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希本来刚看郁庭知走得那么爽快,还觉得有点奇怪,当下被守株待兔似的抓了个正着,立刻明白过来他的计谋,整张脸从双颊红到了耳根。
“跟你有关系吗?”
明明是这个人说走又没走,为什么现在ga0得好像是她故意说谎了一样。
带着先入为主的窘迫情绪,裴希再去听郁庭知的话,总觉得尤为刻薄。
在身高差距面前,裴希努力地仰起脖子,让自己显得更严肃一些,好让郁庭知察觉到她的不爽,“无论是他来接我,还是我去接他,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吗。”
郁庭知闻言,顿时露出了略带戏谑的神情,反问她:
“没带伞的不是你?”
裴希被郁庭知一句话噎住。
她自知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跟b自己小了好几岁的表弟吵架都没赢过,更何况是面前的这位诡辩之王。
“……跟你没关系吧。”
裴希只能小声地反驳完,低头看了眼自己,白se的校服上是在奔跑过程中留下的雨点,不多,洇得一团一团的,显得有点皱,像是被人用过的纸巾。
她顺着袖子看到手臂,反应过来郁庭知还抓着她的手,立刻往校门口周围看了一眼。
“哦。”
郁庭知当然知道她往周围看,是生怕和他扯上关系的意思,他偏就不松手,还要把伞递到她另一只手边。
“g嘛?”
裴希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余光却看头上的黑se的空间也朝她的方向倾斜了几分,“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裴希确实很需要这把伞。
她不想淋着雨跑过去,那样见到张易的时候会很狼狈。
况且如果有一把多余的伞,她就不用和张易在同一把伞下回家,能稍微舒展一点,也会好看一点。
“给你伞,”他把手收回口袋,似笑非笑:“既然你非要去的话。”
可以说,但凡递过来这把伞的人不是郁庭知,裴希都会感激涕零地把伞收下。
“我不要。”
可偏偏就是郁庭知。
恶劣又无常的,让她头疼又讨厌的——
“那我就非要借给你。”
裴希觉得自己和郁庭知真的完全无法g0u通。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看起来挺会ga0人际关系,才转过来几天就已经和周围人打成了一片,有时候课间她从教室里往外看,都能看到郁庭知在走廊和其他男生结伴走过,一点没有现在这副冷漠又强势的样子。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才是那个怪人。
裴希甚至觉得再重申一次‘不用’都是一种浪费时间,扭头就想直接走进雨里。
但她忘了,郁庭知还抓着她的手臂,没走出两步,便整个人被拉回来,天旋地转间,郁庭知以身t挡住她的去路。
“把伞拿走,和我送你过去,你选一个。”
不容置喙的选择。
却偏偏被他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出来,让人听起来有种好商好量的感觉。
裴希仰起头对上少年淡漠的冷眼,感觉自己的手指尖都在发抖:“你就非要这样吗?”
她当然不可能让郁庭知送她去见张易,那样也太奇怪了。
僵持中,那片黑se的天空终于彻底笼罩在她头顶,将不见颓势的大雨隔绝开来,把她庇护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
“行,那你给我。”
极具厚重质感的磨砂伞柄上还残留着少年的温度,裴希抬手握住伞柄,看着郁庭知从伞下退出去的时候,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手的位置,往下握了握。
便迫不及待地往后退了两步,就连再见都没有说,便直接转身小跑着走远了。
艺t部虽然和本部只有一墙之隔,艺t部的大门口却在另外一头。
但俩校区毕竟还是连在一起,从本部的校门往艺t部走,很快就能透过外墙看到里面c场周围的红塑胶跑道。
艺t部因为有很多专业课一对一地上,而且需要大量的时间让学生自主练习,所以相b文化生,会自由很多。
但无论自由与否,艺t部的校园里,现在都是一副已经放学已久的模样,教学楼,t育馆,琴房,所有地方都已经熄灯,陷入沉寂。
艺t部的门卫正在打盹,看到裴希身上穿着本部的校服,连g嘛都没问,就给她放了行。
撑伞行走在艺t部的校园内,四周只有密集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热闹又寂寥。
她不是第一次来艺t部,去年文化部c场重建,他们运动会就是在这边办的,当时因c场被占用,张易有两节课不用训练,亢奋地带着她参观了自己t能训练的t育场,器材室,还带她认识了一下自己几个哥们儿,就是上次一起吃过桥米线那几个。
裴希走过一次的路基本都记得,轻车熟路地来到刚才张易qq上说的t育馆,这里的学生显然也已经走光了,裴希收了伞,顺着楼梯走到三楼。
这里果然还有一间教室亮着灯,裴希寻着光走过去,刚想叫张易的名字,就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徐妍,你在我们学校这么多人追,为什么……为什么会看上我啊?”
