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麻子嘴角抽搐,毓殊来了,事情的发展就难以预料了。毓殊手里提溜着一个大麻袋,里面全是冻豆腐。连里农民出身的小伙子多,开块地种点好生长的大豆对于他们来说很容易。大家吃的豆腐都是自己磨的,入冬时把新豆腐扔雪地里冻一夜就是冻豆腐了。胡子们哪会种地磨豆子做豆腐呢?整天白菜、酸菜、咸菜、鱼干那是吃腻了的。不少人看见豆腐两眼放光。姜大麻子站在一边,只见毓殊伸手拿起一块板砖大的豆腐——也不知道这是多少豆腐丁冻一起了。接着,姜大麻子看见毓殊把那块豆腐掷出去。龟龟我地亲娘。从雪地里拿出来的豆腐可不是白白嫩嫩一摔就碎好欺负的。他娘的,那是杀器啊!秧子房压根没反应过来,他甚至没想到有人敢照着他的脑袋飞砖头一样的冻豆腐。这一下实打实地糊在秧子房脑门上,虽然没把打破他的头,但把人砸个不轻。秧子房扶着晕乎的脑袋,想找个地儿坐,不料脚下一滑,栽个跟头。“偷东西还有理?当真姑奶奶是刚磨出来的白豆腐好挤捏的呢?”朱文姝的心咯噔一下子。印象里这是她姜大麻子觉得毓殊这个人,说好听了是高深莫测,说难听了就是喜怒无常。入冬前,全团上下和鬼子打了两场硬仗。鬼子们也晓得一旦入冬落雪,想进攻双鹅山可谓难于上青天。所以炮兵骑兵齐上阵。要不是山路艰险,那群丧心病狂的畜生怕不是要把坦克开进山里撞破防御工事。刘振和几位营长查看了粮仓菜窖。将士们在营地里开了几块地,今年老天爷赏脸,收成还不错。骑兵连又从外面采购了几批粮草,熬过一冬天还是不成问题的。之前毓殊每年都会领着人去打猎,攒下来的皮子改成袄子坎肩,再烧上柴火,大家也不会太冷。牛大鸿带着班里的人扛木头。一众小伙精神十足,喊着号子,把自己当做木帮。
“一个个这么有干劲儿,不错啊。”毓殊赶着马拉雪橇路过,板车上装满了木柴。“毓姐,下午带俺们去打猎呗?俺们想大口吃肉了。”一个士兵笑着问。“你们已经不是新兵没有优待了,还想着吃小灶?你们想吃,别的兄弟想吃不?”毓殊举着皮鞭指指点点,士兵们一个个往后躲着,生怕这位姐的皮鞭脱手。“那……猎到的东西大家伙都有,你看行吗?”另一个士兵问。“瞅你们一个个馋样,一点纪律都没有。这时候出去,让鬼子发现那就是丢小命。”士兵们瘪茄子,没有一个不想:毓姐你最有纪律,整天往后勤跑。不过他们也就是想想不敢说。你说别人吧,三四个人也不知道开多少枪费几百几千发子弹才能打死一个鬼子。人家毓姐三百米内是一枪一个,四百米开外一枪不行那就两枪——专门解决敌方狙击手和机枪手。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毓殊有个铁盒,里面装着被她打死的鬼子的领章,少说有四五十对。哦对,毓姐已经从排长升到连长,手下管着三个排。毓姐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带着他们闹哄哄的了。毓殊并没有因为自己升职而高兴。一是她并不太会指挥,比起做将她更喜欢做兵;二是,她的升职意味着其他连长牺牲空出了位置。看着团里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她虽然没哭过,可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她总不好沉闷地迎来升衔。当刘振给她戴上一杠两星时,她极其嘚瑟地和魏嵩说:“我也是连长了,你以后不能抽我了。”大家哄笑。魏嵩笑骂:“小丫头,你两颗星我三颗星,我资历在这儿一样收拾你。”这种话也就是说笑活跃气氛罢了。魏嵩常常为自己带出这么个人才感到骄傲,他才不舍的抽毓殊呢。若说当连长有什么好处。现在全连的生产建设都归毓殊管,算是实现了生活独立。吃饱穿暖大家才有精神打仗,毓殊很时关心部属的生活问题。比如现在全连动员伐木,建造活动室。之前她号召大家建了一个鸡圈,把逮到的野鸡买来得家禽扔进去,公的母的配种下蛋孵小鸡。别管肉够不够,蛋管足,一盘葱花炒蛋配上干粮吃,带劲儿。这活动室计划建在cao场附近。里面要常备茶水——茶水当然是朱文姝弄来的药茶。省得朱文姝每天大老远地从后院拎水壶过来。现在士兵们和朱文姝学习了一些推拿手法和健身cao,对于娱乐甚少的士兵们来说,按摩可是个放松的好法子。活动室除了喝茶休息之外,最大的作用是用来讲课、兼顾食堂。毓殊发现手下这群兵大多是文盲,不识字可不行。不说能吟诗作对吧,怎么的也得能看能写报告,不然以后怎么做军官呢?活动室建成后,百来个人碰头开会。毓殊把教课识字的事儿一讲,士兵们大多数没什么兴趣,都说自己没做军官的命,毓殊便揪着他们的耳朵说梦想还是要有的,当初她也没想到自己大小还是个军官。骑马穿军靴,刀上插着敌人的头颅,不威风吗?威风,那是威风翻了。毓殊点燃了士兵们心中立功当官的梦。只是像马春生这种心眼多的还是有疑问:“咱们也没工厂,哪生产军靴和军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