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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兰璧以前不叫这个文雅名字,他是刀笔吏和nv仆的儿子,是家生的随奴,从小给公子做小厮。
十岁那年梁兰璧半夜翻墙进去,把刀笔吏掐si在睡梦中。
欺负过他和母亲的都si了,最后一次梁兰璧杀了自己的主人,没收拾好,马尾露出来了。
他本来要被主人家打杀,是客居他们家的高官劝说,让人把他移送官府,梁兰璧以为自己还是会si,却又峰回路转。
他被秘密解救,然后被推出去,偷梁换柱。
高官把梁兰璧这个名字给了他,让他去替梁家公子进g0ng受阉,真正的梁公子则被人接出来,隐姓埋名。
梁家是太子母族,太子za0f连累梁家,其实梁家人什么也没做,反倒还劝太子专心读书,辅佐君主。
皇帝人到中年,脑子糊涂,也渐渐走上先帝的老路,猜忌,不清明,样样都很致命。
他有多ai元后所出的太子,知道他胆敢谋反的那一刻就有多暴怒,一怒之下将太子贬为庶人,天子的怒火淹没了御廷,梁家举族抄家,十岁的梁兰璧进g0ng做了阉人。
一开始梁兰璧在g0ng中很不好过,废太子在别业病si,皇帝才想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但还是y着心肠没去看,让人草草收了尸。
直到八皇子给父皇递信,这才揭穿了当年废太子和梁家被j人构陷的y谋。
皇帝瞬间没了jg气神,他最ai梁皇后,对太子有极高的期许。
太子也是梁家那样的文人,风骨清高,si了就si了,轻描淡写的,只是据说si的时候sheny1n了一夜,si得太痛苦。
皇帝要做明君,他不能做错事,到si也没有给梁家平反,坚持让他们被万人唾骂。只是歉疚地将梁兰璧拨到御前,把对废太子的缺憾移情到他身上了。
梁兰璧做了御前太监,从此扶摇直上。
高官琴大人收养了两个孩子,琴惟和付雪尽。两人接受一样的教育,通读诗书,付雪尽有清正之气,想走遍天下河山,她说想做游走四方的医nv,为百姓做些实事,琴惟和琴大人都同意了。
只没想到在琴惟将要进太医院的半个月前,兄长被抓进了山匪窝,山匪们看琴惟读书识字,便把人拘下来做了军师。
匪寨是权宦梁兰璧敛财的一个据点,以琴惟为首的清流世家想扳倒梁兰璧,必须要将琴惟失踪的事情按下来。付雪尽也是派阀的一员,于是自告奋勇,顶替琴惟进g0ng。
其实见过她的或多或少都知道太医院新来的“琴惟”是nv人,不过没人揭穿罢了,同时还要帮她遮掩贵人们的打量。
他们这伙儿文臣现在自然同仇敌忾,先齐心扳倒梁兰璧,再分谈朝堂账面。
后来,就,梁兰璧单方面和付雪尽好上了,他这人有古怪的情意,让付雪尽浑身发冷,很不舒坦。
要么送她纯金的手镯,嵌满进贡的珍贵宝石,足有一斤重,要么送si掉的小雀、汁水甘甜的甜草。
付雪尽推不回去,就将宝物当掉换成钱财,救济城外难民,总之不会留着;那些奇怪的小玩意,因为实在令人胆寒,她也不敢留,收集起来,偷偷埋在院子里。
梁兰璧不缺钱,他穷得只剩钱了,付雪尽断定他病得不轻,唯有开颅方能救治。
她在太医院里过的。”
真是文绉绉的一套好话啊。
谢不周拱手答之:“臣愧不敢受。”
“你当得起。”
贺桑榆那时年纪虽小,却已经很有储君的气相了。她从谢不周身旁走过,拍了拍他尚且瘦削纤弱的肩,谢不周是谢家的谢庭兰玉,玉树可承雪,不可承石也,这一拍轻轻抬起、轻轻放下,便如一座山岳般的五指山抵在谢不周肩上。
如来佛翻掌将石猴压在山下,谢不周也被压在这一掌之下,他这时想要说话、想要推拒,被她一睨,已然不得了。
即使谢不周心中早有了计较,此时也不禁微微se变。
“朝廷待士之恩,莫重于褒锡,以功诏爵,法当得封。”
皇太nv面上稚气未脱,声线也稚neng,只是神se冷然,浑然不像十岁的孩子。
谢不周哑声:“……臣……”
“嘘,谢郎君。”贺桑榆终于收敛了冷se,浮出柔缓的笑意,袖手朝着廊前缓行。
方才那朵新开的绿萼梅又朝着蕊心渐次合拢,人影晃动,裙袂翩然,只留远远一声叮嘱。
“谨言慎行。”
很多年后,二十二岁的谢不周重新来到东g0ng。
这时他已经是龙骧将军,小有盛名,自十五岁始便驻守凉州抗击突厥,如今凯旋而归。归京不久母亲就着急为他相看人家,谢不周无可奈何,直到贺桑榆邀他入g0ng议事,他才连忙踏出侯府,摆脱了案头日夜添补的画幅。
还是那座熟悉的廊桥,只是g0ngnv们换了一批。
