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腼腆状,收回眸光,她言语恭敬。
敕族未必看得上梁人忸怩含蓄好谦的作态,但这位君主汉话,一言一语说得极标准,又喜用汉制,想来很是熟悉、未必排斥她们梁人这些特质。
他便又笑了笑。
这姑娘确实是长在了他心上。他立汉女时,只问哪个容貌最美,生怕荐错使他不合意,没人敢贸然答言。一幅又一幅画卷被拂落过后,唯有这个人,极其想得到。倘若日后不喜欢,便再废了,再让众臣揣度他想复册立梁女还是转立敕族女子。
合卺酒备的颇烈。
刚入喉荀姹便受不住辛辣,差点呛出口,更遑论同男人一般一口下去几乎整杯饮尽了。
她很少饮酒,也不喜饮酒。不欲伤身,即便再甘美的琼浆玉液,她都饮得很少。茶她也少饮。并不似世人以为得那样,故梁贵女一个个都颇风雅,颇好诗茶风月,清水于她足矣。
齐澜便也将唇暂时离了杯盏。一时稍有些看轻她。他以为若他柔弱的梁女妻子禁得住烈酒,会更有趣,不过既然在预料之中,这姑娘禁不住,另一恶劣的趣味也满足了就是了。
虽则恶劣,他等了等她,“无妨,朕等朕的……心肝儿。”
荀姹柳眉微微蹙了蹙,但很快转为平整无异样。先前那声,还唤的皇后,到这第二声,他便喊起她这个实则陌生的人“心肝儿”了,怕不是个孟浪的。
即便男人近在咫尺,她这会儿眸光全在手中卺盏上,倘若她看到眼前人此时颇有些邪肆的笑容,便会笃定内心的揣测了。这人必然是个孟浪的。
司仪欲多嘴一句合卺酒本该夫妻偕同饮完,摄于男人逼人的气度,将话咽回腹中。曾不知还算不算有幸遥见过故梁君主一面,同眼前这位,真正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说是肯等,她便没客套,小口小口地将卺中酒液饮到将尽后,与他一同全了仪礼。
烈酒,酒意漫上来得很快,被他遣去着宫人们为她卸下秾妆时,她头脑已有些昏胀,身体被燥意烧燎得软在扶她去妆台的宫人身侧。
望着宽大奢华的凤袍并掩不住的女子芝兰般轻曳的身姿,男人心思动了动,不过暂且按捺住了。夜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