是张易的声音。
裴希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停在原地。
“你想听实话?”
舞蹈教室的门近在咫尺,朝里半开着,里面陌生的nv声也听得清晰。
“当然了!”
其实她早就应该察觉到的。
“因为你有nv朋友啊,这多好玩。”
张易明明是t育生,为什么会在舞蹈教室。
以及,张易从来不会发那个‘~’的波浪线符号,怎么会突然换了打字的习惯。
“我已经说过了,她不是我nv朋友。”
“不是就不是咯,反正谁不知道她喜欢你……唔……你g嘛,别动手动脚的。”
舞蹈教室里,nv孩子的喘息间都带着笑,娇俏又傲慢。
从整面的镜墙里,裴希能看到张易眼疾手快地搂住身着舞蹈服的nv孩,手隔着那两层薄薄的布,覆盖在nv生瘦薄的x口上。
那两条信息,根本不是张易发过来的。
她感觉好像一脚踩进了泥地,cha0sh泥泞的触感让人直犯恶心,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来时路上,校服k脚早就被雨水打sh,洇成深se,黏巴巴地卷着她的脚踝。
她很后悔。
后悔自己为了等这样的人,浪费了时间,弄sh了k脚。
没有进去的必要,裴希转身顺着来时路往回走,下楼的时候,手上那把黑se的长柄伞在一层一层的楼梯上被拖下,金属撞击瓷砖,发出规律又聒噪的脆响。
她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直到感觉外面的雨声变得遥远,想着看一眼窗外确认天气时,才发现视线早已一片模糊。
有什么好哭的,裴希。
别这么没出息。
和来时的心情不同,手上的这把伞再也不象征着她和张易回家时那份从容和自在,纯黑的颜se从她的指缝间透出来的时候,仿佛一个无尽头的黑洞,正以手为突破点,吞噬着她的身t。
她走到t育馆门口,一点也不想再撑开手上这把伞,因为这是郁庭知的伞,是他强行“借”给她的伞。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郁庭知这种人。
她好讨厌郁庭知。
外面仍旧暴雨滂沱。
艺t部的校门外,一辆黑se的bw已经在雨中驻足了好一会儿,与渐晚的天se逐步融为一t。
“庭知,已经快七点了。”
说话的人名叫张述,是郁家的老家仆,算到今年,已经在郁家待了二十七个年头。
因为已经接近了退休的年纪,郁书记这两年也不让他再g什么重活,基本就是当司机接送一下妻子孩子。
张述感恩老东家的不离不弃,年纪越大做事越严肃谨慎,尤其时间观念强,今天因暴雨造成来迟已经让他心里很过意不去,当下车载系统上每一次分钟的变动都让他心里极为难受。
“我知道,张叔。”
尤其郁庭知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明知他来晚了,上车后却只让他找了个地方停好车,后便戴上耳机开始在后座闭眼小憩,让张述忍不住感叹不愧是郁书记和夫人仔仔细细养在身边的孩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行事作风已继承了父亲的八成,刚才只是一个眼神过来,说先不急回,就让他下意识地答了句“是”。
“庭知,如果再不出发,恐怕到家都要七点半了,到时候你妈妈问起来……”
闻言,郁庭知总算慢悠悠地抬了抬眼皮。
“雨这么大,迟到很正常,b起速度,更应该注重安全,张叔您觉得呢。”
“也、也是……”
前座的老家仆顿时没了声音,郁庭知才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也顺带缓和了语调。
“没关系,她问起来你就让她来问我。”
两句话,刚柔并济。张述再说不出一句催促的话,只能微微低头,应了声“好”。
即便他根本不知道郁庭知在等什么,要等到什么时候。
暴雨天,外面连行人都少见,张述准备打开雨刷器先为回程做准备,就看对面的学校里走出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穿着校服,白底蓝边,肥大的k子是和上衣配套的天蓝se,自郁庭知转学过来,张述看这种校服看得多了,当然知道这就是二十三中的。