绿梅随时令凋零,换上了宝瓶里的玉夫人。
g0ng中礼节繁冗,谢不周步入书房时,日头已悄然西斜。
他谨遵t统目不直视,却被一道极细极轻的碎响引去心神,抬眼望去,只见皇太nv身前拉了一帘绣山河的鲛绡,遮着两个有如胶漆黏结的人影,除去贺桑榆外还有个娘子……
他微微皱眉,制住心中一瞬薄怒,此时这姑娘正被贺桑榆揽在怀里,猫儿般蜷着身子,唯有一只履袜沾濡的脚伸出帐外,谢不周好似火烧般扭开脸庞,只当贺桑榆行事荒唐,不愿深思。
“哦,谢少将军来了。”贺桑榆轻笑着说,“今日召你入g0ng不为别的,来聊聊正事。”
谢不周喉头微哽,应下:“……是。”
“……当今之计,应当着力于驱逐凉州境外的突厥蛮人,如今赫连将军正坐镇凉州,前来侵犯的蛮子少了许多。只是边防再谨慎,也总有被得手的时候。”
鸾声听着他们讲什么“凉州”、“擒左贤王”、“单于”之类她听不懂的词话,贺桑榆在g0ng中不曾习武,手指秀气柔neng,只在中指上有块微y的笔茧子,将她盈着水的花x当成了个笔洗翻搅,薄茧时而撩刮到细neng的x腔。
鸾声咬着唇发着抖。
“不要叫出声哦。”贺桑榆在她摇晃不止的金累丝灯笼耳坠旁说:“小心被谢少将军听见了。”
“嗯、好,我…我不叫出声。”
她也悄悄伸指进去,并着贺桑榆的一道,不轻不重地凿挖着。
贺桑榆发笑,她自觉演得天衣无缝,怎会知道谢不周常年练武耳聪目明,已将她的y声浪语听得一清二楚?
再看谢不周,隔着薄绢也能察觉出他的坐立难安,平稳的声音也有些莫名的颤。谢不周耳尖攀上很淡的红,少将军赧颜抱惭,掩饰着身下异状,竭力保持镇定。
“……就到这儿。”
贺桑榆及时叫停,将sh漉漉的手指在鸾声纱裙上抹了,拾掇好g0ng裙,衣冠齐楚地掀开荡悠悠的鲛绡,长指沿着帘面一梳而下。
“谢少将军辛苦,喝茶润润喉,本g0ng先去处理旁的事宜。想必不用很久,等少将军喝了三盏茶,本g0ng也就回来了。”
他含着咽不下去的那口气终于徐缓吐出:“……臣恭送太nv殿下。”
国储向来任x,没法奈何,无计可施。
贺桑榆两指间捏了张素se的巾帕,遥遥掷到他身上去,“对了,用帕子擦擦汗吧。”
皇太nv走了。
谢不周伸手攥住帕子,触手冰凉微sh,细嗅暖香盈鼻,绸料不是皇太nv份例的杏h,显然不是贺桑榆随身之物。
既不是储君御用之物,也不知是不是nv儿家私下拭汗的罗帕,他犹豫半晌,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书房一时寂静。
直到一点如云如雾的松花se没出长帘,少nv从帘隙里探出一颗坠着珠翠步摇的脑袋,悄悄望了望他,很有些羞怯地说:“小……小将军,你好啊,那个,那个帕子你用完了吗,能不能还给我呀?”
谢不周一愣。
“这是你的?”
“嗯嗯。”她小j啄米似的点头,又往前探了探身:“这张帕子脏了,我给将军换一条。”
鸾声坐起来,倾着身子伸了手臂要给谢不周递去一张簇新的帕子,只没想到方才被贺桑榆用手指c得身sut软,还没缓过来呢,一个重心不稳就从帘子里跌了出去。
谢不周指尖擦过垂坠的云鬟,下意识便拥住这一小团软香温玉,晕头转向的鸾声被少将军抱在怀里,大敞的襟口挨着他素面锦锻的袍襟。
她方才险些要被贺桑榆剥光了,只留一件外衫蔽t,抱腹松松堆在腰间,衫子滑到臂弯,谢不周怔怔地搂着她的腰肢,分明没能回过神来。
鸾声轻嘶一声——倒不是因为被看光了,而是她忽然间想起了皇太nv走前的吩咐。
务必伺候好这位年轻的少将军。
皇太nv的命令,小娘子莫敢不从呀。
“小将军。”她捏了捏他秀长的手指,0到厚厚的茧子,小声说:“我来服侍您。”
“服侍……什么?”
谢不周用那双深黑的、恒山玉般的眼睛凝视她。
鸾声先是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面颊,随后往下去,埋在他满是檀香的衣襟里。
谢不周自十三岁从军,年少寡yu、无思无虑,从未与nv子有过贴身的接触,方才被迫听了一回活春g0ng,已然教他破禁。此刻粗硕r0u物正直挺挺翘在腹前,即使有袍子掩饰,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鸾声一贯善解人衣,手掌0进亵衣,握住那根火热x器毫不含糊地上下撸动,谢不周泄出一声重重的喘息,肩背颤着、抖着,jg口几番翕动,差点儿就要被0得s出jg水来。
见他当即要s,竟是个不识风月滋味的雏儿模样,鸾声好奇,抬头靠得更近了些,贴着谢不周红透的耳垂问:“大人,你还是处子呀?”
