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唱轻易就否认了一切。
闻听觉得混乱和不可思议。她惯用的雪后红茶在他身上留下余香,她的体温还熨在他胸前,甚至她的一根长发缠在了他领口。
谈唱却说,这是闻听的幻觉。
万一我跟你说的这些都是骗你的呢?
闻听看着女人忙着做奶茶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差距。
她几句话就挑起了他好奇心,他伸手去抓,只握了满手空气。她调皮笑笑,说追我啊,转身继续跑。闻听越发好奇,一个住在市中心高层花园小区的女人,为何会来奶茶店打工。
她的包包首饰他虽叫不出名字,但认得那些价值不菲的品牌。甚至她不经意间拿出的卡夹,都印着他永远不敢想象会踏入的那家奢侈店的logo。
第二天谈唱休假。
这天谈唱醒得早,天还亮着。
她看到了夕阳。
橘色和深蓝色逐渐融合,她拥着空调被望着窗外楼宇缝隙里的夕阳发呆。
大自然的调色真好看,比人工搭配好看一万倍。
手机响了,是之前说“老同学聚一聚”的号召人。那人兴致勃勃和谈唱聊未来聊理想,说谈总你一定要来,你在公司时候我们都觉得你是女强人,从来都没仔细坐下和你喝杯酒吃顿饭。
挂了电话,谈唱捞来一件黑色缎面吊带裙随意穿上,赤脚下地踩在长毛地毯上,拖着步子往客厅走。
接了杯冰水一口气喝下,她放下杯子,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水珠。
怎么会有人这么有精力,像是永远不需要充电,拿起手机就急匆匆像竹筒倒豆般和她说话。她将长发向后抓,叹了口气,她原来在同事眼中,也是这个形象么?
谈唱半倚在桌子上,转身继续看窗外,直到杯子里的冰块融化,夕阳也完全沉入地平线,她再次在漆黑的玻璃上看到一个女人的倒影,才收回思绪。
她步入衣帽间,从裙装裤装到搭配的包包丝巾高跟鞋,一一审视过去,明天下班后要去赴约,穿哪套好?
她不再是大厂高p,也不用再雷厉风行,更不用和资本站队。她该用什么心情什么装扮去面对这些同事。
这些——还有几位是被她裁掉的前同事。
拉开首饰盒,她俯身从玻璃往下看抽屉里陈列的手表珠宝。
一枚红玉髓镶18k玫瑰金的耳钉孤单单躺在白丝绒盒子里。
谈唱摸摸耳垂,另外一枚耳钉掉哪里去了?
奶茶店放着动次打次的鼓点音乐,店长一边在后面念叨奶茶卖不卖得出去和口味最无关,市场现在需要的是情绪和共鸣,一边给前面订单配料做奶茶。小妹在收银,闻听跟着店长身后一起做奶茶,默不作声。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好几次,他都来不及去接。
终于将一大波僵尸暂时消灭,他洗了手从牛仔裤里掏出手机,吓了一跳,三个未接来电。
“喂?”音乐声很聒噪,他也不自主提高音量。
“是我,谈唱。”谈唱蹲在浴室地砖上,仔细查看浴缸马桶的缝隙,“我的耳钉找不到了。我在家找了好久,有没有可能掉到店里了?”
“什么样的?”
谈唱准备好的回答突然咽了回去。
她本想说,我和你在冷库里那天,我戴的那对耳钉。
但她已经否认了一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