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停下了。
在瓢泼大雨中,瑟蕾丝有些恍惚地抬起头——
有着和她发色相同的金色眼瞳的少年,那双在昏暗的雨夜也像燃烧着火焰的眼瞳在看着她。
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路口,哪怕瘦小的她蜷缩在台阶旁边,哪怕她没有发出声音。
——命运原来确实存在啊。俯瞰的自己像是嘲讽又像是感叹地说。
“你是……瑟蕾丝吗?”少年的目光冷淡又漠然,在这样大雨的夜晚却不打伞的他浑身湿透,他却显然没有寻找避雨地方的打算,雨水顺着他棕褐色的发梢,顺着已经初具棱角的下巴滴落到地上。
瑟蕾丝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知道少年是用什么确认她的身份的,但是他显然觉得自己没有认错人。看着瘦弱的女孩在雨中蜷缩着颤抖的样子,阿道夫用比刚刚快了不少的步子疾步走来,啪嗒啪嗒啪嗒,踩碎一地雨的尸体,少年在她面前站定,然后微微弯下腰,朝她伸出了手。
“虽然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但是正好,你没地方去吧,那就来我们那里吧,有人希望你来。”
他的声音有些冷酷,语速略快,不是什么能让人感觉温暖的态度,但是伸出的手却很坚定,瑟蕾丝目光从他金色的眼睛下移到那只手。那是属于男人的手,手掌宽大,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浮现着青筋,手上生有茧子,是握剑的茧子。漂亮又让人安心的手。
冷酷无情的瑟蕾丝不至于被他没温度的话语打动,但是她被他金色的眼睛和手给打动了。他确实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出现,给她提供了去处和生的希望,瑟蕾丝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感谢那狗屎的命运了。
女孩的手柔软又娇小,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仿佛什么脆弱植物的小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阿道夫的心稍稍被触动了一下,她毕竟也只是个孩子。他感到那只小手的冰冷,往前探身将女孩背了起来。
女孩很乖巧,没有挣扎,只是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颈,阿道夫其实很不喜欢别人碰他,尤其是脖颈这种致命的地方,但是他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少年就这样背着女孩,行走在黑夜的雨中。啪嗒啪嗒。
他能感受到女孩柔软的手臂不紧不松地缠绕着他的脖颈,温暖却有些微弱的呼吸喷在侧颈,她被雨打湿的金色长发有几缕也黏在他的脖子上。
一段无言的时间过去后,还是阿道夫叹息了一声,然后有些烦躁地用冷淡的声音问道。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就这么随随便便跟人走,他万一是人贩子呢?
温热的呼吸微微一顿,一会儿后,他第一次听见了女孩的声音,清澈又柔软,“你的名字是?”
不问他们要去哪,不问他的是谁,只是问他的名字。
“……adolphe。”
“阿道夫……”
他听到她呼唤他名字后轻轻的愉快的笑声,摸不着头脑,“你为什么笑?”
“因为开心所以笑了呀。”
“……”被孤儿院赶出来无家可归,有什么可开心的。
“因为……遇见了adolphe,我很开心。”
这时候的阿道夫只是觉得这真是个奇怪的小女孩。
只是很久以后,当他回想的时候,发现总是忘不了在这个雨夜,女孩在他背后轻轻的笑和那句“遇见了阿道夫我很开心”。
他是在一年多前在教堂见到那个少女的。
或许会让许多认识他的人都瞠目结舌的,柴大寿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平安夜过去的第二天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每一年他都会到教堂独自祈祷,四下寂静无人,唯有窗外的雪声与教堂里烛火摇曳的声响,在这样的寂静中,他感到自己离神很近——近到能听见神的声音。
这个习惯是母亲去世之后养成的。几乎没见过几次的父亲,体弱多病独自抚养三个孩子的母亲,身为家中的长男,他必须要撑起这个家才行。
神明一定是对他寄予厚望,因此才对他降下试炼吧。
在母亲去世后,他许多次这样想到。
被迫成为了一家之主的少年将因母亲去世产生的无力和悲痛,以及维持一家生计的压力,化作了伤害至亲的拳头。
这是神明给我的试炼,我要教育好我的弟弟妹妹。
因家人小小的过失,又或者毫无理由仅凭心情,就对弟弟妹妹拳脚相加的柴大寿这么想道。
在遇见她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黑龙的十代目,习惯了使用暴力对待一切。
平安夜的第二个夜晚,独自一人前往教堂。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教堂里,圣母像前站着一个人。
看背影是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静静地祈祷。
一开始,柴大寿的心里只有自己与神对话的时刻被打扰的不悦,他当时就想把那个女人扔出去——他连自己的妹妹都毫不留情地殴打,自然不会对陌生的女人有什么怜香惜玉。
他没有掩饰自己进来的声响,许是脚步声让她察觉到有人来了,她缓缓转过头。
银发随着动作从肩头滑落,烛火映着她的侧脸,在她蓝色眼眸中点亮光芒,恍惚间竟像是看到了圣母。
仔细一看才发现只是个女孩。哪怕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个小丫头。
柴大寿暗恼自己怎么会把乳臭未干的小鬼和圣母相提并论,登时脸色就不太好看,眉宇间的青筋和魁梧的体格让他显得可怕极了,绝对有把大人也吓哭的本事。
可是女孩看着他,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反而是露出一个微笑。
“你也来祈祷吗?”
