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摇摇头,态度坚持“房里就一张床,我不习惯和人同睡,再说又不是天天住在这里,我胆子大,怕什么。”
余舒打定了主意要住下,不管辛六怎么劝都没用,无奈,辛六也只好随她去了,叮嘱她回去找几样辟邪之物,带来摆放在屋里。
选定了屋子就要到主簿那里记名,辛六自以为是余舒让了那间屋子给她,心存愧疚,便让她留下看门,自告奋勇到前院去登记领锁匙了,太史书苑通常不允许院生自带丫鬟童子入内,所以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就在辛六走后不久,余舒坐在夏江盈身死的这间屋里,听到了隔壁的门响,不是左边辛六那一间,而是右边那一间。
余舒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朝外一看,就见纪星璇手里拿着打开的门锁,正要进屋,她脸上没挂面纱,不知正在想什么心事,姿容清丽的面庞上一丝笑容也无。
余舒想过住在这里会见到纪星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碰了面。
“纪大易师好啊。”余舒率先出声打招呼,朝她走过去。
纪星璇看见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余舒,眼中一闪而过惊讶,很快便镇定下来,声音冷淡道:“真巧。”
这是自从算科揭榜以来,两人第一次打照面。想起来余舒就后悔,那一天她只顾着高兴和激动,竟忘了要看纪星璇是个什么脸色,白白错过一段精彩。
余舒点点头:“是巧,我以为纪大易师已经离学出去自立门户了,没想着你还在太史书苑赖着没走。”
纪星璇冷笑,道:“只怪我被奸人害的家破人亡,仅能安身于此。”
这俩人早就扯破脸了,无所谓说话好听不好听,一个讥诮,一个嘲讽,段数可要比刚才辛六和那曹幼龄吵架高上好几等。
“呵呵”余舒莞尔一笑“何必把自己说地如此可怜,堂堂一个大易师还会无家可归吗,三老爷不是做买卖的?不至于搬出右判府,连个房子都没得住吧。”
“我三叔曾是你继父,昔日你母子三人全靠我们纪家养活,现在说这些话,你不觉得心虚吗?”纪星璇面露不齿。
余舒睨着她,慢慢接道:“有人害的亲身祖父咬舌自尽都不心虚,我这点作为有什么好心虚的。”
余舒就喜欢踩人痛脚,看着纪星璇因为她一句话变了脸色,心情就好起来,两手抄进袖口,前倾身子,低声道:“我等了好几天了,怎么你还没把我打了十一皇子的事告诉宁王吗?啧啧,让我来猜猜,你让宁王在双阳会上输了脸面,宁王该不是气还没消吧。”
余舒胡乱猜测,恰也说中了一半,刘灏的确是因为将赌注全押在算学一科上,最后却被余舒爆冷门,以至于输给刘昙,所以第一个被迁怒的便是纪星璇。
纪星璇看着余舒一副“小人”嘴脸,眯起眼睛,道:“何必要问,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
“错了,我原先是有些怕的”余舒耸耸肩膀,无所谓道:“现在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你也知道我做了算子,正在风头上,九皇子引重我,司天监亦看好我呢。十一皇子即便发现白挨了我一顿打,被我唬弄,未必就乐意声张。倒是你现在将这件事告诉宁王,恐怕他对你怨气未消,反而会责怪你知情不早报,更加看低你——我要是你啊,绝不会碰这个运气。”
纪星璇哪里不知她已经错过了拿捏余舒的最好时机,聪明人总是有互通之处,余舒的分析和她的考量相左无几,所以她才忍到现在都没有把余舒唬弄刘翼的事给抖出来。
纪星璇在余舒手里吃过大亏,教训惨痛,她对余舒忌惮非常,所以没有十全把握的事,她绝不会再做。
“那你就小心不要再有把柄落在我手上”纪星璇冷冷盯着余舒凑近的脸“下一次你未必有这么好运。”
余舒打从来到这个朝代,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她运气好,不禁乐得一笑,满面春风,同一脸寒霜的纪星璇对比鲜明。
纪星璇转身进了屋子,余舒看着门在眼前关上,摸摸下巴,迟迟想起来,纪星璇这个五等大易师,见到她这四等的算子,还没行礼呢。
罢了,有的是机会。
余舒盯着纪星璇的房门看了一会儿,嘴角挂着一丝诡笑,背着手回她的新屋子去了。
来日方长,该小心的人可不只是她。
来回跑了两趟,余舒和辛六总算办定修学的手续,从今天起,正式记名成为太史书苑的一名院生。
不过连个入学仪式都没有,第一天也没见着一位院士的面,余舒很不习惯,对辛六讲了,却遭她嘲笑:“你不知道双阳会期间太史书苑沐休的吗,要到四月才会有院士主课,介时才能一一拜见,回去等着吧,这还有十多天呢。”
余舒尴尬地一咳,打听道:“那我们现在总能〖自〗由出入外院,可以到藏书楼去看看吗?”
整个太史书苑最让她惦记的,非那四座内有天地的藏书楼莫属了。
在余舒期望的眼神里,辛六点头道:“这是当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