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薛睿低头去看余舒,目光几闪,口中怅然道:“想来任大人审问时,我义妹拒不交待,并非不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她一个青白女子,路同道子胶葛,如今朝廷大张旗鼓地找人,她若说不出道子去向,你们又岂会放的过她,倘若道子有个万一伤害,找不回来,不是全要算在她的头上。”
听到薛睿想方设法为她辩解,余舒嘴唇动了动,一声暗叹:她不说,非是怕他们不放过她,而是她不想放过某些人。
“来人!”任奇鸣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喊了门外侍卫,吩咐道:“速去请大提点来此。”
“是,大人。”
侍卫领命离开,任奇鸣又对眼前几人严肃道:“事关重大,你们在此等候。”
任奇鸣请出大提点来,刘昙无异,薛睿尽管不想多逗留,却知走不了,于是环顾了四周,看到南窗下的空椅,便将余舒横抱起来,送到椅子上轻轻放下,从茶几上倒水,送到她嘴边,喂她喝下。
“咳咳,”余舒仍在病中,经这一番折腾,没剩下几口气儿,无力支撑,身子一歪,便靠在薛睿身上,喃喃道:“谢谢。”
薛睿此时无心避嫌,一臂揽过她肩头,让她能倚的舒服些,一手轻触她发烫的额头,眼神暗下,低声道:“再忍一忍。”
余舒闭着眼睛,无声应声,是啊,再忍一忍。
刘昙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楼里一时间没了声音。
就这么过去一盏茶时候。
门忽有人声,薛睿刘昙本以为是大提点到了,谁知侍卫急匆匆入内,促声禀报:“少监大人,右判纪大人求见,他还带了一名男子,声称是皇上下令要寻找的那位道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楼中三个男人俱是变了脸色,独余舒一人靠在薛睿身上,猛地睁开了红丝布满的眼睛,一道厉芒闪过。
果然是这对王八羔子。
任奇鸣和刘昙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前者反应最快,急忙道:“快让他们进来。”
那侍卫倒退出去,片刻后,便有三个人,前脚跟着后脚走了进来。正是从右判府赶来的纪怀山,纪星璇,还有景尘。
进来的人看着楼里的人,楼里的人看见进来的人,几份目光交织在一起。
“七师叔!”刘昙喜形于色,大步迎上前去,他这一声,无疑是确定了景尘的身份。
任奇鸣紧盯着景尘的方向,看清楚那张脸,严肃的好像一块铁板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激动之色,他正在担心道子安危,生恐不测,哪想就峰回路转,见了来人。
景尘心无旁人,一看见了余舒,便撇下刘昙疾步走向她。
“小鱼。”景尘看得出来,余舒的情况不好,伸手想触她额头,却被从旁伸来的一只手掌,牢牢地箍住,停在她额前半寸,不得前进。
景尘顺着这只手,看向它的主人,却见一张寒霜布满的脸孔,冷冷的视线看着他,习武之人的本能,让景尘从对方身上嗅到了几分危险。
景尘轻皱眉头,没有同他争胜,低头去打量余舒,却因她深色的衣袖遮掩,没能发现她被拧断的手指,可见她脸色极差,担心不已。
“小鱼,你怎么样?”
“没,咳咳,”余舒一张口便咳出来,薛睿抚了抚她后背,她顺下这口气,才对景尘摇头,“没事,死不了。”
说着,余舒看向门口那一对来捡现成便宜的祖孙,喘了口气,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道子,”任奇鸣唤了景尘一声,见他不应,便将头转向纪怀山,正色问道:“纪右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从何处找到道子的?”
纪怀山当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遂上前说明:“禀少监大人,事情是这样,这位余姑娘近日住在我们纪府中,我这孙女不才,向她讨教一些小技,因两日不见她归家,担忧她出事,便出去寻找,哪想就这么刚巧,找到这余姑娘曾经在城南的住处,就遇上了藏身在那里的道子,道子自称是余姑娘的朋友,担心她安危,便被我这孙女星璇带回府中,老夫一见他面,就认出是画像之人,既知余姑娘是被带往了司天监,就匆匆带着道子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