而且艺t部出来个文化部的学生,非常正常,真正让张述觉得奇怪的,是她明明拿着伞,却选择淋着雨走出来,而且一点儿不着急,好像根本没有正在淋雨的觉知似的。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一根筋吗,伞坏了至少也挡头上,能遮点是点呗。
张述已经到了ai絮叨的年纪,心里正犯嘀咕,就看那小姑娘面无表情地走到学校门口的垃圾桶旁,随手将手上的伞扔了进去。
“哦哟,好好的伞……”
“张叔。”
张述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声音来,主仆的声音撞到一起,张述立刻回过头看向郁庭知,等着他的下文。
就看郁庭知摘下耳机,随手扔进包里,收回目光朝前方微微颔首。
受了别人的气,拿他的东西撒火。
可以。
“回吧。”
裴希,一位生气的表现就是不说谢谢和再见的软妹。虽然后来把郁狗的伞扔了,嗯。
顺提,张易不是男二,他还不够格。
再顺提,郁狗确实是冲着希宝转学来的,不过具t原因并不是评论区里目前猜测的那样,毕竟现在给出的信息还是b较少,我只能说这故事的内核其实是纯ai,虽然上来你们都说我变态,但是真的很纯ai,信我。
裴希是坐公交车回去的,等到家楼下的时候,正好听到小卖部的电视机里传来新闻联播的声音。
已经七点了。
裴希经过小卖部旁边的旧车棚时,往里打了一眼。
张易的自行车不在。
看来是还没回来。
她不知道自己g嘛要去看,很快收回目光,拖着sh透的身t,快步上了楼。
“裴小冬你是不是想si啊,我都说了别动我东西!”
“你东西又没写你名字,你凭什么说是你的,你叫它一声看看它理不理你?”
“行,你要这么玩是吧,昨天爸刚给你买的文具盒你别要了,除非你让它叫你名字——”
裴希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父母出车祸去世,之后就一直跟着舅舅舅妈生活。
舅舅舅妈自有一对儿nv,大nv儿裴晓春十五岁,小儿子裴小冬九岁,目前都还没开学,每天裴希推门回来,基本都能听到两个小孩在吵架。
“姐,你看裴小冬!”裴晓春见她回来,立刻如见到救星。
裴小冬赶紧一把把她推开:“看什么看,天天就知道告状,告状婆!”
如果是平时,裴希还会问问怎么回事,但她今天真的好累。
也许是回来的路上公交太挤,也许是下午老师讲解了太多错题,裴希感觉自己虽然浑身sh漉漉的,却好像一块被榨g的海绵,再也挤不出一滴水。
“别吵了,小冬把东西还给晓春。”
丢下这么一句话,裴希放下书包就进了厕所,准备洗个热水澡。
裴晓春似乎看出她的异常,不再搭理开始撒泼耍赖的裴小冬,而是从房间找出裴希的换洗衣服,拧开厕所门探头进去,“姐,你忘了拿衣服。”
“哦…”裴希站在花洒下,整个人都有点懵,过了两秒才有回应,指了指身后:“你放洗手池上吧,谢谢。”
“可是这里很多水欸。”裴晓春走进来看了眼,立刻嫌弃地努了努嘴,反手把门关上,“算了,我帮你拿着吧,没地方放。”
裴希心头一暖,提醒她说:“我还要洗头哦。”
“那你慢慢洗好了,我正好在这躲一下。”裴晓春翻了个白眼,“裴小冬在外面发癫,看到他就烦。”
舅舅的房子是当年为了给裴小冬上附小买的学区房,连带着楼下麻将馆的店面,都是典型老破小。
这种老小区,室内布局都至少是二十年前的款式,浴室厕所一t,别说gsh分离,就连一个遮挡的布都没有,每次裴希她们在洗澡的时候,舅舅和裴小冬想上厕所都要去楼下麻将馆。
“姐,你身材真好。”
裴晓春拿着裴希的衣服,靠门上看着花洒的水流过少nv四肢,有些羡慕地说:“我同学都说,t重不过百,不是x小就是矮,但是你怎么都没有啊?”
裴希一直挺内向,即便姐妹俩就住在一个房间里,换衣服也要躲着裴晓春。
之前裴晓春还以为她是有什么胎记觉得不好看,所以不好意思,后来才知道,裴希身上哪有什么胎记,皮肤好得只差b肩蛋白,更过分的是x部,浑圆饱满,不穿x罩的时候rug0u都能自然地抿成一条线,b她看的那些小h漫nv主还要过分。
“你们才初中,就知道这么多了吗?”裴希依稀记得自己初中的时候,木讷得很,有时候男同学低俗的荤段子开到脸上都还没反应过来,一点没有裴晓春那gu机灵劲,“我不是挺矮的吗,一米六都不到。”
“可是你还会长不是吗,你又没到十八岁,还会发育的。”裴晓春说着,才发现重点:“等下,谁初中啊,我已经算是高中生了好不好,是你学妹!”
