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看到她好奇兮兮地把鼻尖凑到手腕上,裴厉可能真的就信了。
裴厉无奈地叉腰,气急反笑:“你乖些,嗯?”
苏郁脸上这才有点挂不住,心虚地躲开了他的眼神。
真正让苏郁心虚的不是她刚刚的谎,而是她下意识地对着裴厉做出的反应,娇憨的耍赖模样,她只和亲近的人才做的。
她不禁为自己的这个认知感到后怕——亲近的人吗?她现在已经把裴厉列入亲近的人了吗?为什么?因为那次两人的荒唐吗?
原本柔和的面色一瞬冷了下来,裴厉转身去取药膏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生硬的脸。
深谙人心如裴厉,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个反应是为哪般。
可他无视了苏郁的冷脸,无视了她用刻意放冷的声音说“我自己来”的要求。
硬生生握着她的手腕,强硬地涂好药,然后慢条斯理地包扎好。
整个过程没有睬她一眼,她冷眼,他脸色比她更冷。
涂好药的一瞬,苏郁立即抽回他掌心里的手,是刻意划清界限的动作。
没等苏郁再开口要求二人保持距离,她的下颌就被他一把掐住,一还是收了力气的,巴掌大的脸几乎被他遮住大半,可她娇气,疼得眼泪都要成串的掉下来。
刻意忽略她脸上的痛苦,裴厉凑近她的脸,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凶得苏郁都要忘记呼吸:“记清楚了,你是仲瑜。”
裴厉松开钳住她的手,她卸了力道,身子软软地搭在床上。
委屈一瞬涌上心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大颗大颗地砸在她腕间的纱布上,他刚刚攥住她腕子时,留下的红痕看着触目惊心。
缠纱布时有多温柔细致,攥她时就有多暴戾凶狠。
她生的白,但凡有点磕碰都会留下深重的印子,所以这痕迹往往只是看着叫人心惊。
其实她完全可以理解裴厉的意思,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她一招不慎,就可能导致所有人的精力全部付诸东流。
她应当把自己完全当成仲瑜,把他完全当成仲瑾,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卧底的基本修养,而与苏郁,裴厉,完全无关。
把个人主观情感带入任务,是她的失职。
可怎么办,道理她都懂,可情感是骗不了人的。
在裴厉面前,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就像她刚刚控制不住冲他撒娇一样。
或者换个说法,她根本就没想控制。
失了视力的记忆,可身体的依赖是骗不了人的。她对裴厉的依赖与信任,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建立了。
看着她这副委屈惨了的模样,裴厉要比她痛百倍。谁又能知道,刚正不阿的裴厉竟然会有一天,拿公事的名义强迫一个姑娘和自己一起呢。
是了,他就是恼了,为她的刻意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