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蕴转过头,看着她被裹在围巾里的半张脸,只露出的一双眼睛也正看着他:“本来不想贸然打扰你,但你看上去也认出我了。”他是指讲座那天的事。
“我在z城看见你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记住了你的脸。”他嘴角微微弯起,似乎也觉得这种经历很奇妙,“明明严格来说,在此之前我只见过你一次。”
“之后,我就越来越好奇你是什么样的人。”他终于落回了“好奇”这个字眼。
陆淮弯起眼睛,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出口的话却很真心:“我也是,我也好奇你是什么样的人。”
陆淮感觉到两年前在小教室的那个感觉又出现了,但她分辨不出多少是因为许临蕴,多少是因为小教室本身。
毕竟那种静谧太吸引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复刻。
一时间两人不知道要问对方什么,又变得安静下来,但都感觉到自己和身边的人的距离已经变近,这是互相坦率心情之后,自然而然得到的好结果。
身后的墙高而坚实,耳边的风声渐渐大了。陆淮于是问身旁的人:“我们怎么出去?”
“走出去。”许临蕴迈开步子,领着她往校门走去。
校门的确关着,但保安室里还亮着昏黄的小灯,躺椅上卧着个披大衣的老人,正闭着眼听着收音机,被许临蕴一打扰也没生气。
或许是因为快过年的关系,雪夜里又这么黑,他并没计较两个人是怎么进去的,猜测只是一对年轻情侣重回高中怀念青春,打开一侧小门放这两个高瘦且沉静的年轻身影出去。
许临蕴一直陪她走着,陆淮摸到口袋里的牛奶已经冷掉,直到过完一个街道,转角再过一次马路就是她所住的小区门口。
陆淮停下脚步,许临蕴也随即停下,陆淮冲他点点头表示到这里就可以了,两人于是告别。
那天晚上他们互相给对方发完安全到家的消息后,整个寒假中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也没有再见过面。
开学后陆淮回到z城,在校园中偶尔会碰到许临蕴,现在她不会绕开方向躲着他了,但两人常常目不斜视同对方擦肩而过,没有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间小教室是他们之间共有的秘密,吝啬地不向外界透露出一点哪怕无关紧要的信号。看来他们在这一点上很有默契。
大三刚开学时的某天下午,陆淮走在校园中的石子路时又扭伤了右脚脚踝,本来没有很疼,但当她以防万一踩着下班的点推开校医办公室的门时,脚上的疼痛感加剧了许多。
校医得知她从前也扭伤过,一边叮嘱她有可能是习惯性扭伤更要小心,一边给她开好请假条,建议陆淮先静养一周。
陆淮收好请假条,脚步缓慢地走出校医院,外面空无一人。
校医院在校园的最角落,离学生们的主要活动场所相距十万八千里,包括她的女生宿舍,因此周围人迹罕至。
天色渐渐黑了,陆淮脚上疼痛感不减,打算倚着墙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走,并不准备求助室友。转头一看,发现自己才走了200米,挫败地弯着腰叹气。
这时头顶传来一个算是熟悉的声音:“陆淮?”
她抬头一看,在昏暗的天色中辨认出许临蕴的脸。
看着陆淮直起腰慢慢站直,许临蕴听她三言两语总结完,回想起她刚才明显缓慢的脚上动作,开口道:“那你要不要住我家?”
不等她反应,许临蕴继续道:“就在学校附近,我比较习惯一个人待着,你可以先住着,我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落脚。需要静养一周对吧,有电梯的住处更适合你。”
的确,陆淮的宿舍在学校一栋老楼的六层。
她正犹豫间,又听许临蕴说:“我觉得,你的性格也不像是会愿意麻烦室友和同学。”
许临蕴拉过陆淮的手臂把她背起:“你可以先去看看。”
自从他开口后,陆淮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