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妍:?
等等,沉小三你请的是什么伴郎啊?!
敬酒服宁昭同没有选秀禾,而是淡粉色的流苏长裙,珠宝也换成了粉色珍珠,看上去特别显嫩。也是因为这样,一众老男人还挺不好意思的,因为这丫头看着简直跟他们闺女一个岁数,黄腔实在是开不出来了。
宁昭同挺满意的,她这人受不了气,这伙老男人要真不管不顾说不好听的,她这脸色还真好看不了。
沉平莛知道她的个性,稍稍松了口气,看领导们要拉着他喝个昏天黑地的样子,连忙说后面还有好多桌,等他敬完再过来。
鲁妍都来当伴娘了,鲁时安当然也不会为难沉平莛,而到了宁家这边,个个都是一张热络的脸。
沉平莛很给面子,酒也喝得老实,惹得宁昭同猛瞅他,心说这人是不是打算以进为退。果然,等喝到高中同学这一桌,沉平莛的酒气上来了,眼睛亮晶晶地跟一伙还在念研究生的半大孩子碰杯,官话一套一套的。
崔乔心说在神农架的时候这人也不这样啊,对上宁昭同的目光,懂了,一把扶住沉平莛:“沉哥、哎,喝多了吧,没事吧……”
沉平莛的演技也是很可以的,撑在崔乔肩膀上说了几句没问题,然后就趴在了宁昭同怀里。
“你再往下扒老子就要走光了……”宁昭同一手拎裙子一手拎他,在一桌人的笑声里招呼宁家人过来帮忙,“你们慢慢吃啊,我先把这人收拾了。”
身后遗落下一串笑声,宁昭同没理,等进了门,感觉到脸颊上突然被亲了一下。
沉平莛睁开眼,紧紧抱住她,眼里盛满了笑意:“跑掉了。”
难得听到他用这么雀跃的语气说话,她踩着高跟鞋拎他回来的怒气一下子就散尽了,回身关了门再回来抱他:“你喝得太老实了。”
“所以有理由醉过去,”他眼神还很清明,拉着她回了床边坐下,“休息会儿吧,等他们喝得差不多了再出去。”
“还要出去啊?”
“总不好做得太明显。”
“好委屈啊,”宁昭同有点心疼他,脱了鞋去倒了两杯温水,“平时在外面喝多少?”
他接过来,神情很柔软:“也不多。这几年喝得更少了,早年喝得多一些。”
“早年喝的也是以后还,所以现在开始就要尽量少喝,”她凑过来亲他一下,唇齿里是一样的酒气,但她的有薛预泽掺了水,淡了很多,“等再以后,就要完全不喝了。”
“怎么完全不喝?”
“当领导就可以不喝啊。”
“领导也有领导。”
“那就当没有领导的领导。”
他轻笑,讨了一个吻,一句话很快很轻:“你永远都是我的领导。”
他猜测那个自己应该经常对她说类似的话,因为她脸上一点意动都没有,回得也很快:“那我要给你下命令,以后能不喝的酒就别喝了。”
他又笑了,把两个杯子放下,将她抱起来压在床上:“遵命。”
席到尾声,才又见主角出现。
傅东君有点担心地看过来,宁昭同走过来跟一桌人笑着解释:“喝多了。”
聂郁给她让出一个位置:“吃饭了吗?”
“没来得及,不过也不饿,”她就势坐下,“你们吃好了吗?”
喻蓝江指着某一道菜:“这个好吃,老陈说里面放了什么酒。”
聂郁笑道:“这个餐标还吃不好,我们就要陪着你去找酒店的麻烦了。”
“味道很地道,厨子是有功夫的,”陈承平夸得真心实意,“你也别饿着,去垫巴两口!”
她估计还是酒意上头,脸上看着有点微醺的迟钝,应了一声没动弹。傅东君看着,突然开口:“现在什么感受?”
宁昭同抬头看他:“嗯?”
傅东君其实马上就有点后悔,觉得不该问这么一句,但出了口也只能弥补,假意笑道:“为了一颗歪脖子树,放弃这么一桌子森林。”
众人哄笑,陈承平笑骂他懂不懂事,人家结婚开这种玩笑。
宁昭同恍惚了一下,还真有些怀念当年一桌子其乐融融的模样。不过片刻后,她就挥开一切:“那肯定是难受的,所有可能性都向我关闭了,以后再搞什么有的没的就算出轨了。”
众人又笑,小宁这性子还真是有意思。
“但是,”她撑着脸,指点了一圈,“吃了我的席,以后都算我娘家人了。沉平莛要是欺负我,你们得帮我揍他。”
喻蓝江轻哂一声:“那我一个人就够了。”
“好,算你一个,”宁昭同抬手压在傅东君肩膀上,指了指喻蓝江,对众人笑,“这我娘家弟弟,以后大家多照顾照顾啊!”
