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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书包,刚拉开凳子,不出意外看到了湿淋淋的书本和一张挑衅的留言,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我勉强看懂的字。
?我越过教室内燥热的空气,把书拎去窗户口,呼啦啦的风吹过了白杨叶子,越过了蔷薇木丛,夹杂着太阳和原野的气息,从四四方方的窗户口和铁窗里钻进来,吹动湿淋淋的书页。
?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做的,我看着被风吹动的哗啦啦响的练习册,一下子想到了何岱的头发被风吹动的样子,这个时候如果他再对着女孩,随便一个女孩露出一个清浅温柔的笑,我想我收到的威胁会再翻一倍。
?为什么呢?明明我以为我装的已经够好了,所以问题还是出在何岱那里。但他对着我甚至是不笑的,这也能成为特殊对待吗?
?模范学生何岱就坐在我前面,清秀温和,既非蜗牛型温吞,又非猴子型狂躁,内敛从容着从灰扑扑的背景板中凸显出来,受所有人的瞩目,他对所有人都温柔以待,以致任何人都挑不出他的错处。
?所以他们都来挑我的错处了。
?下课了,我看着对面拎着棒球棍的顾媛媛,尽量让自己显得无辜些,她说什么我都答应,应到后来,我都不记得她说了多少奇怪的话。
?可能我太没有羞辱的意义了,她翻着眼珠扯了扯嘴唇,没一会儿黑漆漆的眼眶里像是矿洞里闪起的两盏矿灯,森白的牙齿像冰冷的矿石。
?她很兴奋地指着我,对着身后的人道,“给她拍照,下次她再敢跟何岱走这么近,就把照片放出来。”
?她背对着太阳,阳光白的像漂过无数遍,有些扎眼,这时候我眯着眼才看清,顾媛媛身后还有许多人。
?“拍什么照片?”一个身材高大的打手问。
?顾媛媛跺了一下脚,有些娇嗔道,“花那么多钱找你们来,这种小问题还要来问我吗?能用来威胁人的你说能是什么照片?唔,就你去吧,那边就是废弃的厕所,便宜你咯。”
?她语气轻松的上扬,好像他捡了天大的便宜。
?那个高大的打手像发育过度的猩猩,靠着篮球架,但没动。
?顾媛的眼睛里有些不耐烦,脸上却愈发显出一些柔美娇俏来,“再加一千。”
?没人动。
?“再加两千!”
?话音落地掷地有声。如果我不是这件被竞价商品,可能也乐意把价格炒的更高一点。
?那个打手动了。
?他很高,我抬头望着他,他回头望着顾媛,然后他像拎着一根香蕉一样把我拎进了铁皮屋厕所,随后像丢什么香蕉皮一样把我丢开。
?我的眼睛适应了一下此刻的黑暗,废弃水管的滴答声中,我听见了他不耐烦的声音,粗粝不堪,“脱了吧,别让我动手。”
?我侧身倚靠进黑暗里,却在窗户缝里露出来的光中看清了他手臂上的纹身,一对生动的青色眼睛嵌在血管上,邪恶狰狞,再往下,他手里握着手机,攥的很紧,青筋鼓了出来。
?我老实脱掉毛衣,霎时间只听见了快门声,白光闪过,然后就是门被拉开,阳光再次钻进破了洞的铁盒子。
?我拎着毛衣站在原地,打手每一步都在踹地,我控制不住地晃动起来。摇晃的画幅中,我看见他把手机丢给了顾媛,然后从她手中接过一个信封,厚的像板砖。
?我一时间错愕,我竟然这么值钱的吗?
?我穿上毛衣,废弃的屋子再次恢复了宁静。这宁静持续到何岱卷起草稿纸,敲我胳膊的时候。
?他的眉毛轻轻蹙着,漫不经心地皱起一点,像没有抚平褶子的西装,随意透露着矜贵,“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下了课我都没找到你。”
?我拉上书包拉链,把他手里的草稿纸掷进垃圾桶,回答他,“去操场了,怎么了?”
?“一个人吗?”他眉毛皱的程度加深了些,很不满似的。
?可他有什么不满的呢?我这无妄之灾还是因为他,他知道了或许会笑笑,然后随口吐槽一句,真无聊。
?在我点头后,他轻轻“哦”了一声,随后我看见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抓住了我的书包带子,刻意勾连着上下捋动了几下,藏在无框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一起回去吗?”
