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翼站在他身后的光影里,明与暗将他们分割开来。“你和第二案的死者武莉珺是什么关系?”
晟铭收起枪,脸上不再是从前那样吊儿郎当的随意,而是从未有过的冷峻。
“我是她的未婚夫。”
“你知不知道,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为他定罪,而他没有任何反抗调查的表现,你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对他开槍——”
“是殺人。”晟铭的声音里甚至有了愉快的意味,“不需要证据,我看过他和莉珺的合照,他比莉珺还矮半个头。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他是凶手。”
徐翼继续说:“这不是第一次。”
晟铭没有说话。
“三个月前,那桩看起来是黑吃黑的凶杀案,其实是你做的。你看过铁头刘从前的档案,知道他的犯罪手法和固定习惯。但当年铁头刘认罪态度好,没有被判死刑,之后又被减刑,所以八年就出狱了。后来铁头刘的对头犯事,却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你亲手杀了他,用模仿的方式嫁祸到铁头刘身上。铁头刘本身也对那个人有杀意,当晚又喝醉了酒。证据链齐全,死者指甲里有他的dna,他百口莫辩,干脆像从前一样痛快认罪,给了你掩藏的机会。”
徐翼稍作停顿:“但铁头刘仍然没有被判死刑。”
“是啊,”晟铭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讽刺,“可惜了。”
“这是你的第一案吗?我想不是,你嫉恶如仇,手法熟练,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晟铭仰头大笑:“徐翼,你早就怀疑我了吧?没错,嫁祸铁头刘,两年前的连续強姦犯畏罪自殺,都是我干的。”
他的目光凝视着头顶的硬纸皮雕塑,那是希腊神话里的司法女神忒弥斯,她左手缺失,右手高举天平,面容严肃,无神的眼珠里不含有任何情绪,无悲无喜,无怒无怨。
她只是看着。
“别忘了,晟铭,你是警察。你是法律的执行者,是正义的先行人!”徐翼对他喊道,“是谁赋予你的权力,随意处置他人的生命?”
“那又是谁给了他们自由,到处去草菅人命?!”巨大的怒吼在美术馆中回荡。
“法律?正义?”晟铭赤红着眼冷笑,“我曾经信奉法律,我现在仍然信着!可正义来得太迟了,太迟了,我不敢再多信了!”
“一百五十九刀。”
晟铭闭上眼睛,泪水在他的眼帘下浮动,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仿佛在凌迟他的血肉。
“这八年里,每次闭上眼,我都会想象出莉珺死前的样子。她那么怕痛,削铅笔的时候不小心划伤手都会哭。她才二十四岁,刚从国外交流学习回来,刚刚拿到去大公司的合同,我们刚刚决定好要订婚。”
“被割断喉咙的时候,她想的是什么?解脱?怨恨我明明是警察却没能去救她?还是杀她的人能判多少年?”
他举起枪,又在魏邵群身上泄愤似的打了几弹,砰砰声让人不禁跟着颤抖。
“所以我杀他,我杀了他们!是因为他该死!他们该死!我不会眼看着这些案子继续变成悬案,我就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