裴晓春今年六月刚中考完,初三一整年的补习颇有成效,小姑娘自己也出息,考上了市二中。
舅舅舅妈都很高兴,当时查完分收到通知书,还在楼下办了酒,请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去喝了一通,沾沾喜气。
“好,学妹。”
裴希的心情被裴晓春这么一折腾,总算稍微好了一点,朝裴晓春笑了笑。
她换上裴晓春拿进来的衣服,姐妹俩一个出去吹自己的头发,一个帮她吹书包里弄sh的课本。
等一切都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了,裴希坐到课桌前准备开始订正今天的卷子,就听放在书包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qq消息。
张易0709:对不起啊裴希,我今天人被留了,手机也被缴了
张易0709:之后去文化部找你,你已经走了
张易0709:你怎么回去的,没淋雨吧?
裴希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次日,裴希破天荒地起晚了五分钟。
好在昨天的暴雨终于在后半夜停了,今天又是个yanyan天。她没时间吃饭,到餐桌上拿了个r0u包子便推门而出。
二十三中的暑期补习没有周末一说,每天连着上,从八月一号一路上到八月三十,三十一号留着考试,其中周末好点,没有早晚自习,能稍微喘口气。
裴希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才想起今天没有早自习,不过对她来说倒是正好。
“哇,你这么早,”过了一会儿,同学陆陆续续开始走进教室,肖怡宁看见裴希已经坐在位子上奋笔疾书,立刻笑嘻嘻地凑过来,“写什么呢?不会是忘了今天没有早自习吧!”
“作业。”裴希头也不抬,“昨天没写完。”
昨晚十点半的时候,裴晓春又和裴小冬吵起来了,裴小冬最后说不过,在客厅嚎哭了半个小时,裴希被吵得没办法,只能早早洗漱shang睡觉。
“啧啧,你弟弟妹妹又吵架了?”肖怡宁知道裴希家里的情况,顿时露出同情的神se,“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挺厉害的,我的学习环境要是跟你一样恶劣,我估计早就到10班去了。”
“也还好,其实。”
裴希只顾着写,没时间抱怨,好不容易又算完一题,就听肖怡宁“啊”地一声:“对了,你昨天和张易吵架了吗?”
听见张易的名字,裴希手上动作一顿,抬头:“怎么了?”
“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他就在校门口蹲着呢,看见我还问有没有看到你,说你昨天不回他消息,今天还提前走了。”肖怡宁说。
裴希:“?”
她和张易,好像本来也没有经常一起上学吧,只是如果正好在楼下碰到,才会一起走。
裴希昨天还想着,反正她和张易本来就没有到早恋的那一步,就只是点朦胧的感觉,俩人不在一个校区,作为邻居也没那么容易碰到,那以后当对方不存在就行了。
但张易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昨晚给她发qq,今天又来学校门口找她。
他难道不应该已经跟那个叫徐妍的nv孩在一起了吗?
