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渐渐毒辣起来,又是一年最热的时候。
去年这个时候,方晚还在铜雀台,瘸着脚到处行走不便,不过铜雀台是山野地带,早上起来清清凉凉的,绿叶如稻浪在风中起伏翻腾,扬起的碧光是大海上那一点高昂的白。
方晚在家休养,清司还没放假,她就带着清执在院子里跟清闲玩。
“妈妈,妈妈。”温清执坐在清闲肚子边上,手指一边揪着它的毛,一边喊方晚。
还未满两岁的小孩子下手不知轻重,清闲很明显被揪疼了,反射性的呲牙叫了两声,见是温清执就委屈巴巴地收嘴呜咽。
方晚过去抱他:“好了,别闹了,狗狗都被你弄疼了。”
温清执手上都还有毛,松手后,清闲就立马跑开了,温清执还趴在方晚的肩膀上笑,小手扒拉向清闲的方向:“妈妈,小白,小白,要小白。”
温清执叫不惯清闲这个名字,只依照清闲的颜色喊它“小白”。
“它叫清闲,是妈妈取的名字哦。”方晚说,“来,跟妈妈念,清—闲—!”
“清……闲……”
方晚笑着亲了一口温清执:“真聪明,宝贝儿子真乖。”
清闲把之前温清司掉的发圈从草丛里叼起在嘴里跑了过来,像是求奖赏似的在方晚面前摇尾巴。
“小白……小白……妈妈,我要跟小白玩。”温清执教完又忘。
“傻儿子。”方晚笑。
一个转身,她看见了温坤及站在花园的拐角过道处看着她。
她身后跟着刘姨和不知所措的曹雅姬,也不知道在哪站了多久,在夏日热风中微微焉气的花丛中,低垂的脑袋在摇晃。
两个人在小型人工湖中心的亭台上坐着,波光潋滟的水面上,偶尔会有锦鲤露出自己的身影。
这是一次单独相处,方晚瞥了一眼温坤及的神情,眉眼间都带着笑意,看不出什么来。
方晚知道温相智已经离开温家了,准确的来说,她现在不姓温,已经姓蒋了。
这一场闹剧收尾并不好看,机会给的太多,失望也就越多,索性只能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在她不知分寸搞出更多幺蛾子之前清理门户。
“镜一今天还在外地需要参加一个晚会,所以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刘姨端来冰镇过后的果盘,方晚站起来摆在温坤及面前。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温坤及喝了一口酸梅汤。
方晚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坐下,那种无形的威压,会随着温坤及的随意而更显得紧张。
温坤及倒是真的很随意,跟她说着哪个哪个水果好吃,又说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小孩子,温清执被她照顾得不错。
方晚只能茫然地点头,手指握着银叉,帷幕轻纱几乎要被风吹荡到她的身上。
温坤及女士品尝刘姨说这是方晚亲手做的花茶,略微抬眼:“镜一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方晚怔住,随即捋了捋不安分的发丝,手腕处露出一个发圈,银制的装饰品上刻着‘fw’。
“您觉得他喜欢我吗?”她看向温坤及,双手交握放在小桌前,另外一只手上是一枚银色的戒指和温坤及送给她的翠绿手镯。
这样的装饰很怪异。
温坤及淡淡瞥过:“准确的来说是更深一层的感情。‘爱’?这个字说出来真是让我这个老人家觉得稀奇。”
“您怎么觉得他爱我呢?”
“呵呵。”温坤及慈爱地笑,“这太容易了孩子。镜一现在就是个‘女人’。”
方晚愣了愣,微微张唇停顿着:“不好意思,我没听懂。”
“孩子,爱情的强弱对比是很简单的,当一个女人掌握了实际的主动权后,男人需要来卑微祈求,就等同于他们站到了曾经那些女人的位置上时,他就变成了‘女人’。”
跟以前追逐他甚至自杀的女人的疯狂一样患得患失,日夜不安。
既恐慌她真实的心意,又极度渴望她的垂爱,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而化身为福尔摩斯反应过激地思考探究其中的意义。
“不过这样的爱对于你而言成为了一种负担,对吗?”温坤及挑眉,抿杯喝茶。
方晚沉默,友善的目光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