?学校平常住校,安排两周回家一趟,今天到了放假的时候。我们并不顺路,可不妨碍一起回去,奔向同一个目标。
?这种同一目标只发生在他家没有人的情况下。
?自然地推开门,坐在书桌前,他把自己的卷子平铺到我面前,又拿起我的卷子,他的卷子都是自己买的,而不是学校里发的浓重油墨味的复印卷。为什么要交换,我也不清楚,可他好像很开心这么做,我看着他熟练模仿我的字迹,在卷子最后一个空填上的时候,他踢掉了鞋子,清瘦修长的脚弓起来攀附上我的小腿。
??他和那一沓卷子一样,既空白又遍布着字符,他掀起温和无害的外皮,将连串的欲望展示给我。
?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走的这一步的了,或许是他,飘飘然却不至于忘乎所以。
?这是第一次,我以为何岱不会想要玩到这一步,他总能出乎我的意料。
?他一开始痛苦的脸和后来舒展开来的眉眼像刚从笼子释放出的鸟一样快活,也让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面,和方严知更像了,我一时之间有些头晕,手却被握的更紧了,他似乎想要将他的手骨嵌入我的指缝。
?到后来我确信何岱是被欲望泡坏了,因为他只是绞紧我,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的秩序和体面都被抛却了,直到释放,我才得到片刻的喘息。
?何岱喘息着喝了半杯水,眸子里的水光更盛,瓷白的身体便是一条没有骨头的雪蛇,
压着我到那张书桌前,被吞没迎来酸涩的时候,何岱的脸上似乎有了些泪,但我并没有看真切。
?太阳从一边落下又从另一边昭昭烈烈地爬上坡来,暗与亮的交替让我产生一阵阵眩晕。
?一共一天半,何岱的痛觉像被屏蔽了一样,只是唤起我的欲望,然后继续吞没,像设好发条的时钟一样反复重复。
?可我的痛觉却被唤醒了。在一次间隙的时候,我像是被嘬干了水分的甘蔗,拼命从他身下爬出来,告诉他我必须得走了,我要回家看看我的父亲——方严知。
?何岱哼了好几下,我有些分不清他到底表达的什么情绪,但好在一个黏腻的吻之后,我双腿发软的迈出了何家的门。
?我没有回去看方严知,而是开了个最便宜的钟点房,昏睡了十六个小时。
本来可以再睡三个小时,但破晓前我再次被人拽着被子从拎起来,我睁开迷蒙的眼睛看清来人之后又想昏睡过去,但一杯凉水让我彻底清醒。
?冰冷的液体从我的额头滑进了被子里,这一次我知道了打手的名字,以及顾媛媛再次让他来的目的。
?我问打手头子,也就是原何,是不是只要我还活着,他就永远能从顾媛媛身上薅出钱来。
?他摇着头说,“不是,上次照片没拍对,这次来补拍。”
?他说得很是轻松,像来补交作业但毫无悔改之心的学生。
?我甩了甩脸上的水珠顺便看清了他的脸,一丝不苟地像是工费最贵的师傅磨出来的厕所地板砖,又臭又硬,眉毛挑着像一头翘起的跷跷板,浑身的肌肉鼓胀着撑起了皮衣。?
?米白的晨光从他背后照耀着,不伦不类的皮衣上镶嵌着的铆钉折射出冷色的光,有点晃眼,象征着他是一个打手,或者说是地痞,是顾媛媛雇来打我的。
?原何的表情嫌弃极了,先预言一下他这种嫌弃的表情以后还会经常出现在床上。
?此刻他嫌弃地让我脱干净衣服,他好钱货两讫。
?我扯着被子,打了个哈欠,对着他道,“你把门关上成吗?”
?原何似乎刚发现,他是堵着门口说这话的,因为门没关,路过的一个长脸男从原何的肌肉缝里探着头,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喂,这、这个多少钱一一回,还接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原何知道我在这儿,但起这么早来堵我补漏,他心情显然不太好,把门踹上并附带骂骂咧咧,“接你妈b,滚,瞎了你的老鼠眼,老子不接!”
?门哐的一声摔上了,原何很不耐烦地对着我抬了抬下巴,“快点吧好学生。”
?我踢掉被子,扯开一点上衣,很有礼貌地对着他道,“你能离近点吗?这么近会不会拍不清?拍不清还要返工的吧?”
