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为什么?你愿意把我治好已经是大恩大德了。没必要这样。”杨晓北露出了一个惯常掩饰情绪的笑。
宋思衡偏过头去,回答:“就当我在补偿你。”
杨晓北苦笑了一声,故作开朗地看向他:“其实我没什么损失,我这条烂命早在两岁就该死在南江里了。”
宋思衡听完他的话怔住了,嘴唇张开又闭上,最后才低声问:“什么意思?”
“我两岁的时候被亲生父母扔在了渔船上,后来被我姑姑,也就是我养母捡到了。”杨晓北看了看自己浮肿的手背,“以前我还不懂为什么。不是我臭屁啊,我觉得我长得也挺人模人样的吧,人四肢也健全,怎么那么狠心就把我丢了。”
他微微喘了口气,才接着说:“后来我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病发,我才知道原因。”
他语气显得很轻松,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宋思衡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跟他对视。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才转过头来开口:“但你还欠我一节课。”
杨晓北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一下愣住了:“什么课?”
“你的自由泳,还差最后一节课没有教我。我到现在还不会换气。你这个当老师的难道这么不负责吗?”宋思衡说得振振有词。
“大哥,我都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了,你还跟我计较这些?”杨晓北又恢复了以往那没皮没脸的语气。
“我不管。”宋思衡一不做二不休,“今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我不想上课的时候还要操心你的安危。你必须去做手术,恢复好,帮我上完最后一节课。”
“你他妈”杨晓北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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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宋思衡把手术同意书送到了住院医生的手里。
伏雪华的手术时间约在了下周周一的上午十点。
当天早上七点不到,护士就进了病房,给杨晓北抽了几管血做最后的检查。
窗外晨光熹微,空气有些凛冽,宋思衡坐在病房的最里侧。而杨晓北已经换上了手术穿的病号服。
两个人只是互相注视了几秒,又移开了视线,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小时后,护士来把病床推走。手术室在楼下三楼走廊的深处,宋思衡缓步走在他们后面,一路跟到了手术室门口。
直到他被推进去的最后一刻,宋思衡才喊出了他的名字:“杨晓北!”
杨晓北仰起上半身,看向他。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节课。”宋思衡看着他,轻声说。
杨晓北露出一个很短暂的笑,然后他抬起右臂,朝着宋思衡做了个提肘划水的动作。
“等我。”他说。
【??作者有话说】
大家除夕快乐!!!!把思衡的财力给大家贴贴!!!爱你们!!!!新的一年一定会甜甜甜~~~~
少年的重叠
手术室外有一片等候区,前后共有三排供家属休息的长椅。宋思衡独自坐在了最后一排。
等候区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屏幕上一行行滚动着进行手术的患者信息和实时进度。
昨夜手术前,宋思衡特地联系了伏雪华,询问了手术大概需要的时长。伏雪华跟他说顺利的话六个小时能结束。
宋思衡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此刻刚好上午十点整。
杨晓北的名字落在了第三行,十几分钟过去后,后面那行小字,总算从“准备中”跳转到了“麻醉中”。
今天思程有两个重要会议,宋思衡没办法去公司参加。李恪便给他接入了线上会议,宋思衡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腿上搁着笔记本电脑,戴着无线耳机听属下汇报。
年初时,由于思程的新品方案被e剽窃,研发部门集中精力加了一个月的班,重新制作了一款全新的模型。为此,宋思衡支付了一笔不小的奖金。
与此同时,李恪这头联动风控、运维等多个部门,重新加固了公司内部网络的安全防火墙,且制定了严格的样品借出流程,以防再次出现未上市的样品模型外泄的事件。
第一个会议结束后,是靳书明跟宋思衡、李恪的私密三方会议。上个月,在宋思衡的牵头之下,靳书明跟林家少爷也碰上了面。
说起来也颇有意思,那林少爷第一次见到看起来木讷死板的靳书明,倒像是跟捡到了宝一样。当天晚上他就连连跟宋思衡赞叹:“你这个代管的总经理,比你看起来还像个读书人。我就喜欢跟你们这种高知人士来往,比泡夜店有意思多了。”
宋思衡也没想明白,一个天天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小少爷,为什么会对一个书呆子这么感兴趣。
也是巧,这两个人又都是酒蒙子,靳书明一个没有什么私生活的理工男,也被林少爷拐去了他的酒吧,两人一喝就喝到了后半夜。
但事情好也好在这里,靳书明上任后,各方面的事宜都有林少爷的帮助,进展得比预想还要顺利。
靳书明在南江边租下了一整层崭新的办公室。林少爷替他牵线搭桥,找了江城知名的室内设计师做了办公区的装修规划,很快便给他出了一版漂亮的图纸。
而在人员调度上,靳书明也调配了他在北市培养的一帮精兵强将来了江城。然后他通过李恪联系业内的媒体,对外放出消息,说思程的北方分公司高管带着核心研发团队出走。
很快,徐朗那头就得到了这个所谓“内幕”,连夜派了手下的一个市场经理找到了靳书明,暗示想跟他达成合作关系。宋思衡也没想到徐朗会这么快上钩,他的计划比预想中走得还要快一些。
两个会议开完,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宋思衡把笔记本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站起身子活动了下筋骨。他抬眼看向面前的显示屏,杨晓北名字后面的字样已经从“麻醉中”跳到了“手术中”。
宋思衡想了想,最后拿起手机给李恪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