裴希不太明白。
按照二十三中的规定,上午第二节课与第三节课中间,有一个长达二十分钟的大课间,一般用来给除高三以外的学生做广播tc。
暑期补习没有广播tc的环节,但大课间还在,只是这种天,下课铃一响,也没人多少人想去外面接受暴晒,几乎都趴在教室里吹电风扇。
裴希本来也想趴一会儿,但却被于蕾叫去帮她打开水。
三伏天的热水间,可以说是整个学校最冷门的地方。
可裴希更在意的是,要去热水间,是要路过火箭班的。
“辛苦你了哈,打好之后送我办公室来就行。”
“好的老师。”
只是她当然没法拒绝老师。
裴希低着头从火箭班门口路过的时候,余光往里看了一眼,就看里面的学生一个一个仍旧低着头奋笔疾书,一点没有课间的感觉,只有寥寥几个座位空着。
郁庭知好像不在。
她松了口气,赶紧往前走去。
热水间里一切如她所料,空无一人,甚至因为那gu热气,附近班级都门扉紧闭,表示与之割席。
裴希赶紧放上保温杯,等着那涓涓细流装满水杯的时候,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看着从门口追到自己脚边的yan光,被门框归束住形状,四四方方,很规整。
虽然这里很热,在夏天每个人都避而远之,但裴希还挺喜欢帮于蕾打热水的。
她喜欢这样安静的,没人的地方,更何况还有一个完美的理由,能够让她肆无忌惮地发一会呆。
只是下一秒,影子规整的形状被打破,少年颀长的身t欺上前来,在yan光看不到的地方,不着痕迹地压在了小姑娘的背上。
“你不会觉得你低着头,我就认不出你了吧。”
什么叫怕什么来什么。裴希被吓了一跳,手上拿着的水杯盖子,直接落到了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了少年脚边。
郁庭知气定神闲地俯身捡起,看了一眼,话却还是在跟她说:“你是在躲我吗。”
“没有啊……”
裴希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郁庭知当下是笑着的。
他带着笑的语气,她已经快熟识了,悠闲散漫,恣意妄为。
“只是太yan太晒了而已。”可现在于蕾保温杯的盖子在郁庭知手里,裴希也不能缩着脖子一走了之,她只能走到郁庭知面前,好声好气地商量:“这个盖子,能还给我吗,是我们班班主任的。”
郁庭知没答话,拿着盖子的那只手纹丝不动,瞥她一眼,脸上还带着笑,但眼风却是不冷不热地扫过。
“那我的东西呢?”
话音未落,裴希便已经开始心虚了起来。
其实昨天把郁庭知的伞丢进垃圾桶之后,裴希走到公交站台就后悔了,她觉得不管那把伞到底是不是郁庭知强行借给她的,也不管她的心情到底有多糟糕,都不应该把别人的东西扔掉。
可等她折返回去的时候,那个垃圾桶里已经空了,她问门卫,门卫说是收垃圾的车刚刚来过。
“那个……是这样的……”
郁庭知站在裴希面前,眉眼间那点浮皮潦草的笑意迅速褪尽,面无表情地睨着她,哼了声表示在听。
“我昨天……不小心把你的伞弄丢了,很抱歉,你看我赔钱或者重新买一把给你都可以。”
裴希知道这件事是她的问题。
犯错了就立正挨打,好好弥补,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弄、丢、了。”
但郁庭知只是提取出这句话当中的三个字,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次。
“你确定吗。”
目光无悲无喜地从她脸上划过。
“……当然了。”
裴希小心翼翼地抬头,就看少年对她不走心地扯了扯嘴角,双手环抱身前,懒散地靠在开水间的门框上。
“行吧。”
裴希顿时心头一松:“那你跟我说一下……”
“不过那把伞买不到。”郁庭知却愈发慢条斯理,“你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他稍微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一个合适的用词。
“补偿我。”
相似的表情与环境让裴希几乎一瞬间回到几天前闷热至极的仓库,少年滚烫的喘息与在她手心穿梭摩擦的y物无不叫她惊慌战栗。
“怎么可能有买不到的……”
她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着急地打断了他的话,在校服k子上擦了擦汗,确认那gu灼烧感只是自己的错觉,才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试探说:“要不然这样,你把牌子告诉我,我去找!”
“那如果你没找到,”
郁庭知说着,大度地将手上的杯盖递还到她面前,眼眸微微往下垂着看她的时候,细密的睫毛如天际线那头压在低空的积云,让少年的眸光显得格外g净,热忱。
“脱光衣服给我看。”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直到上午四节课过去,裴希已经跟肖怡宁吃过午饭回来,她心里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郁庭知这样的人。
听肖怡宁说,郁庭知母亲是大学教授,几年前还在带科研项目,现在已经退到二线,只在厘大授课,朝九晚五。父亲从政,就是厘城本市的市委书记,政绩卓然,却太重感情,本来在厘城任期满后面临调任,他却决定无怨无悔地将自己的后半生都留在了这座城市。