?原何脸上出现一种见鬼了的表情,可还是离得近了点,他的脚没走几步,可上身近乎以一种鞠躬的姿态微微弯了下来,。
?我脱掉外衫的时候,明显看到原何的瞳孔放大了,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点疑惑,似乎很难相通我的胳膊为什么会烙满了红色的痕迹。
?紧接着,我听见原何粗粝的嗓音纳罕着道,“现在天冷了蚊子还这么多吗?”
?他哈欠也不打了,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我愣了几秒,才点了点头,这下子好像我的黑眼圈也有了解释。
?我看着原何再次举起了手机,一只腿屈膝,没什么姿态地随意站着,于是很轻松地伸出手把重心不稳的他带翻在了床上,手臂一伸就从他手里夺过了手机。
?轻松的不符合预期,他好像才是那根被翻来覆去压榨过的软面条,原何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了,连带着他身上的铆钉也哗啦啦响着着,硌的我手疼。
?“你别逼我动手!”他大声咋呼着,聒的我耳膜疼。
?我没有理会他,用尽全力地去脱他的衣服。
?原何跟要被拔毛下锅的鸡一样挣扎着,我制不住他,好在这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衣服非常容易脱,我用力地揉捏着他裸露的皮肤。?
?因为确实有仇,我下手不轻,却诡异地感觉原何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
?当我埋头在他胸肌之间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剑眉几乎倒竖,插进他那双即将丧失理智的双目之中。
?“我草!我草你要干吗。。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我草你成年了没?”
?他连着好几个“我草”,一声高过一声,像公鸡在打鸣,又像没褪壳的毛栗子竭尽全力护着自己的软糯内里。
?他推拒的双手搡到了我身上,很疼,我于是更加用力地去掐他,想把这份痛还给他,到最后我用上了锋利的牙齿,咬住了他肌肉鼓掌的胸,那一刻,他嘴里的草涨到了极致。?
?可他的反抗如同他的皮衣,看着张牙舞爪,却并没多大用处。
?到后来,他的身体因为一个主人并不情愿的吻,由僵硬变得颤抖再到僵硬。
?黑漆漆的房间里,他的眼睛亮的吓人,可炙热的喘息几乎要把连带着我在内的所有黑暗都燃成余烬。
?到最后,原何气喘吁吁地从单人板床上掉下去,像不甘心的狗一样窝在床脚那里瞪着我。
?介于我现在完全是风干的甘蔗,水光不再,所以我们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原何看我像看洪水猛兽,我的秘密暂时得以隐藏。
?周一早读,我目不斜视地看着课本,直到我前面的那个人腾地一下站起来,对此,何岱对早读代课老师的解释是他有点犯困了,站起来清醒清醒。
?一向规矩的好学生也会有课堂犯困的时候吗?尤其是像何岱这样的道德模板。
?老师大为惊讶,何岱的犯困持续到第二天,第二天他终于坐下,他偏坐在凳子上,脸板的甚至有些吓人。
?我吸收了顾媛媛给我的教训,与何岱保持了距离,保持了负数的距离。
?他的欲望像是灰尘,藏在阴暗的角落里,一旦无人注视,就翻滚着扑上来,把我完全笼罩,我急促地喘息也得不到更多的空气。
?我被推到旧凳子上,板凳吱呀吱呀作响,我身体里为数不多的空气被他肆意裹挟着收走,然后化成他身体里的水意。
?废旧教室里的窗子玻璃有些脏,太阳的光斑通过玻璃像通过厚厚的冰层,那炽热的太阳落进房间里只剩小小的光斑。
?我被封在了冰层下,却不冷,甚至有些燥热。
?我的手边就是这次月考的试卷,那厚厚一沓的试卷无人顾及,就在那里搁置着。
?何岱薄薄的眼皮阖着,温和的脸上泛起热涌的红潮,唇边溢出的喘息让我头晕目眩,被吞没的地方带出来一点水液,现在那水液越来越多,在地上泅成橡皮大小的一块。
?何岱眼圈很红,浅色的唇泛着水意,他是长的很好的寄生植物,此刻身体死死骄缠住了我。
?他的快乐让我无法理解,即便我用手指堵住了他前面那涨红的欲望,也只是让它颜色更加浓艳,何岱甚至控制不住地短呼了一声。
?他更兴奋了。
?很快活吗?大抵是很快活的,它绞紧了我,在一次次深入中不断突破底线,有一瞬我开始害怕会被那黑暗永远吞噬。
?但好在只是一瞬,快感积累到终点的那一刻,像是坠落至最后一秒的流星,落入湖泊激起无数的波纹,一圈圈散开,我被紧紧包裹。
?何岱的喘息很轻,却突破了唇线的束缚,泄出一声比他本人还有风情的呻吟。
?他掩饰性地吻住了我,舌尖像没有边界的植物叶子,再次探进我的领地,喉结也浅浅地滑动着。
?这场荒唐在何岱餍足的表情中结束,我腿脚发软,他的腿只磕绊了两下,就恢复正常,看起来习惯的很快。
?他恢复他的体面,复又靠近我,茶色的眸子里酝酿出蜂蜜的色泽,像吃饱了的猫在打量人。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湿润,饱满,带着主人的刻意在我耳边搔弄,“前些天有人找过你是不是?”
