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王府中,齐澜和萧皓正对弈。
清脆的落子声响中,齐澜言道:“齐澍将痊愈,你也无需如她的奶嬷嬷一般,屈在她府里,事无巨细照看她了。六部挑上一个吧,想去哪儿朕便安排你过去,官职必定强过故梁给你那个芝麻大点的小官。”
萧皓是因家中世代做官而被故梁朝廷授的官,官职自然低微,叁年工夫,他名满天下,故梁却仍旧抠抠搜搜不肯擢升他的官位。他退隐时,他那位好叔叔,彼时还未登基的后主以高官厚禄留他,他拒得坚决。
此前,齐澜同荀姹交谈时,希望她能出面劝萧皓早日出仕敕顺,她一点也不配合,还说除非给月钧一个平章,不然她才不管这事,随月钧自己决定。
宰相必起于州部,再爱她,他也当她是懒怠为他办事故而无理取闹,没允。此时,见萧皓风轻云淡,仍是推拒,想起这人是一路淡泊过来的,心性极不一般,死后烧得出舍利都未可知,及前番荀姹所言,也不管什么州不州部了,“姹儿曾为你讨要同平章事一职,能干么?若能,朕就给你腾一个出来。”
“娘娘知我志在山水之间,同陛下说笑罢了。”萧皓仍不以为意,止专注于棋局,忽一笑,“陛下胜了。”
齐澜丝毫无赢棋之喜,粗砺的指掌中,墨黑的玉子化作齑粉。
齐澍更急。前些天齐澜来质问她,说是月钧大才,只给她当奶妈子可合理,她道怎么不合理,她正好独占先生,况且先生不想出仕便暂且不出呗,先生即便不出仕,专于文画,亦是天下之幸。如今萧皓去意已决,才知道急了,匆匆推开他书斋的门,“听闻先生已开始打点行装了?”
“是,早些打点,走时利落。”
他只身一人来的帝都,连个小童也没带,本就未做久留打算。
她苦劝多番,皆无果,方知先生看着温润,实则心性颇冷。消沉了几天后,有了点主意,兴冲冲又去找萧皓,“先生可想娶妇?”
一副要保媒拉纤的架势。
愣了一瞬后,萧皓笑道:“怎么没有?世间男儿总要把终身托付给一个女儿家,不然这一生岂不苦寂?”
世人多以“委身”称女子嫁与男子,依他看来,夫妻本是互相“委身”,两相侍奉、托付,无谈谁越得过谁去。
听他此言,齐澍喜形于色,“那正好,帝都贵女颇多。本王助先生择一个琼花秀色,又兼有咏絮才、停机德的美人为妻如何?”
一女子貌美,才淑,贤德,家世也贵重,譬如荀姹嫂嫂,男人便没有不喜欢的,先生肯定也喜欢,而且唯有如此完美的姑娘配得上先生,她这样想。
却碰了壁,萧皓仍是温和着神色,好言拒了,“却是不劳殿下费心。我回到药庐,自会寻媒妁说一房山妻,夫妻们相扶持,一生采药医人,着文作画便罢,实配不起帝都贵女。”
堂兄请他出仕他不肯,她想以美人裙裾绊住他的主意也落了空,正伤心,齐澜知道此事后,还把她叫到宫里数落了一番,斥她“不懂事”。
“没大没小,你家先生的婚事要你一个小孩子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