“嗯……嗯。”
谢不周有些赧然。
“哦。”她眼睛明明一亮,终于来劲了,张嘴叼住谢不周打了洞眼的耳珠,像狸奴t1an水那样细致地轻t1an,看着火烧般的浅红从他的耳尖一直蔓延到脖子,又很含糊暗昧地说:
“我就喜欢小将军这样洁身自好的。”
谢不周闷哼一声,长袍登时濡sh,鸾声捻了捻指尖黏腻的jgye,很快收回手,偷偷在谢不周不染尘埃的衣衫上拭净了。
“小将军,你还好不?”
谢不周回不上话。
趁他神思昏沉,鸾声好似吃了颗熊心豹子胆,一时玩心大起,拿手指g着他下颚细细地瞧了,却见到个水月观音的r0u身俗胎,不由长叹:“真漂亮啊。”
“小神仙,小将军。”她变着法儿叫唤,复站起身来,提起那扇松花se细褶绣裙,原先只拿裙幅遮了羞,如今挑开来了,便是什么也没有穿,袒露着sh润光洁的花户。
鸾声两只脚腕上都套着一双银丝细环,动起来便有细碎的滑铃之声,淅淅索索,仿若摩擦环首刀上光滑的金铁环。
她收腹抬腿,脚掌从谢不周胯下柔缓地、轻盈地点到x膛,听他灵台如擂鼓振鸣,断绝七情六yu的神仙杂念频生,已不能再保持洁净的仙t。直到谢不周被脚趾顶起紧绷的下颌,才仰头对上她多情含笑的狐儿眼。
她说:“我来服侍您。”
谢不周曾在出海经商的龙骧船上得过一斛鲛珠,博物志有载,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泣则能出珠,鲛珠即为鲛人所泣之泪,珍贵不可言。
那一匣子鲛珠置于晷景之下,霎时莹润生光、美如珠玉。谢不周惊叹过月余后,便将它放在架上蒙尘,许多年后,这鲛珠擦去尘土,重新展于他的眼前,龙骧万斛,震人心弦。
他不由得想到它,想到那玄兔生辉般的明珠。珠儿悬在他心上,一根金绳儿捆住它,鸾声并着双膝骑在谢不周脸上,前后摆腰,像骑一只小骊驹似的骑着谢不周。
他张嘴hanzhh软淋漓的花唇,仿佛叼住了一支带露的夏芍药,无师自通地沿着滚落水珠的r0u缝一路往上,扫过不住翕张的小洞,卷住那只柔neng多汁的软豆,吮x1、咀嚼、品尝。
鸾声细细尖叫一声,激越时从喉咙未经仰制地发声,便像发春的猫,像被刺穿双翅的鸟,像牡丹垂si前哀恸的哭号。
他回想着那枚隋珠的形貌,美丽,丰腴,动人。
但这些y1nyan的词气不该拿来形容明珠,而应该是一个人。
这个人就坐在他身上,弓起腰肢款款摇动。
浪打天门石壁开,涛如连山喷雪来,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鲛人甩尾游过天牝狂大的涡流,穿梭在龙骧长鲸般宏伟的船影下。
灵蛇般的舌尖t1an开鸾声羞答半合的壶口,两片r0u唇恹恹地打开了,余下的闻风而来,裹住这根擅入的不速之客。
它最初不得要领,只会笨拙地t1an舐着缝隙里那一点最浅的r0u,仿佛吃一枚饱满的桃子,桃皮轻薄,只是轻轻一x1,蜜汁就会从小口里成gu成gu地涌出。鸾声并在他身旁的小腿发着颤,眼神迷蒙,好像有一条长虫爬上了她的心尖。
他毕竟不懂太多,总是与最痒的那处失之交臂,直到她终于坐不住了,还要指点谢不周:“嗯……那里,再深一点,t1an那里才舒服……对、对了,小神仙真bang。”
谢不周向来敏慧,床事也学得很快,鸾声不忘夸他,很快又被丢进无际yu海中沉浮。
情cha0滚滚逆流而上,让她腿也软、心也su,似乎有人一口咬住了她颤栗的心。鸾声被t1an得称心适意,早早在他嘴里cha0吹一次,包不下的春水从谢不周颊线上滑落,濡sh了外衫里衣,泄到地上去,洇出一点儿深se的水渍。
她抖啊颤啊的,爽得有些不知所以然,一块软neng的r0u被咬住了,她的心也被叼住了,噗通狂跳,震的她有点晕沉,却很快意,他真像严避愁啊,那天真无瑕的羊羔样儿,像极了,真是像极了……
直到她合拢双腿猛然一并,花x痉挛着吐出大guyye,这样y1uan的情事才告一段落。
鸾声解了馋,眉眼还含着散不去的春情,扭过身来,伸出脚掌抚着谢不周腹下不知何时又y挺起来的yjg,用套着雪白罗袜的脚趾沿着j身上下滑动,懒洋洋地,边抚边说:
“小将军,你这根棍儿怎么这么热呀,快要烫坏我了。”
“……我不知道。”谢不周勉强从喉头挤出一段话,“或许是我天生t热……唔!”