?何岱他擅长运用他身上的一切来蛊惑人,达到他的目的,他总能问出他想要的。
?我整理好衣服,笑了笑。“没有。”
?良久之后,又是沉默。
?何岱餍足地眉眼舒展,他满意地亲了亲我的脸侧,像是猫主子对我这个奴才的奖赏。
?我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也很快出去。
?到了人前,我跟何岱迅速恢复了体面关系,像登台表演扮演固定角色的演员一样,所有的龃龉都被藏在幕布以下。
?下课后,何岱照常将别的女孩给他送的零食拆开分给周围的人,我也被囊括在这个周围人的范围内。
?他将包装袋递给我时的笑容和对着旁人一模一样,不差毫分。
?我不得不佩服何岱装的很好,起码我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我曾认真向他学习过这种八面玲珑的技巧,可总是不得缘法,不然我也不会被顾媛媛记恨。
?很奇怪的是何岱对着旁人也那么笑,顾媛媛为什么就把我逮了出来,该归结于女人的第六感吗?
?但如果我是她,能找来那么多马仔,该是把何岱绑了,告诉我最讨厌假笑,而不是把何岱对着笑过的人绑起来。
?我板着脸接过何岱手里的东西,希望顾媛媛的耳报神能看见。
?不知道原何那天回去怎么交的差,挺值得高兴的,我没在见过顾媛媛。
?直到一节体育课上,已经跑完三圈后,自由散开的时间里,我躲到了操场边,很不幸见到了她,和何岱。
?我及时后退两步躲到了垃圾桶后边,百无聊赖听着顾媛媛在絮絮叨叨的和何岱表白着什么。她娇软的声音让我想到了棉花糖,蓬松甜蜜又空洞,而何岱,是包着糖衣的圆润药丸。
?她喜欢的只是他那层糖衣。
?他用温和的嗓音将人拒绝,可又不彻底断绝对方的希望,总让人疑心他的拒绝是迫不得已的,将来还有峰回路转的机会。他就这样给人以迷蒙的错觉,让人情愿越陷越深,直到彻底被吞没,也触及不到糖衣之下的那一层。
?他是慢性毒药,我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最后不出所料的,顾媛媛像之前许多人一样,羞怯地表示,在现阶段,不会再打扰何岱。
?人已经走了,我打了个哈欠看着遮住我阳光的人。
?何岱坐下来,望着我,“你觉得她怎么样?”
?我眯着眼睛,随意道,“不错吧。”
?“你撒谎,”何岱眉眼弯弯,“之前是她是不是?”
?我不曾看到顾媛媛的表情,但她到何岱面前装温暖阳光小女孩大抵还是有些太嫩了,何岱知道她的卑鄙,她却连何岱的谎话都看不破。
?我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抖了抖身上的叶子,学着他的笑,“你都已经下决定了,又干嘛再加‘是不是’?”
?何岱伸出手,揪住近在眼前的裤管,嘴角笑意一点点消失,阳光照不到他眼睛的时候,那双眼眸更像死去已久的蜜蜂,阴冷僵硬的快要腐朽。
?他便抬着那腐朽的眼睛,很认真地问,“你会不会生气?”
?何岱想问的,是他就这样,对着所有人都温和有礼,都用一条渔线钓着,哪怕放任一些事情发生,又坐视不理,她会不会生气。
?会生气吗?我懂他的卑鄙,懂他糖衣后的虚伪,又知道他的欲望就是一头用不知满足的野兽,可那又怎样?