她的声音中有着温和平静与绝不动摇的自信,让柴大寿挑了挑眉,原本只是想将人丢出去,现在他却想将她那张自满的脸打肿看她还能不能如此自信与平静。反正一定是平时自恃那张漂亮的脸和女人的身份觉得没有人会伤害她吧,真是天真的小女孩。
“啊,我也来祈祷,而且我不想和其他人一起。”他扬起一个狂佞的笑,语气满是恶意。
女孩漂亮得过分的脸上依旧没有出现他期待的惊恐神情,她闻言眨了眨眼反倒笑出了声,“我今天心情很好。”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她施施然往旁边的长椅上一坐,转头邀请他,“过来陪我坐一会。”
等会就让她哭出来。柴大寿不以为然地走过去,已经握起了拳头。一米九的身高和健壮的体格,碗口大的拳头一拳就能将几个成年人一同打飞,这也是他向有钱人兜售暴力的资本,也是他作为黑龙十代目的本领。
他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光用影子就能将她完全笼罩。
毫无预兆——一拳挥出。
旁人不难想象若是这可怕的拳头落到女孩的脸上会产生什么让人不忍直视的画面,但这拳并未落到他预计的地方,是他在最后停住了拳头,并非出于什么良心发现怜香惜玉,而是——女孩仍旧笑盈盈地看着他,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她是笃定他绝对不会动手吗?但直到最后一秒前他都是真心实意挥拳的。
拳头就停在眼前,但她毫不在意,也不是被吓傻了,反应再慢的人过这几秒也该反应过来了,她伸出双手覆上他的拳头,柔软纤细的小手甚至连他的一只拳头都无法完全包覆,他对上她的眼睛——明亮如同天上太阳,同她的声音一样荡溢出绝对的自信坚定。
“来,坐下吧。”
他竟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放下拳头坐在了她身边。
“我的名字是真昼,雪之下真昼。你呢?”
如果时间能够从来,他一定会在看到她的瞬间就掉头走人,哪怕改变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哪怕在心里承认败北。
也好过对他人俯首,成为一条失去尊严的狗。
那是……非常可怕的女人。
但那时候的他并不知晓眼前少女的可怕,不知晓在他眼前的是被称为女帝而支配着东京地区的无冕之王。
柴大寿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赤裸着身体,健硕的胸肌暴露在被子外,也将胸口横竖交错的鞭痕暴露在外。他一手环着女孩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感受到她温暖柔软的身躯紧贴在身旁,他面无表情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再这样下去不妙。
他应该现在就下床穿好衣服走出这个屋子然后将手机里的联系方式删掉之后断绝与这个人的所有联系,现在做回与她相遇前那个柴大寿还来得及。
一定还来得及。
可他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显示着怀中女孩平静的睡眠,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他因这呼吸声感到内心充满温柔的安宁,仿佛很久以前在母亲臂弯中安睡的安心感。
哪怕她刚刚抽过他一顿鞭子,又让他像条狗一样爬向她。
【好孩子。】
他现在仍旧能回想起那让耳膜和脑袋都为之一震的声音,回想起被那双美丽的手轻抚头顶的酥麻快感,被肯定的巨大愉快和仍能意识到不对劲的理智带来的愤怒抵抗让他矛盾极了。
但别说从这里离开之后的步骤,他能做到把手抽回来吗?
答案很清楚,只是他不想承认。
却连脑中的睡意都背叛了他,他在这感到很安心,在她身边感到很安心,因此脑中充斥着舒适的昏昏欲睡。
渐渐的,他的意识沉入黑暗。
将他从黑暗中唤醒的是最近很熟悉的感觉,刺痛中带着电流般酥麻的快感,女孩趴在他的胸前,鲜红的舌头滑过一道道红肿的鞭痕,见他醒来,她抬起头微笑着向他打招呼,“早上好,大寿。”
“……早上好。”他不太情愿地回应。
她笑盈盈的,眉眼弯弯,捧着他的脸,“回应得很好,好孩子有奖励。”
他的心又一次忍不住为“好孩子”和“奖励”而颤动,女孩吻了他的唇,他又沉溺在这个甜蜜的吻中,忘记了自我。
阴茎硬得不能再硬,那和柴大寿高大健硕身躯相符的巨根狰狞得足以让看到的人腿软,但却被少女不以为意地把玩着,有着薄茧的手指划过棒身的青筋,又捏了捏硕大的龟头,在他喘息着肉棒颤抖着几乎要射出来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将小指戳进了马眼,撑开脆弱的尿道,将即将喷薄而出的精液堵在里面,精液逆流和尿道被手指撑开的痛楚让他咬紧了牙,也压抑下情不自禁想要脱口而出的求饶,真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强制压抑痛苦挣扎的表情,凑到他耳边呢喃道,“很难受吧?很想去吧?如果你喊出来我也不是不能考虑让你去噢,我喜欢你的痛呼声。”
他的逆反心理久违地在她面前冒出头,柴大寿扯出一个狂佞的笑,无声地表示出反抗,真昼却并未因此感到挫败或不快——可怕的又难以捉摸的少女,她反而愉快地笑了,大发慈悲地放了手,极为恶劣地用指甲扣弄敏感的马眼,使他猛然脑子一片空白——他射了。
“大寿君……你真的,很可爱。”
她语气柔和,细碎的吻轻柔地落在脸颊上,给人一种被珍爱的错觉。
“嘁……你这家伙……”
她仔仔细细地给那些本来就是她打出来的鞭痕上药,本来不用这样多此一举,以柴大寿的体质,这点小伤一天就好得完全看不出来了,但她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他没法说不。
今天是周日,上午没有预定,原本他有清晨去跑步的习惯,现在时间也并没有晚多少,但——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窝在他怀里的少女,她真的很喜欢这样被抱在怀里,安安静静地看上去很无害,他隐蔽的目光并没有躲过她的感知,真昼抬起头笑眯眯地说,“要一起去跑步吗?”
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抽了才会和这个女人一起跑步啊?!
十五分钟后穿着运动服和真昼一起跑步的柴大寿在心里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