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笑得温文尔雅:“好歹送了苏同志一路,我出了一身的汗,苏同志不请我进去喝杯水吗?”“又不是我叫你送的。”苏卿梦说得理直气壮,“而且我本来就是借住在别人家,放你进去不合适。”这会儿,她站在暗处,那几缕光也因为他的靠近而被遮挡,她的眼眸完全隐在暗处,褪去欲说还羞的多情,竟只剩下直白的无情,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这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眸,无论是什么样子都叫人百看不厌,想要收藏……林望北苍白的唇微微朝上扬,他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发的人。他依旧温和好脾气地说:“那也没有关系,我就站在这里,只是要苏同志一杯水,不过分吧?”“苏卿梦!”听到有人叫她,苏卿梦从林望北的阴影下探出头,就看到微喘的少年急匆匆地跑过来。还穿着校服的少年头发微乱,眼神凌厉,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苏卿梦有些疑惑:“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杨东明是体育课上爬墙出来的。实在是苏卿梦的这把伞目标太大,当她从他学校前经过时,在cao场上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她,以及这个为她撑伞的男人——他近乎直觉,认为林望北不是好人。顾不得许多,直接翻过铁栏栅就追着过来了。杨东明警惕地看着林望北,南疆岛不大,又是驻军海岛,岛上的人就算不认识也有几分面熟,而林望北一看就不是岛上的人:“这是谁?我没有见过他。”少年的大长腿一个迈步就挡在了苏卿梦的前面,完完全全遮挡住了林望北看向苏卿梦的眼神。林望北的手在一瞬间握成了拳头,又松开,笑着说:“苏同志要不给我介绍一下?”“我儿子。”苏卿梦笑盈盈地说着,感受到眼前的少年浑身一僵,她还隔着衬衫点了点他的腰窝,“小明,这是从京城过来的林老师,文工团里拉手风琴的。”林望北好脾气地笑笑:“小明吗?你是杨师长的儿子吧?我是苏同志的同事林望北,你叫我林老师或者叫我林叔都可以。”杨东明自然不会喊他叔,少年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戒备,又像是护食的狼崽一般护在苏卿梦面前,让他很是不开心。“这个点逃课……小明你是不是经常逃课,这可不是好事,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你还不听话会给苏同志惹麻烦的,苏同志一个人在文工团里已经很艰难了,”他又笑着对苏卿梦说:“他这个年纪的男孩最是不听话,也最会惹麻烦,你别担心,我帮你……”
不等杨东明开口,苏卿梦不客气地说:“小明也是你叫的?那是我对我儿子的昵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儿子不听话又惹麻烦了,张口就来,你还要不要脸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对我儿子说三道四的,还敢让我儿子叫你叔?”杨东明平时和苏卿梦说话老是被她气到,但是这会儿见林望北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有说不出来的舒畅,也不在意她一口一个儿子了。少年朝着看上去脸色不大好的青年咧了咧嘴,笑容里带了几分恶劣——杨东明并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笑像极了苏卿梦常常对他露出的那种笑。林望北也终于冷下了一张脸,“我父亲在京城也是有职务的,他一个地方师长的儿子叫我一声叔,是我给你面子,何况他父亲已经死了,苏同志最好认清事实。”一直用温和伪装着的青年骨子里看不起这个岛上的任何人,他微微仰起头,尽是傲慢。苏卿梦朝他笑得没心没肺,林望北稍许发愣,她已经直接开门,拉上杨东明,往屋里一跑。门一关,就把林望北给彻底关在了外面。林望北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他咬着牙握紧拳头,但是还算有修养,并没有去砸门,只是盯着那扇木门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去。苏卿梦从半透的窗看着消瘦的青年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杨东明抿了抿嘴,没好气地说:“刚刚不是把人得罪狠了吗?现在这样盯着干什么?”好看的姑娘这才懒懒看向他,她没有告诉杨东明,林望北走的方向并不是回文工团的,而是朝着杨家和江家去的,至于他到底去的哪里,她暂时还没有确定。“看他会不会被海风吹走,只可惜今天的风不够大。”苏卿梦半真半假地说着。杨东明紧绷的脸微微放松,再看向苏卿梦,忽然意识到屋子里只有他和她,又莫名地生出紧张来——明明苏卿梦嫁到杨家第一天,就是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们独处一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一刻却是心跳得有些快,一时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其实,他很想她回去,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的杨家,不像家……杨东明用力咬着唇,那声“苏阿姨”到底叫不出口……苏卿梦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挣扎一般,指了指厨房:“厨房在那边,有米面和鸡蛋,还有黄鱼鲞,我想吃黄鱼鲞面。”杨东明愣了愣,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就被苏卿梦半推着进了厨房,然后就顺其自然地坐在了灶台前,等到两碗香喷喷的面摆在桌子上的时候,他又沉默了,怎么就这么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