?在他还能用之前,我永远包容他。
?我弯下腰去看他,很坦然道,“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生气的。”
?这话让死尸焕发出一点虚假的生机来,他有了一些莫名的高兴,他用脸轻轻蹭了蹭她的小腿,轻声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也依旧不会生气对不对?”
?“当然。”他听见她道。
?于是,何岱脸上重新焕发了笑,在他的大脑发出笑的指令前,他的唇就已经上扬了,连眼睛都像拂去了尘的宝石,漂亮极了。
周五在岔路口,我和何岱告别,他父母早就回来了,所以我也要回我自己的家去了。
?临分别前,我问何岱,“身上有现金吗?”
?“嗯?”
?我朝他摊了摊手,“借我点。”
?何岱心情不错,很爽快道,“可以。”
?他也没问我借钱干什么,但我最终得到了他身上所有的现金。
?穿过泛着油烟味的小摊贩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靠着卷帘门,远远地盯着我。
?我扯出来一个笑,“好久不见。”
?原何收了手走过来,有些嘲讽道,“你也知道久啊。”
?“是又有人雇你来的吗?”
?原何嗤了声,整个人透露着不屑,“过来。”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我看了眼时间,跟着他拐过了两条小巷子才停下来。
?原何转过身,靠着他的摩托车,用力拍了拍他的车座,“敢上来吗?”
?我把书包从肩上卸下来,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他。
?原何没看懂这个动作。
?我用眼神示意原何接过它。
?但原何的第一反应让我不解,他先是把手往身后一藏,那是个下意识的动作,然后他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转着头看了看四周,嘴唇张了张,脸上有些猝不及防。
?我想天蓬元帅搞偷窥的时候要是有他这么谨慎就不会被抓了。
?不知道他内心经过了怎么样的演变,但他最后接过信封的时候眉梢是有些上扬的。
?原何用拭干净了灰尘的指尖捻开了那个薄薄的信封,微微用力撑开,那信封便张开了细窄的口子,他看见了一片红色。
?原何原本有些慌张的心很快阒寂下来,他有些恼怒和讨厌刚刚的慌张,不就是开个信封,又不是给人脑袋开瓢了,至于吗?
?他晃了晃信封,问道,“什么意思?”
?我拉上书包拉链,回答他,“算是补偿。”
?原何乐了,“什么补偿?你是把我嫖了吗给我补偿?”
?我摇摇头,“因为照片。”
?上次原何来拍我照片,照片没拍他就走了,后续也没再找我的麻烦,既然他为了钱办事,那收了钱,他就不能再割回头草了。
?原何又沉默了。
?“那,交易结束。”我道。
?我后退两步,确定原何不会再找事就打算直接离开,却听见原何又叫了一句,“方、方周,你站住!”
?听得出,他还很不习惯叫这个名字。
?我歪了歪头,问他,“还有别的事吗?”
?原何又硬又臭的脸上一瞬间换了好几个表情,最后这张脸的表情恢复成了肃然,他近乎咬着牙道,“这事没这么容易完,你、你之前做的事就不解释了?”
?我轻轻啊了一声,“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或者说,你想听我说什么?”
?原何的脸紧绷着,跟拉了皮一样,他一字一顿地道,“就上次,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是不是想、想……”
?他“想”了半天,才从牙关里挤出来两个字,“勾搭”。
?“你是不是想勾搭我?”他总算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后退两步看他的表情,慢慢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什么叫我这么想的?”原何有些烦躁。
?自那天回去后,他的脑袋就像面粉里和进了水,变成了一团浆糊,这浆糊在他脑袋里存在感还特别强。晚上睡觉翻来覆去,总是莫名想着那天早上,那个混乱的吻和无序的抚摸,还有陌生的体温,在他身上乱咬的人。
?一这样想,他就浑身难受,要是不想就心里难受,总觉得有个坎儿横他跟前似的。
?他捶着床坐起来的时候,就特别想问问另一个当事人,这他妈到底算个什么事!?这也太怪了,那样的认识,然后又躺到一张床上。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她了,当事人却把皮球踢给了他。
?他要是能知道,还会来问她吗?
?原何长腿一迈,把人逼到了墙角,颇有几分质问的架势,“你有对象?就是那个叫何什么的。”
?我否定道,“他不是。”
?原何点点头,有了几分满意,“那我也没对象,你亲我了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呀。”我抬眼望着他的下巴道。
?记得就记得,呀什么,原何耳根子有些发软,“那、那就好说了,那你总要负责吧?”