鸾声脚上的功夫是被严霜调教过的,现在拿来对付一个毛头小子,简直绰绰有余。
她站起身来,谢不周便半跪在她面前,鸾声一壁用脚踩着谢少将军涨红粗y的ji8,一壁0他解开了玉冠子的头顶。她想着在严府里撸那只看门黑狗的手法,将谢不周0得胯下更肿胀几分,r0uj更疼,他眼神已经不太清醒了,也哼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懂用sh润发红的眼睛去哀求。
真真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儿了。
她于是怜惜起来,弯腰将额头对着谢不周的额顶,蹭了几下。
谢不周抖着x器s出jg来,不慎w了鸾声的松花se绣裙,她解开不能再穿的裙子,丢到地上去。
上衣大敞着露出那对小而坚挺的鸽r,她也不嫌害羞,问谢不周要00吗,拉着他的手放在心前。细腻,丰腴,仿佛一捧小小的雪堆,rujiang顶着他的掌心,又像小雀用尖红的喙一下一下啄着他新生的r0u肤。
“你真可ai啊。”她衷心地称赞谢不周,“你是我见过的。
果然是个美丽的人。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慢慢熟悉了起来。郁清莲渐渐长大,开始谋划天下至高的那个位置,他将朝尘尽笼在自己温暖的羽毛里,他想对她好。
她十六岁那年,还是很天真的年纪,热丧已经过了,京师的冰人都知道她已经长大了,可以出嫁了。小舅舅朝歌掌了权,口口声声对着病榻上的大哥保证会对她好,大哥咽气没几年,转头便觊觎起了她的婚事。
郁清莲气急攻心,不顾皇帝猜忌,深夜来访。朝歌让人看茶,他没接,坐在圈椅里,视线慢慢在厅堂扫了一圈,这才冷声开口,“你说在为她筹谋婚事?那些人都是什么货se?你也好意思卖侄nv求荣!”
他这时候仍然落魄,锋芒须以尘埃遮掩。
朝歌看不上他,用大话敷衍他,还是想卖掉侄nv为家族谋一个前程。郁清莲沉默了半晌,几乎是咬牙切齿了,最后忽镇定下来,冷冰冰地望着他:“你把她嫁给别人,不如嫁给我。”
朝歌起初还不以为意,纵是皇子皇孙又如何?最多做一个闲散王爷。等到两年后郁清莲bg0ng弑兄做了皇帝,他这才知道完蛋了,终于等到郁清莲清闲下来,朝歌忙带着族人进了g0ng,几番讨好,都被郁清莲不轻不重地揭过。
半年不到,轻轻巧巧便坏了朝尘尽先前订好的婚事,也不愿放她回家里了。
朝歌站在丹陛下,翻着眼睛往上偷觑。
郁氏多出美人,郁清莲长相端雅清俊,质如冰雪,就是身t不大健康,面颊雪白,乌发如云,偶尔倚在引枕上批复奏表,仿佛一朵不容w浊的高岭之花。
他上位的手段不太光明,朝堂被清洗过一遍,头几日里血流满地,豪夺臣妻还是最不出挑的一桩。这样y鸷的人物,居然是在真心疼ai表妹,左挑右挑,偌大京师竟然挑不出来一个如意郎君。
于是夺了表妹养在自己身边,朝尘尽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在家里气得要si,抢了弟弟的马深夜进g0ng,g0ng门快落钥了,可她还是能在即将关门之际冲进大门,将马鞭丢给太监,怒气冲冲地进去问罪。
她是倨傲无边的人物,进门就囔囔“si病秧子”,把侍御吓得够呛。郁清莲咳了一声,慢慢直起身子,往水波般漫延的灯光里一觑,让人都下去。
灯下看美人,愈看愈美,朝尘尽心口一静,翘尾巴的逆鳞被0顺了……开始反思自己,欺负一个病秧子真的好坏啊!郁清莲不懂她的烦恼,宽宏大量地招手,叫她过来,要给她好好讲讲其中利弊。
她又火大,不就年长五岁吗?!装什么大人!骂了一声“烦人”,扭头就要走了。
他气极反笑,拔了簪子往地上一掷,冷冷地说,“g0ng门落钥了,还要跑哪去?”
朝尘尽心疼簪子,抓起来说,“你拿它撒什么气?坏si了你。”
郁清莲这时大病初愈,额头发了热,昏昏沉沉地扶了扶头。她捏着簪身,往头顶随便一cha,原本想跑,转念想了想,掖着手矜持地走过去了。
他伸出手,算是接了这个台阶,将她半抱在怀里,一只手慢慢拍着她的背,跟她道清利弊:
“这天下没有好男人,把你嫁出去,许给谁我都不放心。如今留你在g0ng里,也算是寄养了,况且我这副身t,未必能有子嗣……到时候就往宗室里挑一个伶俐的,记在你名下,不用你养。”
这样的事,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好。
朝尘尽含含糊糊“哦”了一声,什么也没听进去。燕寝里燃了宁神香,困意一层层涌上来,她扯了扯表哥的腰带,强撑着jg神,问:“我还能回家吗?”
他将并蒂莲玉佩塞进她掌心,眯了眯眼,将她鬓边一缕散下来的头发一捋,绝口不提方才的“寄养”。郁清莲并不属意乌烟瘴气的母家,反而觉得有些恨,轻声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半年后帝后大婚,皇后出自名声不显的朝氏。
朝歌愁得要si,他聪明一世,儿子却是个没脑子的草包,仗着当年和郁清莲的一点情谊,敢和皇帝拼酒。
郁清莲在婚宴上喝得半醉,回了凤梧g0ng一瞧,她匪夷所思地捏着鼻子,觉得好难闻。见他现在不清醒,尘尽起了坏心思,扭捏作态地说我不要嫁给你,他人醉了但还有本能的反应,轻轻掐住她的脸颊,呵道: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又出尔反尔?谁惯的你!”
