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挥动木尺的节奏并不快,每一下都控制在相同的力度,落在绫人屁股上的位置也很均匀,保证绫人能够充分体会疼痛又不至于让他过早崩溃。
托马打得真的好疼……绫人盯着地板开始胡思乱想,他神里家主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挨打啊,为什么自己乖乖让他打他就真下这么重的手,他不是知道自己每天会坐很久吗……他越想越委屈,眼圈渐渐红了。
然而渐渐地他就没心情委屈了,身后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用来消化疼痛了。他忍不住扭动屁股试图躲避木尺,那显然只会是徒劳,托马按着他的腰,木尺依然均匀地招呼着他的屁股。
“啊……”绫人疼得呻吟出声,木尺在空中停了半拍,再次规律地落下。
好痛……绫人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眼泪不知不觉间糊满了脸。直到他的痛呼声里夹杂了哭腔,他立刻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臂,不想哭出声。
托马察觉到了家主的异样,狠了狠心,让手里的木尺继续结实地落在绫人的屁股上。
大约二十几下后,绫人就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击打停了下来。
“结束了,家主大人。”
此刻绫人整个臀部呈现出均匀的鲜红色,摸上去很烫。
绫人的脸依然埋在手臂里,身体的轻颤暴露了他正在默默流泪。拍打已经停止了,他的身体却抖得越来越厉害,直到再也压抑不住呜咽地哭起来,好像承受了莫大的委屈。
托马看着哭泣的家主,在心里叹了口气,无人看见的眼神里写满了难过。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温柔地抚摸着家主的背部。
过了许久,绫人终于平静下来。
“我去拿药。”托马轻声说。
“不要。”绫人冷冷地开口,然后用手臂撑起身子试图爬起来,托马立刻把他揽入怀中。
他小心地为绫人擦去脸上斑驳的泪痕,他好些年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绫人了。
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托马故作轻松地笑笑:“没事,不用药也会好的。”
他顿了顿,又说:“让这份疼痛多停留几日吧,毕竟是你给的嘛。”
“绫人……”托马担忧地看着他。
托马觉得平日里那个表面温文尔雅实则游刃有余地掌控这一切的神里绫人又回来了,他刚才短暂地卸下了这层完美的外壳,现在又装了回去。
“从来没有人这么惩罚过我。”绫人头靠在托马怀里,闭着眼睛说,“不过感觉还不错。”
“这并不是惩罚,你知道的。”托马轻声说,“没有人能伤害你,除非是你所允许的。”
听到这话,泪水再次从绫人的闭着的眼中滑落。
是的,这不是惩罚。没有人能惩罚如今的神里绫人,即使是他的恋人托马。托马打他只是希望他能将心里的积压已久的情绪发泄出来,某种意义上这是个游戏,在游戏里他可以假装自己无需再掌控一切,假装需要害怕的只有身上的疼痛,可以像孩子一样哭泣。
但游戏终归只是游戏。神里家主如今在稻妻的地位没几人能比得过了,但绫人的心里依然充满了恐惧,和多年前父母刚辞世那时比分毫不减,毕竟手握权柄站在高处的人是最害怕对一切失去控制的。
没有人能惩罚他,正如没有人能帮他揽下他肩上的重担,没有人能将他庇护,替他承担犯错的后果。
这些年他在权力斗争中躲开了数不清的陷阱,击败了无数个对手,成功恢复了神里家的地位,自己也身居高位。然而,安全感对他来说也不再是可以获得的东西了,他已经习惯了在钢索上行走。所以纵使今天他在托马面前哭了出来,他心中的恐惧也不会减少半分,他知道他将永远与它们为伴,像被诅咒一般。
“谢谢你,托马,你心里也很不好受吧,对不起。”绫人睁开眼睛看着托马说。他的声音里透着少见的真诚,他很少这样和人袒露真心,即使面对托马。
托马看着绫人通红的眼睛,心中一紧。
“不要这样说,绫人。”托马低下头去,吻了吻绫人的额头。
“至少,我会陪着你的。”
听到这话,绫人无声地弯起唇角,闭上眼睛,渐渐地在他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