?我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唇边,“好啊。”
?原何微微瞪大眼睛,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轻易,容易的有点出乎预料了,但不妨他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厚实的脸皮有了几分熏熏然,“啊,这样……那就说定了?”
?“嗯,”我应道,“那我能走了吗?”
?原何后退几步,觉得好像还差点什么,但今天已经有了很大的收获,他觉得自己不该再得寸进尺,毕竟之前他曾对人家做了那样的事。
?说实在的,他能说出那句试试,已经耗费了很大的勇气了,能被答应可能就耗费了很大的勇气。或许该再说些什么,再做些什么,但他心脏现在泵的好像不是血,是空气,他脚步有些虚软,开始飘飘然。
?“这是不是有些太容易了?”原何的声音有些犹疑。
?你也知道容易吗?我看着原何,原何看着地面。
“为什么说有些容易?”我抬起他的下巴问他。
?原何这才意识到他把心里话说出口了,唇立时后悔地抿紧,有些心虚地眼神乱晃。
?“没有,你听错了,这事就先这么说定了!”说着,原何近乎是逃跑地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我从兜里掏出纸巾,简单擦了擦手指之后,走向了固定方向的黑暗。
?一脚踏入黑暗,房门打开发出很轻的吱声,啪嗒一声,我打开了灯。
?房间里冷白的灯照亮了空旷的房间,冰冷的像祠堂里没烧完的蜡烛,沙发上男人的脸色被映照的更加惨白,如同一尊石蜡像,等待上一季的候鸟再次归来。
?我的手离开灯的开关,落到了男人肩膀上,轻轻开口唤他,“父亲。”
?我这样称呼方严知,尊重的称呼,暗含着鄙夷的态度。
?话音刚落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又瞬间柔软下来,像一滩水,缠上我的手指,攀附我的身体,死死绞缠住我的理智,用他堕落的身体。
?方严知是我第一个男人,可不是最后一个,三个月前,我亲自体会了这个雕像一般古板的男人藏在森严壁垒下的放荡。
?十二岁生日时,是他收养了我。
十六岁生日时,是他勾引了我。
?一丝不挂,清瘦的身体穿着情趣内衣站在巨大的生日蛋糕前,遵从他肮脏天性,他饥渴的不像一个处。
?我顺从了他,他顺从了本性,就像现在一样,我们之间的遮羞布早已荡然无存。
?男人清瘦的腿像某种伴生藤蔓的茎一样,缠绕住我,似是渴求养分,一遍遍把我拖向堕落的深渊。
?“你回来的好晚。”
?“上次放假,你为什么没回来?”
?他期期艾艾的问我要一个答案。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搬来的理由敷衍至极,“上次有事。”
?他终于没有再说什么,或者说他明白,从我这里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答案。我从不欺骗方严知,我对他说的是事实的一部分。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完全冷了,摆在那里无人问津。
?他的身体及其冰冷,贴上来的时候我打了个寒颤,他引着我走向他的卧室。
?他嘴上说着我该休息了,可却言行不一的一遍遍勾起我的欲望,引的我一次次倾泻在他的身体里,在黏腻的动作中迎接下一次快乐的到来,周而复始。
他说了许多冰冷又腻味的话,可那些话并没有一句被我听进去,或许我的大脑已经被麻痹掉。
只在高潮时,我听清了他一句话,那时候他冰冷孱弱的身体紧紧绞着不肯放,央求着我道:“射在里面好不好?”
?他的穴极嫩,又极浅,我费了好大劲拔出来。
?我没有如他的愿,反而掐住了他的脸,迫使,也不能说迫使,是他主动张开了嘴,白浊的东西布满了他的脸和唇,他伸出舌尖,把那东西勾进嘴唇里。
?那双布满情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连眼底的水光都在诉说他的饥渴。
?后来,我近乎筋疲力尽,抱着枕头看着他姿势怪异地敞开着腿去打开衣柜。
?他的精力旺盛的不像一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性癖也不像。
?他从衣柜里摘出一条裙子,一只手撑着衣柜,抬起白皙的大腿时隐约可见前面那根被打着蝴蝶结的红肿性器。
?他努力套上裙子,拉上拉链,又拿出一件水手服上衣,在我眼前晃了晃,“好看么?”