你惯的呀!
尘尽心道,又“哦”了一声,那就算了吧,反正现在也不是很想离。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推他去汤池沐浴,自己懒得伺候,披着衣服回去睡了。
快睡着了,忽觉旁边靠过来某个重物,皮r0u温热,冷冽的香气淡得几乎要闻不到。她迷迷糊糊地说,“不要靠过来啊……很热啊病秧子……”
病秧子咬了咬她的嘴角,醒酒汤苦涩的味道涌进舌尖,她嘟囔了一句“睡觉”,被人亲在面颊上,他说你睡吧。
郁清莲宴上喝了一杯鹿血酒,洗冷水也静不下来,半推半就地进去了。尘尽清醒了,却也忧心了,心想病秧子明天不会驾崩吧!身t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他这时候也好像清醒了一点,但是木已成舟,没有挽救的办法了。一边小声说对不起,一边讨巧地往里送,cha了没两下就泄了,可见纯情冰山处男器大活不咋样。
x器倒是没软,被咬在膣腔里,ch0u出来,c进去,凿出淅沥沥的水声。
ga0cha0的酸痛一阵阵地冲进下腹,很舒服,又很奇怪,床笫之欢真是很奇怪的东西啊。尘尽哽咽了一声,鼻音很重地问,“做了这种事,你身t又不好,明天会si吗?”
郁清莲一怔,忙低下头,耳朵连着脖颈全红了,她居然还在为我着想。就这样,心口忽地一烫,他闷闷地笑了声,语气轻柔:“不会。我是代天巡狩的天子,我会长命百岁。你这么健康,会活得b我更久。”
说罢,半晌无话。
抬头一看,她居然在剥玉枕边的花生吃,郁清莲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别吃了,明天给你剥。”
尘尽含着他塞进来的手指,重重咬了一口,他顿时难以置信,“你把我当花生了?”她这才回过神,眼眶里蓄着一泡泪,叼着手指,含糊地说对呜住。
屋里熄了灯,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有点紧张,喘得像哭的,把郁清莲吓到了,忙披了衣服掌灯,又在榻边蹲下来,顿了一顿,这才忍着羞耻掰开她的腿,凑过去观察有没有受伤。
朝尘尽害臊,脸红到颈子了,挣不开,蹬了蹬脚,视线往下滑去,雕琢成榴花形状的油灯还是有些暗,只能温润地照亮他的侧脸。
半扇乌鸦鸦的睫毛,另一半隐在影子里,只能看见白釉般细洁的面颊,不愧是曾经压坛白露观的观音童子啊!
他仔细地看过,确实是没有受伤,这时候才感觉有一gu火气冲上脸,两个人都顿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屋里静极了,郁清莲迎上她的脸,一滴水珠攀在鼻尖,照得她眉目如画,他悚然一惊,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她有这样美的面孔?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不把她当妹妹看待了。
梅却簪回来时,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屋外落了一地去岁的梅花,浮雪一层层烙在木窗上,那些逆季生长的金se莲花蒸腾着乌青的水汽,填嵌花瓣上斑驳细小的纹路。
淡青的帷幔g挂在房间每一处角落,金莲丰腴饱满。
白湘灵正披着那件秋香se的外衫趴在紫檀木的软榻上写功课,脚尖点在烟青的莲蓬之间,在排着灯笼的灯架下流连着蜜缎般细腻的光泽。
她认真得紧,半点没注意到这间屋子的主人回来了。
等她堪堪察觉到时,sh润的梅花香气倏忽贴近,嘴唇被人咬住了,颈子也被人虚虚地缠住了,衣领被腕尖剥开一点凌乱的间隙,绷紧的脚尖推得莲花浮沉颤抖。
他咬了咬白湘灵红润的下唇,“湘灵姑娘,有没有想我呀?”
“……湘灵当然有想梅公子啦!”
功课断了好容易连起来的笔触,白湘灵打了个寒颤,扭过身和他面对面贴着,敷衍几句便伸出双手作势要推他。
帷幔上递下几朵金珠相撞的脆响,请潇湘垂下的滴水碧玉起起伏伏,梅却簪好整以暇地看她挣扎,白湘灵躺在小榻上使不出劲,还被人捏住耳垂亵弄。
她从鼻腔里泄出几声躁急的轻哼,淡粉se的腕足便循声从两边伸过来,捆住她乱挣的双手束在头顶。
“呀,”梅却簪掀开她的裙子,轻声道:“湘灵……”
不消多说,一切水到渠成。q1ngyu慢慢攀上白湘灵秀丽的眉间,她课业不jg,就连这等浅显的媚术都抗衡不得,火焰翻涌上来撩拨每一处经脉。白湘灵蜷起脚趾,呜呜咽咽地抬腰隔着衣衫与蹀躞去迎合磨蹭。
于是梅却簪低下头去,又将嘴唇黏向她咬出浅痕的下唇,舌尖触碰她尝试躲避的舌r0u,ai怜而甜蜜地t1an咬。
他吻得含情脉脉,仿佛要把这朵桃花融化在春cha0之中。
“梅公子,湘灵、湘灵,”她颤声ch0u噎,“湘灵不要了!”
