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我是不是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你,是不是说过,是不是说过?!”一个个都听不懂人说话是吗?是她表达能力极差,还是他们压根就没脑子!木苍旭是,这人也是,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属。
“小姐息怒!属下并非,并非有意违背小姐的命令,只是王爷得知属下错寻伏尸栀子一事后大怒。命令属下定要将山栀子寻来给小姐,属下是来……是来请教二者的区别。”雨千寻的怒气杀伤力极大,他竭力镇定,却还是将话说的磕磕绊绊的。
原来今天木苍旭发怒是因为这个,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关系了,赌局已经输了,那糟老头子已经将赌注赢走了。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若他有心补偿,就换成金子吧,毕竟我还是很俗气的一个人。”她大方的摆了摆手,说着自己俗气,却没有半分贪婪。
“小姐……不,不生气了?”
看着那人问的小心翼翼的,雨千寻又想翻白眼,她很吓人吗?她明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好不好!
“你现在立马在我眼前消失我就不生气了。”雨千寻难得和气的对他说道。
闻言跪着的人连忙谢恩,他压着腿上的刺痛站起,想要按照对方的吩咐立刻消失,可翻涌的气血打破了体内的屏障,他胸腔剧痛,眼前一黑,直往地下栽去。
没有如预料般跌倒在地,反是环住他腰身上的温暖让他一惊,他立刻想控制住身体俯身告罪,终是没抵住伤痛的袭击,整个人昏了过去。
雨千寻无奈的看着已经昏过去的人,想松手任其自生自灭,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手还就是松不开了。好吧,既然是在自家院子里昏过去的,那自己也算有责任不是?
将人打横抱起,她暗自庆幸自己是习武之人,不然以自己院子里不留下人的习惯,还真没法搬动这个男人。
踢开书房的门,将人放在她平时小憩的软塌上,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上已经被血染脏了,她皱眉——这得伤的多重啊。
她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又在他嘴里塞了课镇痛丸,这才去看那人背上的伤势。
衣服已经被血浸透,需要先把衣服去了。她拿起案上的匕首轻轻将衣服划破,动作轻柔的去揭那层黑布,折腾了半天终于将整个后背露出来,那一道道狰狞的鞭痕,却让她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一瓶凝水膏,每瓶一百两黄金,而且每年山栀阁只提供三瓶,这下更是千金难求。就是这种千金难求的伤药,被雨千寻用掉了一瓶。
看着空空的瓶子,雨千寻顿时想哭,她竟然拿凝水救了一个影卫,她是不是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雨千寻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疑惑的眸子,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醒了?”
站起来捶了捶肩膀,昨晚她忙了半宿,又是上药,又是熬药的快累死她了,快天亮的时候才眯了一小会。
将想起身行礼的人按了回去,她拿过案上的药,用勺子搅了搅,然后盛起半勺递到了人嘴边,心里满是对自己如此敬业的感动。
“属下,属下自己来就好。”他当然不敢让小姐来服侍他吃药,急忙想抬手去接药碗,却被喝止了。
“别动!吃药!”将勺子直接抵在了那人唇上,她可不想昨晚刚处理好的伤口再次裂开。
“是……”
一个喂药,一个吃药,一个貌似温柔,一个……战战兢兢,画面总体来看还是很和谐的。
放下药碗,雨千寻习惯性的去探病人的脉,却感觉到那人的身体瞬间紧绷。
“放松!”再一次确定自己的确是找了个麻烦的雨千寻语气中不耐和厌烦都表现的格外明显。已经没有凝水给他疗伤了,伤口再裂开了怎么办。
在这种命令下,本来紧绷的人抖了抖,然后渐渐放松了身体,任由对方探上了自己的脉搏。
这是?肺腑重伤,内伤未愈,经脉受挫,内息混乱,就这样还去寻山栀子?照现在的情况下去,能再活半个月就算他造化了!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没数吗,可恶的是竟让她白耽误那么长时间去救一个将死之人,还白搭上一瓶凝水,完了完了,一定会被糟老头子和柳茯他们笑死的!
“小姐?您……”
“闭嘴!”
被呵斥的人一震——他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是……是刚才的身体反射被当做反抗了吗?想到这里他慌忙想翻身下榻请罪。
“?”再一次被按在床上的他怯怯的看了一眼雨千寻,然后垂下目光道:“属下,属下刚才并无,并无反抗之意。您……”
“名字?”不耐打断。
“黎十九。”他一怔,方才答道。
雨千寻点了点头,然后表情严肃极为认真的命令道:“我要出去一会,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离开这个榻,不许有任何可能让伤口裂开的动作,懂?”
“是!”
看着一阵风跑出去的女人,他拽着身上的碎云裳制成的里衣,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张四顾,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他那堆破布,舒了一口气。
不到半个时辰,雨千寻又一阵风似的回来了,打算看看那人到底有没有听话的她止步在软榻前——黎十九睡着了。
睡觉也这般不安稳,好在伤口还没裂开。她将手中的凝水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到了榻前,左看右看实在觉得面具也太碍眼了,当初怎么没直接摘了!
她刚抬起手捏住面具下边缘,面具上就多了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原本闭着的双眼瞬间睁开,没有初醒的茫然,也没有警惕的凌厉,只有满满的恳求——影卫一旦被除主子以外的人摘下面具,轻则杖百,重者视为叛主!
不要?你要不要本小姐说了算,你敢拒绝吗?你拒绝一个试试啊!雨千寻没有说话,她就淡淡的看着黎十九,手却一直没有放下。
那只阻止的手终究还是没停留多久就放下了。雨千寻随手一扔面具,打量起面前的人。
“看着我!”
原本垂下的眼帘如同收到惊吓般一瞬间抬起,目光交接,愣住的是两个人。
雨千寻自认看过世间俊男美女无数,但眼前的这个却是她最喜欢的一种。她喜欢那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喜欢那人浸着血腥戾气的眉眼,喜欢那人不自在呡起的薄唇,更喜欢那人将所有锋芒敛起,柔和下五官的温顺与臣服。
她甚至很想知道,如果他接到的命令不是服从她而是杀了她的话,他会不会张开所有的利刃,对她刀剑相向!勾唇一笑,摇了摇头,起身走向书桌,开始了自己的忙碌。
被人打量半天的黎十九心里忐忑不已——她笑了却也摇头了,这是对他满意还是不满,是又惹她生气了吗?
“以后不用戴面具了,从今天开始就待在这间房子里,哪也不许去!”
这句话让忐忑不安的黎十九踏实了不少,没有不想再看见他,也没有赶他走,这是不生他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