐藏在衣服之下的腰部被布料来回磨挲着。也许会泛红。毕竟它看起来很柔嫩。桑宁为自己的想象出了一会神,直到林砚疑惑地叫了他一声,他才道:“吃完之后跟我过来。”林砚点点头,将面包咽下去,把牛奶盒子扔进垃圾桶里,跟在他身后,两人走进了最里间的办公室里。桑宁的办公室跟原先没怎么变,只有窗台上的花换成了一盆兰花,端放在太阳底下,热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将兰花花瓣上的色彩照的更加鲜艳,空气里弥漫着浅淡的花香。林砚在位子上坐下,卷了卷袖子,从善如流地问:“今天还是画手吗?”桑宁没回答。他在林砚对面坐下,微地垂下眼眸,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难题。桑宁不说话,林砚坐在那儿胡思乱想——前段时间桑宁去了海边,谢无宴也去了,他只遇到了谢无宴,没能看见桑宁,也不知道他们两见过面了没有。要是见过面了,怎么桑宁还把他找来当模特,不应该去画晋江攻么?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过于冷淡,所以反而擦不出火花。晋江攻高冷,晋江受也不是主动的类型,两个人搞不好走的是相敬如冰的路子,还不如拆了,晋江受配一个海棠攻或者攻,走互补派。
他正想着,就听对面的桑宁开了口:“能麻烦你脱一下上衣吗?”林砚:“……”林砚:???他眼睛睁的溜圆,仿佛在思考怎么拒绝才能显得让这个场景不那么尴尬,好半天犹豫着说:“我卖艺不卖身的,桑老板。”桑宁怔了一下, 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他截住了话头。林砚疑惑地看向他:“想?”“我是想画你的腰。”桑宁还是将这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他表面上语气如常地发出邀请,“可以给我当模特吗?”桑宁是那种在某方面很固执的人, 小时候他为了画好母亲养在家里的昙花, 举着画板就在那儿蹲着, 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捕捉到昙花开花的一瞬间, 差点没把他爸妈折腾死。后来, 他经历了叛逆期, 短暂地放弃绘画,入读申城大学,却又在毕业后重拾这一爱好。当他看到一样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东西,却又画不到的时候,就会很难受,像心上爬了无数只蚂蚁那样。而当他从海边回来开始, 就一直处于这样坐立难安的状态,所以他让艾米给林砚发了消息。在等待对面青年回复的时候, 桑宁的手状似无意地垂在腿边, 仅有骤然攥紧的手指透露了他此时的紧张。腰?林砚下意识用手隔着衣服摸了一把自己的腰。腰跟手不一样,如果要画这种身体部位,上衣肯定是不能穿的。虽然男人之间, 裸个上半身不算什么, 但放在他和晋江受之间, 是不是有点奇怪?林砚为难地说:“桑老板, 我可以拒绝吗?”“可以再考虑一下吗?”桑宁说。他话音刚落,也许觉得不够, 又补了一句赞美:“你的腰很漂亮,所以我想画它。”他的语气很真诚,然而林砚犹豫片刻,还是拒绝:“我不习惯。”“有哪里不习惯?我可以改。”桑宁看样子是真的想画,退让着问。林砚对晋江受没什么防备,或者说,虽然他对主角六人组的印象目前还停留在“老板”、“朋友”和“陌生人”的阶段。但他知道主角六人组都是很好的人,如果能跟六人组当个朋友,林砚觉得也很不错。林砚想了想,他用手握住上衣的下摆,朝上撩起,露出小半截腰。今天桑宁没拉窗帘,外面的阳光毫无阻碍地透过玻璃投射进来,完美无瑕的肌理紧贴着骨骼,在腰线处收紧,像古罗马艺术家用尽心血雕刻出的玉石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