?他并没有穿上那件上衣,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极短的裙子,隐隐能看到大腿根红肿的一片。挺翘的屁股将极少的布料顶起,胸部红肿着,两颗被啃咬过的红樱点缀在雪白的胸脯上。
?即便我觉得他恶心,对于他一身雪白的皮肉,也曾爱不释手过。
?我接过他手里的衣服,为他穿上,违心地夸赞道,“很好看。”
?方严知就穿着这一身衣服,扑到我的怀里,掀起裙子抬高他的屁股,吞没我的欲望。
?他苍白的脸上此刻动情之至,可见他是喜欢极了,过分艳红的唇微微张着,像上了岸却不会用鼻子呼吸的人鱼。
?他埋在我的颈窝,就这样呻吟着,到最后,即便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仍不肯放过一切接触的机会。
?他环着我的腰,丰腴的屁股仍含着那根东西和堵在里面的精液,没有半分不适。他睡去的时候,安静恬淡的不像一个疯子。
?我闭了闭眼,忍住呕吐的欲望拥抱住了他。
我再次见到原何是在一天晚自习下课后,没有人把他带进来,我也并不知道他是如何混进来的。他站在夕阳下,站在拉长的树影里,他的影子被树影吞没。
?他就那样安静地像一个路人一样看着何岱环着我的脖子,我们两个的唇同样红肿。
?我扯开何岱的脖子,观察着他紧绷的身体,因为咬紧牙关而显得格外冷峻的脸,这时候,我猜不透他的心情了。
?我和何岱离开,在晚上再遇到原何,在一片犹还郁郁葱葱的竹林里,我的脸被割的有些疼。
?他说,“你们校领导拿手电筒到处照,查的这么严,怎么没把你给揪出来。”
?我很疑惑不解地看他,直到他狠狠咬了口我的下巴,像在报仇一样。我明白了,原来是为了躲手电筒才跑到这里来的。
?原何还在用一种嘲讽又愤怒的目光监视着我的反应,我该解释点什么的,只是我的脑子有点不太听话,它在原何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蹦出来一句又一句歌词: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耳朵竖得像天线,警惕一切可疑的声音~啊啊啊………
?不对,我强行切断脑子里的音乐,开始试图解释。
?“你要去告状吗?”我推开他的肩膀,很伤心地看他。
?原何嘴角带着一丝血迹,像从黑暗里爬出来的怪物,他桀桀怪笑道,“告状?你没向他告我的状吗好学生?”
?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我之前记得我好像说过。”
?“他有皮肤饥渴症,但这病没办法治,所以他会做出这种行为。”
?原何脸上露出很荒谬的表情,明晃晃的在说:你这理由也太扯了吧。
?我拨了拨他头上的竹叶,很诚恳地告诉他,“这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他义愤填膺道。
?我摇了摇头,唇角的笑有些苦涩,“如果是我能拒绝的,我们就不会遇见。”
?原何一下子不说话了,他有些懊恼今天这样鲁莽地来找他,良久之后,他低声道,“别提那些了成吗?”
?我很宽容地道,“好啊。”
?“那你们,”原何抬起头来,有些犹疑道,“你们没有那个……那个关系吧?”
?我很吃惊地否决道,“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
?原何舒了口气,又有些不满道,“那你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我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不知道,或许等以后会好,你知道的,他学习很好,不会再回到这里。”
?“那你们要一直这样到毕业吗?”
?“这取决于他。”我答道。
?原何掐下一片竹叶,用指甲扣弄着,把那片叶子弄的很碎,他的心也那样碎且凌乱,即便隔着厚厚的胸膛,没有人去掐它。
?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这样狼狈的姿态。
?我望着原何有些挣扎神色的脸,牵着他的手往一个方向过去,询问他,“是觉得没有安全感吗?”
?原何的手在半空中就僵住了,我再不能挪动一分,他的声音晦涩难堪,“你要做什么?”
