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叛逃西域这事儿,朝野内外,京城上下都闹翻了。
唯有皇帝淡定自若,比起丞相叛国,她反倒将更多心思用在清理影阁上。
“攘外必先安内,内贼不除何能安心杀外寇?如果说我的心腹没有叛变,那问题只能出在影卫里。”
沈天瑜嗦一口杏花酪,再翻一页奏折,看到满卷文绉绉的斥问,反手就扔到一边打开下一卷。
文澄景抬手给她擦擦嘴角,无奈地看着她:“我明白,可你在朝堂上好歹也做做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糟老婆子说话有多难听。”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朕长这么大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让她们说呗,正好趁这趟把爱搅混水的那几个老妖婆统统抓起来,等抓到人就把她们吊在午门天天掌嘴。”
“瞎说什么呢。”
文澄景又好笑又好气,为君之道的那些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又吞了回去。
也罢,这人走的从来也不是什么明君路子,这样反倒更好,有时候顶着昏君的名头反倒更容易施展拳脚。
“总之你别管她们,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女人而已,没事儿就爱叭叭,影阁那边这两天就该有结果了,到时再谈下一步也不迟。”
皇帝的人生箴言——爱听的就听听,不想听的就左耳进右耳出。
大多数人的话都是毫无用处的废话,尤其是在这宫里,全是鬼话,啥话她都听一耳朵,那她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文澄景见她心里有数,就不再劝了,他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有底气,也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
他一手带大的徒弟已经在模糊世人的吊儿郎当和慵懒散漫中悄无声息地长成了一匹猛虎,他只要一心一意辅助好她就是。
再者……
他微微垂眼,不动声色地抚了抚小腹。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他的君,他的主,也是他的妻,如今话说开了,他也有自己心底在乎的事了,像她说的,他得养着自己些,若不然到了关键时候哪儿派的上用场?
“好了,你自个儿想好就好,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有结果了告诉我一声,杏花酪不要吃太多,容易泄肚。”
他说着,替她理了理衣襟,语重心长地叮嘱。
沈天瑜十分敷衍地嗯嗯一声,把男人搂过来吻了吻,又拍拍他细软的腰。
这人最近让她一顿强补,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情态,腰和屁股的手感也回来了,皇帝表示很满意。
“知道了,回头我再去找你,路上小心。”
送走了老师,沈天瑜又压着自己多看了一会儿奏折,最后实在看得烦人,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两个姑姑今儿又正好让她派出去了,没人管得了她,她便随手把奏折一扔,在大宫女惶恐的跟随下钻进了内室大摇大摆地躺到床上。
“小秋,不用那么害怕嘛,回头姑姑问你,你就说朕打发你去御膳房了,你什么都没看到,省得白挨顿骂。”
她看着守在门口一脸心如死灰的秋雨,不免好笑。
想了想,她又指指外头:“你现在就去吧,说朕中午想吃鱼和绿豆汤,让她们仔细做,顺带把碗一块儿送回去。”
两个姑姑知道她的尿性,秋雨要一直待在这儿一会儿指定露馅儿,虽说不该让御前宫女做这种跑腿的事儿,但那也总比挨姑姑骂来得强。
秋雨一听,眼睛顿时亮了,立马行礼应下:“诺!陛下放心,奴婢一定盯得滴水不漏!”
沈天瑜哼出一声轻笑,摆摆手把人打发走了。
这下御书房里头就真剩她一个了,闲的没事,她干脆就眯了一会儿,她预感今晚要有什么出力气的活儿。
果不其然,等她再睁眼时,房梁上已经多了一片刻意放下的显眼衣角。
“下来吧。”
她坐起来倚在床头,揉揉发胀的额角,这天儿一热就这样,眯一会儿她就头昏耳鸣,屋里放冰也不管用,沈天瑜讨厌夏天。
话音刚落,那道墨黑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落在床尾,修长身形隔着纱帐若隐若现。
“主上。”
“抓到人了?”
“属下失责,内奸还在最后一步排查,不过甲四那边查到了西域的新消息。”
她的暗卫统领有一把好嗓子,乍一听如他外表一般清冷,细听又能听出几分男人家的软来,沈天瑜喜欢听他汇报,这比任何冰镇甜品都要来得让她舒心。
“到榻上来说,朕头疼,你太远了,听不清。”
她说完,便见那身影罕见地在原地迟钝了半晌才动起来,原本冷淡镇定的声音也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是。”
沈天瑜反应过来,看着那高大身躯笨拙僵硬地撩开纱帐从软榻边上爬上来,不免觉着好笑。
等人凑近了,她便伸手将男人一把拽到身边,惊得人瞬间像只炸毛的猫,只怕要不是还知道她是主君,这会儿他已经蹿回房顶上去了。
“你怕什么?朕还能吃了你不成?别忘了,你也是朕的男人,就算真吃你也得认。”
这是规矩,皇城上下,但凡带宫籍奴藉,不管男女,在年满出宫或退职前,通通是皇帝的男人女人。
沈天瑜掌权以来虽说没动用过这权力,但那不代表她就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