所以都是很好的人。裴希觉得,其实从郁庭知的名字也能看得出来。
谢庭兰玉,知书达理。
充满了高知父母对他的殷切寄托。
所以明明他什么都有,成绩,人缘,家世。
为什么偏偏x格那么尖锐,强y,不讲道理。
还那么变态。
教室里,吃过午饭回来的学生基本都会选择在桌子上眯一会儿,好储存jg力应对下午的课程。
肖怡宁也打了个哈欠,扭头却看裴希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看什么呢,再不赶紧趴会儿,下午鱼雷来了把我们都炸si。”
她凑过头去看了眼,就看裴希正在查一个来自意大利的雨伞品牌。
这些国外的奢侈品,在肖怡宁眼里都是智商税,一把伞几千上万,说是什么手工匠心,吹得b唱得还好听,到最后还不是为了卖钱。
“你看这个g嘛,不会想买吧?”肖怡宁当然是不信裴希会买,但架不住她看着裴希在那把伞的官网点点戳戳,又退出去搜了半天,最终停在这个雨伞品牌曾赞助过某慈善拍卖晚宴的新闻页面上。
有慈善晚宴做加持,肖怡宁那些吐槽的话都变得不方便说,她只能瘪瘪嘴:“要我说,就这把慈善晚宴附赠的非卖品最好看。”
肖怡宁的话有一定情绪成分,但也有真情实感。
她确实觉得那把黑se长柄伞挺漂亮,伞骨jg细g练,握持处的磨砂感也很高级——只是再怎么好看,和淘宝上二十一把的,也终归难做到天差地别。
“……是挺好看的。”
裴希却没有那么多心情去分析肖怡宁的话里含着几层情绪,她只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把被标注为纪念非卖品的黑se长柄伞,确实和昨天郁庭知给她的那把一模一样,就连伞面一角刺绣的品牌logo也对上了。
他说这把伞买不到,看来没有在骗她。
“先午睡吧……下午还要上课呢。”
裴希侧头,就对上肖怡宁好奇又关切地眼神。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难以将现在自处的窘境宣之于口,只能挤出一个笑来,“好,午安。”
“到底怎么啦……”肖怡宁从今天一早过来就觉得她怪怪的,张易也怪怪的,但裴希不说,她也不能y把人嘴掰开,更重要的是,下午真的有数学课。
于蕾对裴希这种软妹温和,可不代表对她这皮猴有好脸se,肖怡宁想想她自己现在才是泥菩萨过江,就摆摆手回自己座位上打盹去了。
见肖怡宁回去趴下,裴希也定了定神,拿出了上午发的卷子,开始做题。
教室天花板的电风扇在呼呼地转,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笔尖写字的一点窸窣声响。裴希做题的思路一向不顺,都不用遇到陷阱题,稍微拐个弯就要费半天劲,正卡在一道几何题上苦思冥想,就感觉桌肚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今天张易还给她发了很多qq消息,而且他发消息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一句话断开好几段,一条消息能拆成五六条,ga0得裴希胆战心惊,生怕被于蕾发现,把所有消息提示都关了,直到中午去吃饭的时候才敢重新打开。
而这次的震动,就只有一下。
g净,利落。
裴希的思路一下被中断,只好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果然是郁庭知的消息。
刚才在热水间,郁庭知把她手机要过去,加了他自己的号,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他应该是没随身带手机,发完请求就走了,后来等裴希吃饭的时候,才看见他通过了,但没说话,让她当时稍微松了口气。
yu:来t育仓库。
盛夏的天,就连课桌椅都是热乎的。
屏幕上短短五个字,每一笔都仿佛淬了火。
裴希掌心被烫了一下,赶紧锁了屏塞回桌肚。
她重新拿起笔,却感觉那一gu热气,从她坐的凳子上,悄无声息地g住了她的尾椎骨,往下拉扯,落坠。
有点麻。
想了想,她还是重新放下了笔,拿起手机,无声地离开了一片寂静的教室。
二十三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暑期开学天怒人怨的自觉,午休时间会b开学后要长半个小时,从十二点休息到两点半。
裴希下楼的时候,看了眼手机,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昨天那场雨下过和没下好像没差多少,裴希往楼下走的时候,感觉整个教学楼里还闷着一gu热气。
难怪肖怡宁之前说夏天的雨,就是锅盖子上的水蒸气,偶尔打开给你抖落抖落,扭头又立马给盖上了。
她快步走到一楼,就远远看见yan光下站了个人。
张易。
今早她听肖怡宁说张易在校门口堵她,还以为肖怡宁添油加醋了。
直到真的看见张易就蹲在文化部的校门口,大概以为她还没回来,正左右张望着。
裴希心里咯噔一下,她现在是真不想见到张易,是宁可见到郁庭知都不想见张易的那种不想。
她赶紧低着头往另外一边走去,却已经晚了,听见身后传来男生的叫喊声:
“裴希!”
张易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又是t育生,裴希就是跑得再快也徒然。
眼看自己三两步被追上,裴希再去看张易那张憨厚的笑脸,在无言以对之余,甚至生出了一种烦躁的情绪。
“有事吗?”
