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白听闻此言,心道,太医署倒也不乏能人,这效率倒也还挺高的。人群也在疏散之下渐渐散去。陆秋白回到医馆,堂中收治病人已经满员,昨日按方服药后基本都已经稳定下来,现在都处于观察阶段。忙碌了一整夜,此刻医馆里竟难得地安静下来,晨曦的微光洒进堂中,竟有别样的安定之感,与方才外面的骚乱比起来,如同一处世外桃源。窗外偶有几声鸟鸣,零星几个药童守着药炉子煎药,陆秋白向内走去,经过药房的时候却发现姜林趴在柜台后面睡着了。她正要悄声离开,以免扰了姜林休息,却不料姜林突然坐起来,眼里还带着些朦胧。“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吗?姜林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她起身收拾好凌乱的桌面,顺口问了一句:“陆姑娘不去休息吗?”陆秋白闻声一笑:“林姐姐怕是忙忘了,昨日你们见我乏累就叫我早些回去歇着了,故而早上起得早,倒是你们一直忙了一夜。”姜林叹了一声:“医家济世救人,这种时候,这些都只是常态。你不曾经历过这些,可还能习惯?”陆秋白自是说适应得来,说着二人向后堂走去,厨房早备好早膳,蒸了些包子馒头一类的,只等医馆里的诸人自己取用。“说来你可看到老堂主回来?昨日他去找友人,今日也该回来了。”陆秋白摇头表示并未见到:“许是留在人家里商议要事了?今早我见城中骚乱,有位大人在城门口安抚人心,说是太医署已经有了防治的办法,想来是老堂主昨日报信之故。”姜林思索片刻疑惑道:“即便如此,老堂主应当也会告知我等进展,不至于一天一夜不传回一丝消息,况且昨日之时药方之事还并未完全确定下来,老堂主应当不会贸然报去,即便报了,太医署也当遣人来此回访,除非……有些别的什么变故。”她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定。陆秋白看她担心,安抚道:“既不放心,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姜林点点头:“你说的有理,一会我就去张家探探究竟。”见姜林没有带上她的意思,陆秋白主动道:“我也会些拳脚,一会我同你一起,若是事情不对,也好有个照应。”姜林没有拒绝。扶桑街位置清幽,并非闹市,此地高门大户不多,但各家院落都整治得井井有条,十三号正在靠里的位置,二人寻了一番,才见到胭脂铺的门头。只是铺子门头紧闭,显然是未营业的模样,此时一位大娘拎着菜篮子路过,正要进门。
陆秋白拦着那大娘问道:“劳烦您,您知道对面的张记胭脂铺今日怎的未开门做生意吗?”大娘瞧了她们一眼,见二人面色和善,不似歹人,退了一步方道:“怎么,二人姑娘不曾听闻城中闹瘟疫了吗?今晨官府还下令封锁全城呢,这人来人往的铺子自是要暂时歇业了。二位姑娘是来买胭脂?不如过些时候,免得不甚染了病,不好治哩!”陆秋白本有些奇怪大娘反应,听她话语诚恳又不见是对她们防备,那大娘见她神色续解释道:“不怪我要离你远些哩,听说这时疫就是靠这口耳相传,为我们各自的安全着想,不好离得太近哩,二位也快些家去吧,一会官府说不定来清人呢!”陆秋白这才知晓缘由,连连道谢。只是这样一来就更奇怪了,既然胭脂铺已经关门歇业,那黎老堂主去了哪里?难不成歇在了胭脂铺里?姜林想着,准备叩门问问,若是铺子里有人,自然就知晓怎么回事了。铺子外种着些许月季,此时开的正盛,门扉掩着,看不清里面,姜林抬起门上的铁环叩了叩门,二人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动静,正要再叩时,门却突然开了。只见铺子里倒着两个装束鲜艳的娘子,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场面有些骇人。姜林顿感不妙,当即进门就先探起二人的脉搏鼻息,见她二人尚有生息,不由得略放下心来,方才开始仔细查探二人症状。陆秋白悄无声息观察着这间铺子,小巧玲珑却一应俱全,货架陈列整齐有序,想来掌柜是个善于经营的。唯独柜台上摆着两瓶口脂,不似是售卖的商品,倒像是店里人自己用的,十分随意地放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她们中了曼陀罗的毒。”陆秋白闻言将那两瓶口脂递给姜林,道:“你看看这个,是否和它有关。”姜林接过来,闻了一下,肯定道:“没错,是这个。”“好在只是混在口脂里,应当是使用的时候误食了少许,故而昏迷,幸好剂量小,暂且不会危及生命。”姜林掐了几个穴位,那两人就逐渐苏醒过来。两人刚醒过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见有陌生人在,防备道:“你们是何人?”姜林解释道:“二位莫怕,我们是悬济堂的,昨日我们堂主来你们这里寻人,但却一夜未归,你们可曾见过?”那二位姑娘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奇怪的神色,其中一人摇头道:“昨日不曾见过姑娘说的这个人。”姜林一颗心如坠谷底,难道师父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陆秋白接过话头,问道:“方才你二人晕倒在地,我们发现你们中了这口脂里的曼陀罗之毒,你们可还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又是何时晕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