结婚这事儿是真他妈累,婚宴办完宁昭同在家躺了三天都没缓过气。还是沉平莛说婚假要结束了,她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说不行,婚纱照还没拍。
沉平莛没想到还有这回事:“……一定要拍吗?”
感觉又要折腾一整天。
“要!”宁昭同坚定,“咱们今天飞川西,拍个雪山的!”
两天后,两夫妻流着鼻涕回来了,抱着橘团团靠在一起,拿着平板选照片。沉平莛简直看着都嫌冷,整个人往她怀里一钻,闭上眼睛:“你决定。”
“好,我决定,”宁昭同摸了他一把,“我给洗一张放你钱包里,再选一张给你当手机壁纸,这样每次你要喝酒、要熬夜、要找女人乱来的时候,都会看见家里的娇妻,希望你能自觉一点。”
“……好。”
沉平莛认命了。
宁昭同顿时笑得跟花儿似的,抱住他的脸亲了好几口:“这辈子我得把你看紧一点,咱俩要恩爱体面健康地活到九十岁。”
18年初,沉平莛带着新婚妻子回了陈家。
陈老爷子对宁昭同不冷不热的,但收了七位数的礼物,宁昭同也没甩脸子。
在陈家待了一周时间,和秦潇湘处得亲如姐妹以后,宁昭同就带着沉平莛回南京了。不过她也没能在南京待多久,有一个早就接下来的片约正好在初八开机,她得抓紧时间飞到香港。
别离在即,沉平莛隐约预料到了独守空房的残酷未来,当晚缠了她很久。她也有些舍不得他,惯着他折腾到了凌晨,到最后几乎就没合眼,起床洗漱五点半就出门赶飞机去了。
沉平莛也是初七上班,到办公室时第一次感觉到了节后综合征的滋味。
工作倒是照常进行,只是为了派遣分离焦虑,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从各个地方了解她的工作信息。每天看一点,加上她私人补充的部分,他也勉强拼凑出了她的日子。
倒没有想象中那么花团锦簇,还挺辛苦的。
四月末,宁昭同回来了,小别胜新婚,两人连着滚了好几个晚上。
沉平莛从没体会过这样情到浓时男欢女爱水乳交融食髓知味的神仙境界,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才不至于彻底沉沦,但每每见她婉伸膝上千娇百媚的模样,又实在是舍不得跟她分开。
何况,这女人平日里看着脾气不小性子也傲的,在床笫之间却颇有些小意迎合的姿态,常常放开了百般风情来讨好他。
他底下软不下来,心也跟着化开,从未有过的、浓烈的甜蜜滋味。
看着双手双脚扒着自己的女人,他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心里想着,她这样就像一只大蜘蛛。
那自己触了网,是不是就挣不开了,只能由她一点一点蚕食干净。
五一放假之前,沉平莛请了一桌子人,带上宁昭同一起去应酬。
这些活动宁昭同平时是不参加的,但水连生马上就要回北京了,知道跟沉平莛的仕途息息相关,便也配合。
多活了一辈子,她自有几分说话的分寸,逗得水连生眉开眼笑的,对沉平莛直呼小宁嫁给你是可惜了。
沉平莛笑得柔软,看着她酒气氤氲的笑脸,说是,两辈子修来的福分。
水连生和乔万国搭了几年班子,一直只能说是面子情,宁昭同虽然跟乔万国没什么关系,两人却是在乔万国的桌子上认识的,不能不认这个媒人。可是能决定他下一步恰巧不是乔万国,而是水连生,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能由她处理好,就不会留下什么后患了。
得妻如此,的确是,两辈子修来的福分。
酒足饭饱,主人把贵客们都送走,坐上车,沉平莛探手将她抱进怀里。
宁昭同喝得有点多了,一直也是强撑着一份清明,闻到熟悉的味道,一直往他怀里钻。
他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声道:“委屈你了。”
委屈。
她似乎怔了片刻,而后摇头,声音也不高:“不委屈。”
他心头发软。
她却再次开口:“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
他张了张嘴,心里沉了沉,眼底神色也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