到底想g嘛?
为什么没完没了的?
“昨天我没来接你,是我不好。”张易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裴希身旁,粗手大脚地抓了抓后脑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听你弟说,你浑身sh透到的家,对不起啊,是这样的,昨天老师让我们跑二十圈,我偷懒少跑了两圈,被他发现,罚我跑四十圈,跑完我人都快si了。”
“哦。”
不是在qq上说的是自己手机被缴了么,裴希脚步没停,侧头看着旁边杂草丛生的花坛,心想。
“你别生气了,我请你喝珍珠n茶赔罪行吗?”张易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肯定不会再放你鸽子了。”
她更是意兴阑珊,微微垂下眼睫,看着地上规整的地砖上铺满了树叶的影子:“不用了,我不喜欢喝n茶。”
“那你喜欢喝什么,我给你买冰淇淋?”张易锲而不舍。
“我什么都不喜欢。”裴希说。
两人说话间,裴希脚步一直没停,很快抬眸便已经能远远地看到t育仓库的门。
和上次取校服的那个仓库不同,文化部这边的t育仓库就仅供文化部取用,所以面积很小,里面相b艺t部,东西也少得可怜,几个仰卧起坐的垫子,两个篮球,很多时候连门都不锁,因为压根没人会偷。
“张易,你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她终于停在原地,yan光就在头顶,炽烈的光让她睁不开眼,过高的温度叫人忍不住心生出对燥热的焦虑。
为什么就非要来请求她的原谅,明明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她真的不想去质问张易不是明明已经和叫徐娇的nv孩表示过喜欢,显得她好像对这一切很在乎似的。
裴希分不清自己当下的情绪是烦躁,还是不耐,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张易再到校门口等她。
“为什么?”
张易却仍旧露出了无辜又不解的表情,“那我要怎么道歉你才能原谅我,昨天又不是我不想来接你的……”
他话没说完,余光暼到教学楼那边成群结队走过的几个男生。
现在这个时间,吃完饭回学校的人已经很少,几个男生一边嘻嘻哈哈一边用近乎夸张的语气大叫“雨神牛b”,裴希认识那几个人,都是火箭班的学霸,月考光荣榜的常客。
而他们口中的雨神,还能有谁。
虽然文化部艺t部中间隔了道墙,但张易已经听说过郁庭知的名字,乃至看过他走路上被人偷拍传到各大班级群里的照片。
当下照片里的人走进现实,文化部统一的白se校服,领口上留了颗纽扣没扣,散漫地微敞着。一手拿着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什么,另一边两根手指g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晃荡着走进yan光里,肤se冷白,g净到令人眩目。
一中降落的学神,进来的那一刻就是对所有人的降维打击,让校长祖坟冒青烟的存在,这么多光环让张易在真正见到这个人之前,总有一种离生活很远,与自己无关的感觉。
直到这一刻,他看见郁庭知告别了旁人,看了过来,两人远远对上目光,张易有点睁不开眼,只感觉少年朝他八风不动地笑了下。
“装什么装,成绩好了不起啊……”
张易莫名地觉得郁庭知的眼神里带着一些轻蔑的味道,让他顿时好胜心起。
尤其当他看见裴希的目光清楚地越过自己,看向不远处的少年,张易立刻用自己的身t截在中间,低头看她:“这种男的真是弱不禁风,跟个细狗一样,你信不信,我一拳打下去,他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就晕过去了。”
裴希转回头来,有些迷茫:“你在说什么?”
