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眠吃了一惊,觉得这样的条件,和风餐露宿差不了多少了。
看诊结束,程珩一给周伯开了药。
“药要好好吃啊。”
“记得就吃,记得就吃。”
“你不好好吃药,眼睛治不好的。”
“治不好,就死了去啦。”周伯笑着说。
“……”
程珩一没办法,不再劝了。
岑眠忍不住好奇问:“伯伯,你怎么不下去住啊?”
周伯摆摆手,“人多了就太烦啦,不如一个人住自在。”
“你一个人不孤单呀?”
周伯奇怪看她,“孤不孤单,和是不是一个人又没关系。”
岑眠有些没听懂。
明明一个人就是很孤单的啊。
高中时,程珩一离开以后,她每天一个人上下学,觉得孤单死了。
临走时,周伯要给他们一罐蜂蜜。
程珩一怎么也不肯收,周伯塞进岑眠的手里。
岑眠捧着蜂蜜,推也不是,接也不是,忐忑望着程珩一,像极了过年不知道该不该收陌生长辈红包的小朋友。
周伯生气了:“一罐蜂蜜,就是你没来给我看眼睛,我给了你还能不收?”
程珩一拗不过他,看向岑眠,“你拿着吧。”
下山的时候,岑眠觉得膝盖摔到的地方更疼了,每走一个台阶,就震得钻心疼。
她害怕腿真的伤了,走得慢吞吞。
程珩一将她的动作迟缓看在眼里,半晌,发出一声轻叹。
“眠眠。”
“这里没其他人,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强。”
白夜
程珩一背着岑眠下山。
山里下起了阵雨, 没有任何预兆,豆大的雨珠落下来。
程珩一脱了身上的白大褂,罩在岑眠头上, 她躲在白大褂里, 隔绝了外面的雨。
山路陡峭湿滑,岑眠趴在程珩一的背上, 却觉得很安慰, 两条胳膊紧紧锢着他的脖子。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肩膀,浸透他的衣服, 肌肤和肌肤相贴的地方, 温热湿黏。
好在山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便停了。
太阳出来, 原来的雨水混着汗水, 更加粘腻了。
岑眠在程珩一的背上动来动去, 没动两下,就被他说了。
“别动,等会掉下去了。”
“……”
雨又开始下了, 淅淅沥沥,山中雾气朦胧, 就像他们之间的氛围,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潮湿。
岑眠趴在程珩一的背上, 右手食指始终是麻的, 偶尔不受控制的轻颤。
她缩在白大褂里, 躲着雨,红着脸, 懊恼地想,刚刚怎么不拒绝他。
到了山脚下时,他们遇到了李主任。
程珩一先看见了李主任,便把岑眠放了下来。
岑眠抬起头,自然也看见了尚且背对他们的李主任,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被李主任看见,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程珩一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李主任问:“老周的眼睛咋样啊?”
“不算严重,按时吃药的话,不太会影响到日常生活。”
“那就好。”
“嗯。”
“你们是要去山脚那户了吧?”李主任提到山脚那户时,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辨,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