作业被扫进地上堆积的帷幔里,抖动的肩背将它们搅得乱七八糟,窗外霜雪不停,小室里也披了一段冷峭的霜。相同相似的白发垂在他们两侧,仿佛蓬莱深冬时蜿蜒流淌的雪瀑。
他们曾去蓬莱洲祝颂,一路上遇到许多人。
旅人朝着莲灯和经幡许愿,圣徒借天瀑沐浴淋身,来不及南飞的野鹅掀起松柏上沉重的雪cha0,雪崩的声浪一重盖过一重,天地万象纯粹无瑕。
“好孩子。”梅却簪这样叫她,然后把她推进了瀑布后。
然而在这灯架照s不及的y翳中,梅却簪只是微微地笑,他们靠得太近,她甚至可以看清乌瞳深处那些细小的波动。
狻猊香炉吞云吐雾,金莲蜂拥而上,淡青的莲蓬堆在身侧。
白湘灵偏过头埋进枕头里,任他解开衣裳,从抗拒到妥协,最终以噤声许诺以讷讷无言的默认。
“作业怎么办呀……”低喃从脸颊旁边的软枕飘出,轻得像一片蓬飞的羽毛。
“我教湘灵写。”他温声说。
她来的时候没有穿抱腹和亵k,剥开了就是一副赤条条的白。
梅却簪倒扣手掌推在肋下,虎口抵住白湘灵细neng的shangru,成群的雪片旋洒漂泊在两扇朱红的木窗外,他也握住了小小的一捧热雪。
她向着热源更深地贴过来,迫切地用腰肢磨蹭他的x器,“梅公子……”叫得可怜可ai,眼底浮着脂粉般的红,梅却簪倒不吃这套,只拿指腹r0u着rujiang,低声与她说些话。
梅却簪问她,声线黏黏的,“湘灵要哪个?”
“什么哪个呀……”她从q1ngyu的机彀中挣脱几分,听他说,“湘灵,你是要我,”柔软厚实的腕足扭过来亮相,从腕尖的粉红逐渐过渡到鲜妍的粉紫,“——还是要它们?”
白湘灵咬住手指想要回神,热cha0拥挤地徘徊在这具q1ngyu逐渐饱满的身t里,唇舌相连带来的远水救不了近火,烧得她浑身颤栗。
身下nvt弓腰痉挛,一点yye泄出饱胀的腔x,梅却簪等不到回应,只是哂笑两声,俯身便欺近白湘灵t下,推高平放的腿弯,拿软垫让她靠住。
“湘灵,”他还是那样亲昵地唤她名字,“要被我c啦。”
一阵冰凉的触感蔓上腿侧,腕足上柔软的x1盘x1住她shill的r0u瓣朝外扯开,剥出那枚藏在丰腻花唇里的蒂珠,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转瞬便被x1盘覆住x1shun。
rouhe骤然酸麻,尿口涌上热意,白湘灵惊得尖叫哭泣,情不自禁地抻直细平的腰肢,情cha0奔如怒cha0,恍然间竟有溺水窒息的错觉。
她蹬腿想逃,却被吮得更重更深,yshuish了t下绣梅纹诗的被褥,梅却簪用指腹揩去白湘灵眼角流不尽的泪,热热地煨着冰凉的皮r0u,“嘘——”低而轻的一声长嘘。
“啊、啊……嗯,梅公子……”她喉咙里翻滚的哭腔很重,“……湘灵要尿了……”
受了连累的银瓶摔下小榻,在砖上翻了几遭,落进云蒸霞蔚的汤泉。金莲摇摇晃晃,水下潜影纷纷聚拢,潇湘壁上嵌着口阔卷尾的螭吻吞口,正中题“帝子潇湘去不还,空馀秋草洞庭间”。
梅却簪将她抱下凌杂的小榻,以一个把尿的姿势把她推到潇湘壁旁的石阶上。
白湘灵仰面朝着那首题诗,单薄的膝盖颤颤巍巍地抵着墙壁,小r随着颠簸一摇一晃,梅却簪从身后拥住她,指尖r0u开红yan泥泞的r0u唇,r0u缝打开b仄的一隙,x器进抵,险些就要嵌进去。
r0u与r0u紧密相贴,他将她按在自己热烘烘的怀里,“好姑娘,忍一忍。”
“忍不了啦……”她拼命咬住发抖的声线,q1ngyu含在sh哒哒的呜咽里,“你可怜可怜湘灵呀!”