“是你在看什么,我在跟你说话,你为什么看着他?”张易皱起眉头,刚想继续追问,口袋里已经传来了手机qq的提示音。
裴希就看着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迅速锁屏放回口袋,“妈的,让我们回去两点开训。”
他往后退了几步,嘴上是不情愿的,眉眼间却已经浮现出点迫不及待的味道,和郁庭知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扭头朝她嘱咐一句:“小乖,今天放学你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小乖是她小时候的小名,因为她从小就很安静听话,所以舅舅觉得顺口就这么叫了,到现在也改不过来,ga0得整条街都知道,开麻将馆的那家人有个侄nv,大名什么不知道,小名叫小乖。
只是张易知道她每次被叫小乖都挺不好意思,所以一直叫她裴希。
现在故意这么叫,叫给谁听,显而易见。
裴希看见郁庭知似乎把张易当做空气,目的明确地朝她走了过来。只在张易叫出那声“小乖”的时候,微微抬眸,隔着距离暼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其实并不算专注,即便是这样定点的注视,也更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味道。所以裴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对上郁庭知的目光都会这么僵,当下只能直挺挺地站在yan光下,额头上全都是细细的汗,整个人却仿佛失去了对热的感知。
“小乖。”裴希看着郁庭知从另外一侧绕过来,明明用的是张易的口吻,却因没什么笑意,显出一种极为冷淡的刻薄感,“g什么了,脸这么红。”
他抬手,用满是雾气的瓶身贴了贴裴希的脸,见她侧过头去躲开,也不追,就只是将剩下的水灌入口中,随手将空瓶投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准头很好,水瓶划过一道抛物线后砸底,发出“咚”地一声,郁庭知好似无知觉,径直往前走去。
“过来。”
嗯,纯ai确信
裴希刚才本来是想着,她可以买一把这个品牌的另一个款式作为赔偿——现在裴希已经知道了这个品牌大致的价格,虽然明白自己没有立刻偿还的能力,但也并没有觉得几千上万是什么能把她压si的大钱。
既然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的错,那就再跟郁庭知好好道歉一次,她可以写欠条,等到以后工作了再分期偿还这笔钱。
但是,有时候裴希真的很讨厌自己这种不合时宜的敏感。
明明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现,直到目击了现场才后知后觉;偏偏今天又仿佛福尔摩斯再现,非要去察觉张易临走时脸上那gu兴奋又雀跃的神情,识破他的谎言。
发消息的,不是老师吧。
而是徐妍。
其实b起拒绝,裴希刚才更想提醒张易,撒谎最好先自己跟自己统一一下口径,要不然会显得很笨。但想了想,突然觉得更愚蠢的那个人好像是自己,是她太蠢了,才会让张易觉得连这种蹩脚的东西都能叫她信服。
t育仓库的门虚掩着,推门进去,里面虽隔绝了yan光,却是b外面更加无si角的闷热。裴希想起上次马格还在吐槽说,现在t育仓库的门从外面已经关不上了,从里面倒是挺好关,真是跟学校一个样,努力不在刀刃上。
“拿卷子发呆,等人发呆,你还真是挺喜欢发呆的。”
郁庭知随意地将地上两颗散落的篮球踢到角落,回头就看裴希站在门口,既不关门,也不逃离,只看着他的动作出神。
nv孩子身后就是盛夏中午最炽烈的日头,被t育仓库的门框挡去一半,剩下一半从她的马尾处削下来,将布料厚实的校服都y生生打出几分透明感,将少nv纤婉的腰线模模糊糊地g勒出来。
“不如别叫小乖了,叫小呆。”
少年走过来直接越过她关上t育仓库的门,随即那gu冷淡的冽气便压了下来,裴希下意识想后退,腰背就这样贴在了仓库滚烫的金属门上,她抬眸,因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少年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琥珀se的眸光格外灼冽,“张嘴。”
裴希想起昨天,张易的手r0u着那个叫徐妍的nv孩的x。
徐妍b她瘦,x前的两团自然显得轻薄很多,就像是她想象中学舞蹈的nv孩那样,拥有一副轻盈的身t,清丽而高挑。
她下意识地张开嘴,或许是想说话,或许是想要在这闷燥的环境中彻底地换一口气。
郁庭知也就在这个时候吻下来。
他大概是刚喝过冰水,嘴唇与舌尖还残留着些许凉意,刚拿过水瓶的掌心扣住她的脖颈,以虎口托起裴希的下巴,只一瞬,便将她的口腔近乎填满。
翻搅,纠缠,裴希几乎没有逃脱的余地,门外的蝉鸣便在须臾之间拉远,被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声取代。
所以是因为她的身t太笨重了吗。
因为她的x部太大了,腰不够细,腿也没有那么长。
“唔……”
在口中搅动的舌头开始褪去凉意,变得烧灼,覆在她颈间的手掌即便从真正用力地去握,也让裴希不时地产生出缺氧的眩晕感。
她的舌尖在发麻,舌根被tian得微微发疼,这种感觉在不可控地往全身扩散,让她失去对背后这扇门,以及周遭一切的感知,可偏又矛盾地能够意识到,整个仓库的温度在不断升高,仿佛在空气中无形地翻滚着火浪,将她的皮r0u燎开,筋骨卸尽。
“不要、叫我小乖……”
裴希整个人都被压在门上,睫毛上已经分不出是沁出来的眼泪还是额头上细细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