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1/2)

他的吻停在安塞尔唇前一指的距离,闭上眼睛哭了起来:“我恨上帝……”眼泪一滴滴砸在安塞尔脸上,滑进唇缝里,苦涩无比。

“我也恨你……懦夫,你否认了我们的一切……”他直起身子,眼眸失神,整个人昏昏沉沉,哽咽着:“……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爱上你……”

维恩说完,转身就走。

安塞尔心痛得喘不上气,如梦初醒:“维……”回应他的只是一声关门的巨响。他的灵魂好像忽然被抽空,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安塞尔眼睛一下有了神采,他拢起衬衫跌跌撞撞地跳下床跑到门边,问都不问就打开了门:“维恩……”

等他看清了门外的人,冰冷的恐惧一下攥住了他。

紫色眼睛的金发贵族撑着向下滴水的黑伞,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身后跟着一脸震惊的查尔斯。“艾姆霍兹先生……”希金斯看着面前衣衫不整,脖子上还有吻痕,好像痛哭了一场的金发男人,又将目光移向桌子上那堆与破旧的屋内格格不入的珠宝,嗤笑了一声:“这可不是体面人该做的事啊……”

果然,上帝的责罚再次降临了。

因为自己方才的动摇,又连累了查尔斯先生……

安塞尔认命般地浅笑,向后踉跄了一步,扶住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我知道了,伯爵,我明天一早就会离开雾都……”

作者有话要说:

维恩:我恨上帝!上帝:……哪怕我让你重生?维恩:重生可以,嘿嘿,爱你哟!

希金斯:下次这种角色我婉拒了哈(投降)(咬手帕)小鱼:下章前世结局(星星眼)小鱼:作收99了,等一个有缘人(乖巧)

安塞尔(完)

大英东南大草原。

一望无际的草地蔓延到天边,平缓的山坡上碧蓝的天空,和灰蒙蒙的雾都完全不同。牛羊成群,牧民打马,配合着奔走吠叫的牧羊犬,像一朵朵白云在绿色的天空中四散开来。韦德掀开门帘,和妻子走出帐篷,迎面对上了一个盘着金发笑意盈盈的青年。

安塞尔的头发上还带着早晨的寒霜,鼻子和耳朵冻得通红,衬得皮肤与眸色格外透亮,身上穿着草地民族传统服饰。

三十岁的他五官显得越发立体,如果说年轻时候他是清秀,现在就多了几分俊朗。周身温和的气质沉淀,让人觉得十分安心稳重。

“您还是不愿意去做证吗?”安塞尔在刺眼的清晨阳光下眯起眼睛,轻声问道。“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们?”韦德皱起眉头,“我说了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韦德·瓦斯,曾经担任波西亚诺公爵的贴身男仆之一,却在公爵中毒身亡那天携带全家逃到远在五百公里外的大草原。”安塞尔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气定神闲地叉起腰。“好巧啊。你觉得你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相信呢?”

“我能找到你的藏身之处,别人也能。”安塞尔坦诚地看着他:“不同的是,他们想要你的命,我却只要你去出庭指认……”

“那也是要我的命!”韦德咬牙切齿,一把抓住安塞尔的领子,上面的金属配饰哗哗作响。安塞尔眼神明亮起来,这还是他找到韦德一星期以来对方第一次承认确实对那个案件知情,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只要你答应作证,我会立刻送走你的家人,让他们去国外避避风头,回雾都的路上我也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安塞尔承诺道,似乎还觉得自己的诚意不够,他一把握住韦德的手掌,语言坚定:“我发誓,用我的生命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安塞尔的声音和眼神都是那么让人信服,韦德恍惚了一瞬,他在逃亡的路上失去了他的大儿子,他又何尝不想出庭作证,向幕后黑手复仇,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可能。

他撒开手,闷闷地低下头,警告还跟着他的安塞尔:“如果你再来纠缠我的话,我就要放狗咬你了。”

安塞尔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跃跃欲试的高大丹犬,露出苦涩又无奈的笑容,让开道路,目送着韦德一家赶羊离去。

他没有时间了。

从这里回到雾都要一天的路程,而对维恩的最后审判就在三天后,这还是他恳求了莱昂法官延后审理的结果。

他还记得莱昂当时严肃又好奇的面容:“虽然这么问可能有些失礼,但真的像传闻里那样,您是出于旧情难忘吗?”

安塞尔目光闪烁了一下,抿了口茶水:“只是因为他向我求助了,换作是其他人我也会帮的。”“哪怕对抗皇权,散尽家财,冒着生命危险……”莱昂作为罗切斯特的门客,显然也知道一些内幕,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此时点点头,镜片下的眼睛若有所思:“不错的借口……““那么您呢,您为什么帮我?”安塞尔知道越争辩越刻意,索性笑着转移话题。

莱昂认真地盯着他好久,终于开口:“我钦佩您。阁下,如果我遭遇了您的一半的经历,今天坐在您面前的就不可能是我了。”

安塞尔笑了笑,垂下眼睛,两个人都沉默了,陷进了自己的思考中。安塞尔也问过自己,如果这时候出事的不是维恩,自己还会这么拼命吗?

他想还是会的,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有信赖的好友查尔斯照顾家仆,他有什么不能为心中的正义舍生忘死的?

只是因为那天求助他的人是维恩,他便将思考犹豫的步骤省去,直接挺身而出罢了。

韦德骑着马,安塞尔追不上,只能叹了一口气,闲逛着等着他们下午回来。

路上他遇到了一群小孩,十三四岁的样子,叽叽喳噎活力四射,好像一头头结实的小牛。安塞尔将口袋里的糖饼分给他们,便被簇拥着,拉扯着,向乌拉诺斯湖走去。

安塞尔的手和衣摆都被小手牵着,稍大一点的孩子看出他的体弱挽着他的手臂,一路上唱着没有歌词的歌。

歌虽然没有词却不奇怪,显然是小孩们乱唱的却不违和。这样宽阔的天地,随便喊一嗓子,也是优美辽阔的。

习惯了雾都阴冷潮湿的天气,骤然来到这里,让安塞尔像是在做梦一样。乌拉诺斯湖到了。

绿色的草地中间,一汪巨大的湖泊,明澈如镜,周围的高山在阳光下竟还带着雪顶,反射着光,令人不能直视。雪山倒映在水中,清亮明净,像是天堂的倒影。

安塞尔终于明白了“乌拉诺斯”这个名字的由来,湖泊旁的草似乎更青一点,他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感觉排空了过去三十年沉积的浊气,心情豁然开朗。

孩子们欢呼着冲到湖边,大声地喊着。一直扶着安塞尔的男孩笑着看着他们。

“他们在做什么?”安塞尔问他。

“他们在祈福。”男孩的英语磕磕跸跸,但也是一群人中唯一能和安塞尔交流的。“祈福?”

“对,传说在这里大声地喊出名字,路过天使听到了便会带回天堂禀报上帝,赐给那人永世的幸福。”男孩很虔诚地解释道,怕安塞尔不相信,便指了指其中一个女孩:“她这次来就是为了给生病的母亲祈福的。”

安塞尔总是觉得传说非常之美,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抬起眼看着明亮的天空,发丝像金色的绸缎般耀眼。

“您想去吗?”男孩跳下一层石头,仰起脸伸出手,满脸期待。

安塞尔将他的手搭上去,笑着提起宽大的衣摆跟他一起走到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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