白湘灵总算求他,两人都sh得不成样子,梅却簪叹了一声气,眉眼里盈着浅鲜的怜惜,“湘灵,你也要心疼我。”他说。
白湘灵颇觉气恼,又不敢骂他,只好伸手去挠他痒痒,梅却簪浑身俱被池水浸得sh滑,因此更显皮r0u细腻洁净,仿佛一尊上了釉的甜润瓷瓶。
他垂下睫毛看她,语气促狭,“——请湘灵大人降恩于我。”
肿胀的x器慢慢凿开sh软的r0uxue,甫一进去,白湘灵就痉挛着泄了一回身,腕尖代替x1盘g弄着敏感的y核,她颤着tgu淅淅沥沥地在梅却簪怀里尿了出来。
“啊……好,要、湘灵怎么做?”她的声音黏得像带了柄小钩子,甜蜜而yghui,爽得几乎要哭出声来,“尿了……”
涔涔的汗与涔涔的泪,皆从白湘灵身中流淌而下。
梅却簪伏在她粉红的耳畔,平静地说:“湘灵,c我。”
黛青se外袍薄如蝉翼,被白湘灵扯下来时恰巧秀出他后脊上那支秾yan梅花。
她骑坐在仰倒的梅却簪腰上,r0u物将腔x填得很满,几乎要与内里sh软的yr0u黏为一t。水声闷在里面摩擦搅弄,白湘灵尝试摆动腰肢,还没磨几下,就在崩溃般的颤抖中淋出一汪温热的春ye。
“呜……”
又ga0cha0了。
见她还是这样敏感,梅却簪皱起远山般秀致的眉尖,心中暗暗叹息。
如此懈怠,如何完成功课?难怪座师总是怪怨诘责,想来也不怪他心浮气躁。
记不清是程,不想御前新调进来的侍御失了审慎,只顾着添蜡掌灯,竟留长生殿里槛窗大开。于是翌日一早,高督主掀帐进来一瞧,nv帝白莹莹一张脸,唯有双颊红得骇人。
春正月天地合祀一直推迟到nv帝yut1大好,已然是秋月。
这几月,任凭前朝如何吵嚷,李重萤躲在长生殿里养病,一概是听不见的;每每俱是丞相谢珣看过表章,无关痛痒地剔出几卷,再亲自呈递主上御览。
李重萤忙着躲清静,有些简牍并不详看,有丞相看过,总归没什么错处。
这桩差事定得微妙,先帝曾有意废除丞相一职,诏书被给事中封驳,后来几番转圜,在李重萤践祚前才算定下此事。
等李重萤平安地坐上御座,悬在檐片上虎视眈眈的骤雨终于一泻千里,她忙着大赦天下、安抚老臣、提拔新官,简直焦头烂额!
最后千辛万苦添设了正五品内阁大学士,再赐司礼监掌印、秉笔、随堂太监批朱之权,这样才算完满。
丞相的权力被分走大半,如今理应称其首辅,只是nv帝始终并未下诏明文取缔,于是便还遵着旧制。
先帝在时,司礼监与丞相便已有两虎相斗之势,偏生nv帝贯通伏虎之术,猛虎跨进槛里,抬手掀开殿中垂挂的天青se纱幔,在袖口缠过一圈,鼻尖细嗅宁神香的冷冽,屏声往里进了。
千万重蔓缠的青纱,细腻得窥不见纱线走势的纹理,稠密得漫天匝地,像是雪满庵深处飘然的绿烟。
殿中有千样宝物,长寿榻上最长寿,案上置着金银错的博山炉,焚烟未熄,云雾缭绕地朝他涌过来……想来蓬莱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谢珣将地上散落的金扣捻起,并未细看,掖手便将它藏进袖中,指腹不经意间擦了擦金扣,品出如意吉祥的纹样。
他叹了气,声音在殿中传出去很远,“陛下。”
没人应。
意料之中的事。陛下素日懒怠,但凡不视朝的日子,总是不愿早醒。
谢珣走上前来,扯了扯承尘,照旧是不动如山;再将帷幔牵上玉钩,任由如瀑般的明光照进来,慢慢的,榻间也亮起来了。
他循着痕迹望进去,捉住榻边横陈着的一截小臂,极轻地拽了拽,唤着她“阿萤”,好哄歹哄,总算将她请了出来。
nv孩靠在他肩上,一声不吭地埋进去,显然还未睡醒,很难想象这样年幼的孩子竟然坐拥四方禁廷,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李重萤眯着眼睛,看着很有些愣怔,“啊……丞相。”
“臣在。”丞相扶正她歪斜的肩,语气平静,“陛下,该起了。”
nv帝“嗯”了一声,只是一错眼的功夫,脑袋复垂下去。
谢珣微微蹙眉,对付君主,他没有很好的办法,不能骂,更不能打,只能当列祖列宗般供着。于是将掌心垫过去,抬高她的下颌,对着最光亮的那扇轩窗,亮得像是神仙的照妖镜。
她果然颦住眉,小妖怪原形毕露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亮……”李重萤挥挥手,声音细孱得仿佛sheny1n,“离我远点……”
这次没有再纵容她,谢珣抚了抚李重萤的肚子,“晌午了,陛下未用早膳,不饿么?”
李重萤:“不饿,快滚。”
“臣请陛下去雪满庵听芦。”他收回手,当做没听见,“用过膳就去。”
她睁开眼,迷惘地看他,“你说什么?”
“臣请陛下同往听芦。”他复道。
有了丞相的“盟誓”,疲于政事的李重萤果然来了兴致——出去玩的兴致。
用过早膳,午膳也并在一桌用了,为皇帝排膳并不算什么铺张的事,案上罗列九十九道菜等待品鉴的奢靡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为了让丞相在某些事宜里松口,她的寝食在列宗里已经算得上清减。
谢珣坐在书案后,摊开文书,慢慢地票拟奏疏。
“谢相不累吗?”李重萤见他离得很远,敲了敲身侧的胡床,“过来同孤一道用些啊。”
他对着案头铺陈的奏疏颦眉,“蒙陛下垂ai,臣已用过了。”
nv帝并不算什么智慧绝l的人,就连添设内阁制衡丞相,也是父皇晏驾前的主意。
在李重萤并不丰赡的生平里,丞相是她要面临的,丞相忙碌,她也不好太过清闲,中庸之主也有名垂千古的野心,于是她从柜案里翻出金质的小锤,在旁边的食案上一下下地敲核桃玩。
核桃仁堆在碗里,仿佛稚弱的小山,她一颗颗数着,心里翻涌着奇怪的满足,敲核桃的乐趣就在此啊,简直像一只偷藏果仁的松鼠。
唉,皇帝;唉,核桃;唉,松鼠。
她敲得不多,晃匀了,平平铺了半个碗,敲核桃是个很舒心的活,和书案后的谢珣相较起来,真是很轻松了。谢珣微微侧过脸,面颊上细细的绒毛在yan光下分外明晰,有种纯质明亮的况味。
小锤砸得砰砰响,李重萤敲完最后一颗核桃,天子亲手敲出来的果仁,会有豪贵的味道吗?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将玉碗推过来。
做事有首就要有尾,谢珣说是不看,但还是在竹纸上细致地写着什么。他有一手很好的书法,少时临的是前朝书圣的绝笔“阿摩罗识”,佛的禅语钩织游鱼的影子,紫毫笔深深按下最后一笔织花。
李重萤嚼着核桃仁,声音有点黏连的含糊,“想吃吗?”
