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2)

它为这色彩的变幻感到诧异,青年则好似并无察觉,又或者他只是装作如此?

野狼无从得知答案,只是它终于体会到了危险所在。因为青年的气味?因为他从容的姿态?亦或者是求生的本能?

无论如何,无论是什么,在它意识到这件事时,它发现为时已晚,它的身体已不能再动弹。

是魔法,是真正的、比之前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更加强大的魔法,这种魔法已将它们囚困在地。

它的同伴也有所察觉,在原地痛苦地发出了两声呜咽。

接着,它们望向青年的圆瞳里,布满了对死的恐惧。

-

柏莎推开埃莉卡送来的候选名单,眼下,另一件事更值得她的关注。

“我听说,又有狼出没了?”

“嗯,两匹。”

“有人受伤吗?”

“三个人,一个叫亚当斯的男人失去了右臂,一个叫皮特的男人在腹部受了皮外伤,以及他的妻子菲比失去了左小腿。学院的医师及时为那两个重伤的人做了处理,他们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失去的肢体恐怕无法复原。我们联系了修道院,他们拒绝为我们提供治疗协助。”

“修道院?他们从不会愿意去帮助一个平民。”柏莎冷冷地评判道,她正起身走向房间靠墙的那面柜子,从颜色纷繁的瓶子中,挑选出橙色的一瓶,“把这个送去吧。”

埃莉卡接过柏莎递来的瓶子,她认出了这是柏莎调制的治疗药剂,具有很强的恢复和止痛效用,远比学院医师那里的药要强得多,但即便是它也不可能帮助伤员复原肢体。

哪怕是刚入门的魔法师也知道,复原魔法是受到魔法塔和修道院共同管制的魔法,作为大魔法师的柏莎也不被允许学习这种魔法。据说魔法塔和修道院还掌控了一种更加高级的治疗魔法,那种魔法甚至能让死人复生……当然,埃莉卡不认为魔法能做到那种地步,那一定只是人们编撰出来的夸张谣言。

她的思绪停在这,没有再继续深入,因为她想起来,她还有事没有说完。

“柏莎大人,这件事的奇怪之处其实不在于伤员,而在于狼。”

“嗯?”

“那两匹肇事的狼被杀死了,尸体被埋葬在学院的后山,我们找到它们的时候,发现它们已被人残忍地杀害,且心脏不翼而飞。”

“就只有心脏?”

“是,柏莎大人,您有什么头绪吗?”

柏莎摇头,“听上去像是魔物干的,但我对魔物了解不多,这件事我恐怕需要去咨询罗兹教授。”

罗兹教授是学院变形学的教授。

柏莎停了停,接着又带有一种幽默的语气补充道:“又或者,等到魔法生物保护协会来逮捕我的时候,我可以在路上问他们。”

“您认真的吗?”

“不,我只是在想,都一个月也没人来找我,看来我在地城也没干什么嘛。”

“也许只是您这次运气好,”埃莉卡黑着脸说,“您可不要得意忘形了。”

柏莎朝埃莉卡做了个鬼脸,她略过这个玩笑,又将话题切到另一件事。

“埃莉卡,现在把名单拿给我吧。”

埃莉卡于是将那份学徒名单再度呈上,这份名单上详细地记载了十二个英俊男性的画像和简要介绍。

柏莎纤白的手指从画像上一一滑过,最终,她的指尖停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埃莉卡望过去,对于这个结果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他叫迦南,”埃莉卡自信地介绍道,“他本人比画像还要英俊。”她已迫不及待要接受柏莎的夸奖。

但柏莎只是默念了一遍“迦南”这个名字,便将名单放下。

埃莉卡急道:“您不满意吗?”

柏莎:“男人只是好看是没有用的。他的其他方面,你有了解过吗?”

埃莉卡:“……就算您对我用这种成熟的口吻说话,我也不会忘记您只交往过拉托纳一个人的事实。我看您是害怕见到那位青年吧,您怕他太英俊、太可爱、太年轻,让您一下子就忘记了神明。即使那位神明背叛了您无数次,您也不愿背叛对他的感情,对吗?”

埃莉卡太了解她的老师,她的老师有诸多让她引以为傲、向人称赞的优点,但也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

那个缺点说好听点是忠诚,说难听点便是愚蠢。面对拉托纳和弗丽达的背叛,柏莎老师从未有过一刻谴责、咒骂他们的时候,她只是默默接受,然后对埃莉卡说她这是在念及旧情。

可是啊,柏莎老师,那两个人又什么时候念及过对您的旧情呢?

即使埃莉卡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柏莎也大致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事实上,每一个关心她的人都在想着相同的事。

比如说阿德勒校长,那位即将达到百岁的老人,就曾这么对她说过:“柏莎,你值得更好的人。需要我为你介绍几个吗?三个够不够?”

当时,柏莎笑着回答“五个也可以”,内心却在狂叫:三个?为什么要三个啊?!

柏莎不懂。但她想,她过去的恋人拉托纳应该是懂的,在他们一年前正式分开后,她听闻了他更多的风流韵事,除却和弗丽达的,还有和其他很多她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女人。

在愤怒和悲伤外,柏莎对他的背叛其实还有着一层名为佩服的感情。

她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人和人的大脑构造能有这么大的差别?拉托纳可以不断和人开展新的亲密关系,而她当初仅仅是维持和他的那一段关系,便已觉得耗尽了所有精力。

她无法对他人言明这种感觉,于是在埃莉卡的眼中,她成了个太长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