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孑然一身的隐士,既无归处,也无去处,随时可以一走了之。
虽然住在医院宿舍里,不至于说是潦倒,但总归是有些拮据。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程珩一的语气平静,岑眠却觉出一阵酸涩。
单人床狭窄,程珩一的身形高大,躺在上面很是局促,他微微蜷缩,整个人浸在昏沉的阴影里,仿佛被遗弃了的动物。
岑眠心软,推了推他的胳膊,小声地说:“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程珩一身处黑暗之中,幽沉的眼睛睁开,静静地凝视眼前的人。
阳光透过对面的窗户照射进来,皎洁无瑕的白光笼罩在岑眠的身上,她仿佛是悬于天幕里的一道霓虹,发出斑斓光彩,连带他的黑暗也明亮起来。
许久。
程珩一轻扯唇角,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白夜
程珩一感冒得相当严重, 一路上垂着眼,昏昏沉沉,岑眠拉着他的胳膊, 带他回了家。
到家以后, 他整个人便无力地靠进沙发里。
岑眠从茶几下面的置物架里拿出装药的盒子,在里面翻找, 拿出之前她生病时, 程珩一给她吃的药。
“这些药你能吃吗?”
程珩一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一眼她手里的药。
“可以。”
岑眠去厨房,兑了一杯温水, 把药冲了进去。
熟悉的苦涩味道蔓延开来。
她端出去, 递到程珩一面前:“喝药。”
程珩一喝掉一半,皱皱眉:“好苦。”
岑眠轻哼:“你终于知道了。”
程珩一看着她,慢悠悠地说:“我也想吃糖。”
岑眠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 耳根忽地泛起红。
“没有糖。”她羞恼地白他, “你别又传染回我。”
程珩一抿了抿苦涩的嘴唇, 捧着杯子喝完了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说:“你不公平。”
“……”岑眠发现,程珩一生病以后, 可真能黏糊。
她倾身,手掌压在他的唇上, 隔着一只手,在她自己的手背上快速地亲了一下。
“先这样吧。”
岑眠的眼神飘忽, 不敢看他, 耳根红得彻底, 拿过他喝完的杯子,逃回了厨房。
程珩一望着她一闪而过的背影, 勾了勾唇,缓缓阖上眼,继续闭目养神。
岑眠洗杯子的时候,来了一个电话,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徐路遥。
岑眠接起来,“喂。”
徐路遥问:“你在家不?”
岑眠洗完杯子,把杯子晾在旁边,回道:“在啊。”
“那正好,我最近从法国酒庄定了一箱酒,叫上其他人,上你家去喝酒啊。”
岑眠一愣,抿抿唇,“今天不方便。”
徐周旭:“怎么不方便了?你最近真的很难约诶,之前说是生病,现在都好了,怎么还是不方便。”
“嗯……”岑眠含含糊糊,“我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徐路遥又不是不知道她刚回国,还是一个待业青年,更何况就凭她的家底,确实也不需要从业。
“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有假,难不成是家里被你造太乱了?我叫个阿姨先去打扫。”
徐路遥要真带朋友来喝酒,可得好一阵闹腾呢,程珩一肯定休息不好。
岑眠赶紧说:“真不行,我家现在有其他人。”
徐路遥发出一声疑惑:“谁?”
岑眠沉默。
突然,徐路遥某一根神经搭上。
“岑眠。”他拖腔带调,“你不是吧。”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岑眠面色一滞:“什么跟什么啊。”
她的目光略过客厅,默默将厨房的门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