他瞥了一眼,凝定了半晌,又不动声se地收回视线,“陛下用吧。”
她摇头,眉目间有细微的笑意。
谢珣空闲的左手被她牵过来,十指相接,丞相的小指微微一颤,指尖触及她手背浮起的细骨。
李重萤眉头一动,偏要佯装无所察觉,指了指午膳特意剩下的滴su鲍螺和桂花芋r,又指了指核桃仁,最后指向谢珣手边的墨锭,“选一个。”
那是一锭刻有百花的松烟贡墨,篆着栀子、玉兰和桂花,jg细鲜妍,暗香盈鼻。
封疆大吏贡上来的好墨,据说能令白丁饮墨书华章,在此刻却显得格外不l不类。
以讹传讹的野史罢了,这是能入口的东西么?
谢珣垂首睇过,颇觉陛下妙语解人颐,yu笑不笑,心口憋得酸痛起来,暗自心道:不若让她先饮一杯,化出一副经天纬地来,从此做个经纶满腹的文皇帝,留下几笔诗章万世传颂,也能算如她所愿,流芳千古了。
他心中暗笑,面上却端庄,偏头举目,慢吞吞地说,“……承蒙陛下赏赐,臣铭感五内。”
光禄寺为陛下备膳,有时丞相入殿与nv帝议事,内侍遣人来通报,总要多备下一份,如今亦然。
谢珣端坐在案后,大袖铺陈在席上,谢过陛下恩典,菜肴分下去给侍御们分了,他只要了两样糕点,掩在袖后慢慢地用。
李重萤暗叹,背手踱步,他总是这样!
据传丞相五六岁时曾被人牙子拐走,本来要卖去做仆人,半路上谢珣靠着智谋逃脱,自此流落乡野,吃尽许多苦楚,直到十六岁才被老丞相重新找回来。
那时谢家正办着丧,一门六口男丁,除老丞相外全si光了。病si,殒阵,被凌nve而si,溺si,舍命而si……只留下老弱病的祖父和一家nv眷。
市井人没听说过老丞相还有个活着的小孙子,兴许是养子呢?
不管外头流言蜚语传得怎样荒唐无稽,谢家一概不理,只管闭门过着自己的日子。
“不合胃口么?”她绕过书案与青铜树灯,问他。
谢珣没想到陛下会忽然发问,糕点噎在喉间,不由得咳了一声,“不……”
李重萤霍然吓了一跳,忙上前为他拍背,拍得脊背啪啪响,“我不闹你了,你吃,你吃。”
大监韩y令仆备了车,转足回到殿里来,佯装瞎了眼,权当见不着这副古怪景象。等nv帝转脸一睇,这才极有眼se地弯腰上前,垂首恭谨道:“陛下,可要传奏锦衣卫随行侍骑?”
这话有些大声,很刺耳地钻进耳朵里。
谢珣从容地cha着袖子,垂下眼睛朝着丹陛,一言不发地思量。
李重萤心道“果然”,听芦这样的好事,高愁怎么不想来cha一手?也不知道他有多少手脚能拿来凑数!转念又恚怒自遣,暂且留他再跳几日。
可见她也有些令人宽慰的凌云壮志,目下国祚病笃,外忧垂涎,内患沉绵,她一个处处受掣的傀儡帝王,又该如何踏平这两座太行王屋?
到头来,还是要忍辱求全啊。
她转过身,任由槛外注进来的细光密密地排在身上,一道一道地凌乱铺陈,颇为嘲讪地笑道,“好秋光,怎么就招得春心乱动呢?听芦这等雅玩,过了秋便再难有机会游赏,既如此,传厂督随驾。”
司礼监的韩y长一副很俏的脸,细长的眉摊垂在睑上,闻言眯了眼,伏首而跪,长长施了一礼,下去遣人通传了。
他们心照不宣,还是给她这个皇帝一些应有的颜面,以为这就能让她心平气和了,这群没根的si阉人……
李重萤咬了咬牙根,径直甩了甩袖子,恨得心口火烧,回首一看,谢珣不看她也不看地,正凝着甜白釉的八角盘。釉下青花同釉上彩斗yan,霁蓝釉的夔龙纹和莲叶纹沿着盘身一圈圈翻过去,仿佛几环清明的火花,亮得悄寂。
“谢相,”她歇了火气,歪着头问,“在看什么?”
“臣在看这只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