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些潜伏在河道里的杀手疑点重重,皇帝却并不愿意继续追究,而苏辰璟也没有查寻真相的意思,好脾气地向皇帝行礼告退。苏卿梦跟在苏辰璟身后,一直到他上马车时踉跄了一下,才主动上前扶住他——他浑身滚烫,在发热。“劳烦七弟了。”苏辰璟朝着她笑了笑。苏卿梦看了他一眼,像之前对待苏星玥一般,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他上马车,又拿出锦帕沾了摆放在案几上的茶水,贴在他的额前。苏辰璟笑出声,没有问她是否也是这般对苏星玥的,只问她:“七弟为何来救我?”那本是个连环套,王贤妃与安阳愚蠢,便被皇帝拉出来当替罪羊。苏卿梦停顿了一下,诚实说道:“想要三哥在西市的店铺。”苏辰璟愣了愣,仔细打量向苏卿梦,他的七弟虽然有许多白衣,花纹却是各不相同,且鲜少穿之前穿过的,如今身上这身却是他前两日看到过的,看来他的七弟这段时日着实不富裕。他伸手按住贴在额上的锦帕,无奈地笑道:“说吧,你看上哪一间了?是成衣铺还是翡翠阁?”“都看上了。”苏卿梦没有隐瞒,身体前屈,靠近了他几分,稍稍软了声音,“三哥可愿意?”苏辰璟的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半晌,才慢慢看向别处,“你倒是贪心。”“三哥的命比起这些更值钱。”苏卿梦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苏辰璟的耳朵通红,似是身子又热了几分,马车颠簸,他微微踉跄,声音似乎也跟着哑了一些:“你坐过来,给我靠一会。”他顿了一下,又说:“除了那两间,再加一间当铺。”苏卿梦看了他一眼,默默坐到了他的身边。苏辰璟笑了两声,到底扛不住头晕,靠在苏卿梦纤细的肩膀上。并不好靠,他却分外眷念,也不知道是不是烧迷糊了,喃喃自语道:“你若是女子、你若不是我的亲手足,该有多好……”“三哥烧糊涂了。”苏卿梦清清冷冷地应他,显是听到这一句了。苏辰璟苦笑:“是啊,糊涂了。”苏卿梦将他送回晋王府,特意将他送到床上盖好被子。苏辰璟拉了一下她的手,在触及到她目光时,又松开,“七弟回去的路上要小心。”苏卿梦停顿了一下,“三哥多加休息。”苏辰璟等她离去后,才从床上爬起来,暗卫走进来,担忧地看向他,他挥了挥手,“本王没事。”
“皇上他……”“大约是对本王起了疑心,想要先动手,还好今日有七弟。”苏辰璟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提前动手。”他筹谋已久,从他眼睁睁看着母后被杀的那一日开始,他便在筹谋着如何报杀母之仇。 女扮男装的皇子(二十六)次日清晨, 苏卿梦便收到了三间铺子的地契。郑温明觉得苏辰璟给的如此爽快,必暗藏玄机。苏卿梦看了他一眼,问道:“先生觉得那些杀手是何人的手笔?昨日藏在水里的杀手不少于二十人。”郑温明微微一愣, 端午赛龙舟是一月前便定下的事,这些日子禁军严守着河域,若是一两个杀手, 尚且可以说是禁军严查下的漏网之鱼, 但是二十余人……“皇上为何要取晋王的性命?”郑温明没有想明白其中的缘由,杀了晋王岂不是叫皇帝一贯实施的制衡术失了平衡?“许是他觉得九弟已经可以与本王相抗衡, 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事。”苏卿梦漫不经心地说着。苏卿梦想起苏弘益曾经和她说过, 苏辰璟亲眼见到过皇帝杀死王皇后, 不过事情过去多年, 是谁还能提供证据给皇帝, 当年苏辰璟便在现场?苏卿梦又想起了死在冷宫里的陆采女,一直说着要与她做交易, 莫不是这件事?“先生觉得, 若一个孩子亲眼见到父亲杀死了母亲,如今这个父亲又要杀自己, 这个孩子会作何选择?”苏卿梦随口而问。但是郑温明知道,宸王会问这个问题绝非只是为了与他闲聊……倏地, 他瞪大了眼睛,他似乎知道了不得了的皇家辛密,不过如此一来,皇帝的行径便可以解释了。只怕是皇帝揣测苏辰璟知道了当年王皇后之死的真相, 对这个儿子放心不下, 尤其是苏辰璟如今这般优秀,随时都可能反戈向他, 他自然要先下手为强。皇帝不想担着杀子之名,便给王贤妃做套,不仅将罪名推给了他人,还能封住王家的口——要不是对方是皇帝,他高低能骂一声禽兽不如。“我若是那孩子……”郑温明沉吟片刻,慢慢开口,“必会在这位父亲再次出手前先杀了他。”“那么先生觉得这孩子什么时候动手是最恰当的时机?”苏卿梦又问。郑温明想了想,回答:“五月二十之前。”皇帝会在五月二十启程前往凉山行宫避暑,他若是苏辰璟便不会让皇帝有机会离开皇宫。苏卿梦抬眸望向郑温明。郑温明当即明了,苏卿梦是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主子,此事非同小可,可要将九皇子寻过来一起谋划?”