?“我给你安全感,你要吗?”我近乎有些怜悯地看着他,手轻轻摁着他粗糙的掌心。
?原何后退两步扎进更深的竹枝里,“不行,你还很小,而且我……”
?他说到一半不说了,我猜他想说的或许是,他只是个被别人当工具的混混,一个连自己未来都不知道在何方的垃圾,但他最后从唇缝里溢出来的四个字是:“会拖累你。”
?这是当然了,可没关系,我并不在乎,一件趁手的工具无人在意他是来自商店还是来自路边。
?原何的挣扎让我很不解,但是很快,远远的手电筒光束从远方射过来,他推了我一把,嘴巴动了动,最终怕被听到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踩地声很大,咚咚咚的,于是就没有人注意我这边的动静了。
?真的很可笑,尤其是我肩头落满竹叶却遇见何岱的时候,晚自习下课后没多久就要熄灯,他不回寝室却等在了我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何岱的围巾堆的有些高,遮住了他半张脸,他小跑上来从校服口袋里挖啊挖,挖出半袋糖炒栗子,还热着。
?在快要熄灯的二十分钟里,我们坐在小卖部的灯光里剥栗子,在随时可能会有人过来的情况下。
?我没疯,疯的肯定是何岱。
?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他合该对我敬而远之,保持他高高在上池中净莲的姿态。
?因为那条白色围巾,或者是小卖部的昏黄灯光,他的脸轮廓有些模糊,但应该是有着浅淡的笑意的,我的手指连同一颗饱满甜蜜的栗子一同侵入他的口腔,于是他的眼睛多了几分水色。
?我将那颗栗子抵到他舌头的深处,然后问出我的疑问,像以往那样等待他的解答。
?“今天这样,有些不像你,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问完之后,我揉弄了一下他的唇瓣,收回了手,给他回答的余地。
?何岱的脸鼓起一点,像一只漂亮的花枝鼠,他偏着头疑惑着道,“哪里不像我了,我只是我,不是旁的任何人,别把我认错,或者,你摸摸看呢?”
?他眼睛里多了几分旖旎的情色。
?我掸了下衣服上的板栗壳,摇摇头,“没变。”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还是以前那个何岱。
?我站起来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熄灯哨,熄灯哨之后三分钟,宿舍就要落锁了。然而我还没有迈开腿,就被糖炒栗子的甜香味给困住了。
?何岱的眼睛亮的像不谙世事的精灵,然而他这个人却是从黑暗深处爬出来的蜘蛛,细细密密地织他的网。
?他深深吻住了我,在只剩一分钟的时候,我像落入蜘蛛网的小虫,只能任他的摆布,他像洗脑一般在我耳边重复,说:“听话,离他们远一点,好不好?”
?离他们远一点,离他近一点,他偏执地看着她,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允诺。
?嘴皮子一张一合的事,有什么好不应允的呢?
?我都答应他,才终于得以在落锁的前一秒赶赴到宿舍门口。
?十二月的第一天,?我和原何面对面坐着,
不,准确来说,只有我坐着。
?原何如临大敌地站在床边,圆润的水珠变成雨丝从他的发丝间坠落,他的无措与紧张写在脸上。
?他可能克服了某种道德谴责,或者说障碍,这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总之,他由僵硬地站着变成僵硬地躺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原何欲盖弥彰地订了双床房,在那张洁白的单人床上,他的身体僵直,麦色的皮肤让我想到了它咯牙的口感,像放久了的全麦面包。
?总之,一切在磕磕绊绊中顺利进行着,真正的阻碍是当我把原何买的润滑怼入了他的身体时,他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叫,像被抢走香蕉的猴子,他想要坐起来。
?不得不承认,原何的屁股真的很紧,以至于本来没多少性质的我有些上头,幻想着真正被捅开那里时,原何是会骂些脏话还是疼的哭泣。
?他唧唧歪歪说了些什么,我不想听,只微微分开了腿,原何的脸红的像要喷火。
?原何颤着手褪下最后一层布料。我满意欣赏到了他的脸色变化,从怀疑,到试探,最后希望破灭时的心如死灰,那根硬邦邦的东西刚被释放出来就砸在了原何的手背上,原何的手像触电一样收在背后。
?原何捂着头后退,想不通女朋友怎么变成了“男朋友”,还是想捅他的“男朋友”。
?原何的鸟在那里溜着,颜色有些深,像食堂里卖的紫薯。我看了一眼,确信比他的还要大一点。
?听说鼻梁挺手指长的比较占优势,经过第三次的论证,我想这是正确的定律。?
?原何过了一会儿才找回他的语言能力,他磕磕巴巴道,“你……我……它……你去医院看过吗?”
?我碰了碰半硬不硬的性器,回答他,亦或是它,“天生的,男性器官发育完全,能勃起和射精,但精子活跃度为零,女性外阴发育不完全。”
?“你还想听什么呢?”我都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