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好意思记错了。”魏嵩又对朱文姝道,“你是毓殊她捡来的那个,四儿!啊不对,文儿!”朱文姝点点头,无论是她还是雪代,都整天窝在后勤,与老魏接触不多。樱井家本来就小,这会儿客厅玄关里已经挤满了人。阿彻把自己的房间空出来给“大小姐”使用。这时候他从女仆长千鹤的口中知道,待他们家好的,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公爵小姐,而是一个冒牌的间谍。即便如此,男孩还是愿意帮助这些人。“我就知道,那些军人不是好人,”男孩嘀咕,“他们绑走了我哥哥,还枪毙了他。”千鹤皱眉:“你哥哥不是战死的么?”小男孩“哎呀”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于是连忙捂住嘴。雪代和朱文姝在伤者身边忙碌,魏嵩觉得这儿没自己什么事,又总想和久别重逢的故人说两句话。他已经四年没看见毓殊,差点以为这丫头死在满洲的林海雪原里了……当然,现在的状况也没多好就是了。“魏营长?”王进忠从里屋走出来。“哎呦!这不是——”魏嵩拍脑门,“老王!王营长!”“老哥我包庇秧子房、犯了错,哪还是营长了。”王进忠笑了一下,很快又收回嘴角,“毓殊怎么样了?怎么是你把她送来的?最近还好吗?”“人还活着,除了腿骨折,别的地方都是皮肉伤。可能精神创伤更严重……”魏嵩摘下军帽,双手反复捏着帽檐,“至于我啊,我在苏国一开始是进行作战训练的,后来教官看我岛国话不错,让我回来做潜伏的工作,我就成了情报局聂副局长的秘书了。”“聂姑娘怎么样了?”“她拿自己换毓殊回来……你认识她?”“我们几个都认识。我就是听了她的话才换上这身皮的,毓殊也在帮她做事。”“哎呀!坏菜了。”魏嵩拍大腿,“一开始苏国人都以为她是二鬼子,才派我来调查的,我怀疑过她可能不是真的投敌,但就是没证据。现在她被抓了可怎么办哪!”“你看见团长老刘了吗?”魏嵩大喜:“什么?老刘?老刘也和你们在一起?”“我前天才看见的他。他应该和毓殊在一起的。”魏嵩皱眉,这可不是好消息。两个老爷们堵在玄关里怪挤得慌的,索性一起出了屋坐门口。一个“伪政府警察”、一个“情报局特务”,两个人坐在一起颇为滑稽。“要是留在地道里的是我就好了。”王进忠递给魏嵩一根烟。魏嵩摆手拒绝。“发生了什么啊,老王?”“团长、毓殊还有聂姑娘本来是在皇宫执行另一项任务,刚好我带着警察们闹事。”王进忠吸一口烟,“皇宫是我炸的,逃走时是毓殊和老刘给我们断后。”
魏嵩怔怔地看着他。毓殊被抓了,那老刘在哪呢?“我挺混账的,我炸皇宫时……本想着自己也跟着死了就好了。谁知道最后反而是我全身而退了呢。”王进忠望着天。此时岛国的轰炸机带着轰鸣声划破蔚蓝的天空。大概……没人逃得出新京城了吧。64、“先用剪刀把她的头发剪短。别担心,这种图钉不长,扎不进头骨的。”雪代知道朱文姝作为医生已经是个熟手了。这时候她说些什么,没有要指点对方的意思,可她总想说点什么安慰朱文姝。朱文姝一言不发,闷声给毓殊清理伤口。雪代没法从她表情上看出什么情绪。气氛沉寂得可怕,雪代索性和朱文姝一样一心做事。这时候她也需要转移注意力,好不去想阿冰的事。也许等她给毓殊处理完伤口,阿冰就会回来了呢。她这么想着,嘴边浮现出一抹苦笑。朱文姝一向手脚麻利,她干活的速度飞快。不过,这下她麻利得实在过分。雪代见状,心说不好。“文姝,你慢一点!”朱文姝专注手上的工作,拔出来的钉子全部攥在她手里……她没听见雪代的声音,全然没注意到钉子刺入她的手掌中。等雪代拉开她的手,取出她手上的钉子时。朱文姝还是忍不住哭了。“这点痛和毓殊所遭受的比,不算什么。”朱文姝咬唇低头说。“你难过、痛苦,没有作践自己的道理。错的是坏人。”雪代轻声说。“我好想……替她分担疼痛……”朱文姝揉着眼睛,脸上全是汗水、泪水和鼻涕。雪代掏出帕子给朱文姝擦脸,擦着擦着,自己也跟着哭了。怎么安慰自己都不行,毓殊已经这样了,那阿冰怎么能比她的状况更好?“我遇见毓殊后一直很幸福……呜呜……全都是因为毓殊在保护我呜呜呜……我以为我很厉害了,其实什么也做不到……”“你别哭了。”雪代红着鼻子说,“我的医药箱里没多少绷带,你去找点干净的布给她包扎。”朱文姝一张小脸早就哭花了,她点点头转身离开屋子。只是她的视力不佳,加上泪眼模糊,出门时一头撞在门框上,瞧着多少有些滑稽。这时候雪代给毓殊扎一针抗生素。毓殊的伤不致命,但伤太多了,有些发炎,总的来说状况还是不太好,人晕乎乎的,意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